第二十章
晴明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竖起,另外三个手指收拢,左手手心上翻,搭在右手的手腕上,这是一个奇怪的,很具有东方特色的姿势。
卢修斯当然不会傻愣愣地站在旁边看,花园里有休闲的座椅可以使用。后面甚至还有一个高大的葡萄架,狂欢节的时候花园里花园将会变得十分热闹,他们用葡萄叶妆点一切。卢修斯就坐在藤条编制的椅子上,观望晴明表演。
小男孩脸上的表情甚至还有些肃穆,随着他的动作,卢修斯感到地板有些晃动。葡萄叶上的露水滴落下来,恰好掉在卢修斯的额头上。
卢修斯嫌恶地撇撇嘴,漫不经心地从裤袋里掏出方巾擦脸。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晴明吸引了。这点小意思可以完全忽略,之前卢修斯还在花园里挖蚯蚓呢。
这时候他甚至不想出声打断这一切。
因为土地里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慢慢的,悄悄的,就像无数爬行动物爬过地面的声音。那些可怕的声音正在朝着以晴明为中心的地方靠近,准确的说是被钉在阵法中央的那颗小土豆。
连花草树木也在摇晃。
晴明依旧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那种动物肢体在草丛中摩擦的声音并没有消失,就好像有无数虫子从你的脊背上爬过一样,卢修斯终于忍不住,想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注意到脚边也有黑乎乎,粘腻腻的生物爬过,有长着长毛的蜘蛛,石蚕,各种毛虫,还有一群蚂蚁,蚯蚓笨拙的躯体在地面上留下一股水迹,更别说蹦蹦跳跳的地精,这些恶心的虫子跌跌撞撞,像是吃了剂一样,密密麻麻的朝晴明所在的位置爬过去。
而那个画着五角星的奇怪阵法,发出了银蓝色的光辉。绚烂夺目,那颜色简直要把马尔福的发色给比下去了。
卢修斯反射性地眯起眼睛,别开脸。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住的地方会有这么多可怕的虫子,就好像生物大迁徙一样。它们全被晴明从自己的老窝里引了出来。
而且,只用了一只该死的地精和一个乱七八糟的阵法。
“让它们停下来!”浅金色头发的大少爷受不了这些肮脏的玩意。他们使整个花园充满了咸腥的泥土味。这就像吹魔笛的小丑把所有的老鼠从洞里召唤出来一样可怕。
握紧了双拳,厌恶地爬上那条长椅,站在上面无所适从。他几乎要大叫起来“够了!你把花园里所有的生物都吸引到这里来!”
卢修斯几乎要气坏了。他试图阻止晴明恶心的做法。要不然手头有什么东西可以扔过去也好,他不能亲自走下去。因为他昂贵的鞋子会踩在哪怕是一条虫子上,发出啪叽的恶心声音,溅出来的白色汁液就和脑浆一样。
卢修斯光是想想就觉得下午茶要从胃里逆流而上了。他抓狂地朝晴明大吼停止。
仪式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晴明睁开眼,埋怨地看他一眼,那眼神就像在撒娇似的。如果他面对的是一位女性,这一招或许很有用,但卢修斯感到更气愤了。那眼神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小孩该有的!
他正要开口说话。晴明却对他说:“马上就完成了,别打断哦。”坐在地上的小男孩并没有张开嘴巴。那声音是以一种诡异的方法直接灌输进了他的脑子里,而且——虽然依旧是有些别扭的外国口音,但卢修斯不会听错,绝对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声音。♀
那是一个难以捉模的,低沉而奇异的男声,绝不是小孩子软糯糯的带着女乃味的童音!卢修斯呆住了。他扶着椅背,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有些汗涔涔的。
吉米……或许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这个可怕的人,爸爸并没有告诉自己关于他的事情。
花园里的害虫们接二连三地爬进了那个发光的阵法里。无一例外它们都好像很害怕晴明,主动避开了他的身体,一头扎进那个光圈里,发出呲呲的轻微灼烧声,哪怕一片衣袍也不敢沾染。
晚餐过后,卢修斯宁愿自己会用那个“一忘皆空”咒,然后毫不留情地指着自己的脑门来一个。吃饭的时候离晴明坐的远远的,尽管已经洗了三次澡,他还是强迫症似的怀疑自己身上有那些可怕的虫子味。他看着晴明丢在面前的小玩意。
一只晕乎乎的土豆,有卢修斯的拳头那么大。
哦看哪,它的脚现在不是浅褐色的了,而是像藤蔓一样的碧绿色,它的身上还有瓢虫一样的红色的斑点。这小家伙甚至还长了一张带着獒牙那样的嘴巴。虽然整个嘴巴只有指甲盖那么大。
“这是什么?进化版地精?虫怪?”卢修斯故作平静地抬高自己的下巴,他承认自己之前表现的不像一个优雅的马尔福。“我宁愿你送我一只长霉的猫头鹰尸体,哦算了,我绝不奢求你的礼物,好像脑子坏了的人是我一样。”
“它比马尔福家的笨鸟更有趣。”晴明说着,用手指扯了扯那长着绿色触须的土豆。将它拎在手里。
卢修斯注意到小土豆的颜色居然改变了,变成了浅浅的乳白色,就像一个剥了皮的土豆。这东西是活的!它正在将自己的颜色变得和周围环境一样。
“我拿来做什么!”卢修斯不屑地抨击晴明,“你以为我会需要一个古怪的低贱地精做宠物?”
“可是它是马尔福出产的。”晴明又恢复了那种眉眼弯弯的笑,他的皮肤看起来像珍珠一样白,眼神乌亮,唇色是粉红的。瞧,多么会装无辜的小屁孩。
卢修斯发出痛苦的申吟,他说:“你必须解释清楚,这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把那些虫子都给它吃了吗?”
晴明摇摇头,耐心地解释说:“我把那几个凶残的大家伙除掉,它们加重了多比的负担,另外那些虫子是不小心跑出来的,你可以认为它们经不住诱惑。我并不想破坏花园里的平衡。”
“切,你有什么可诱惑的!”卢修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恶狠狠地说:“你欠我一个解释,还有——一件魔法袍!”
“怎么说呢——你可以认为,这是那个炼金术的一种,现在它不是普通的动物了,而是……你就当作宠物好了,它完全可以帮你送信!还可以帮你端盘子,唔甚至帮你暖床。”晴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有些兴奋。
小土豆在晴明手里欢乐地打滚,似乎在赞同晴明所说的话。还将自己的皮肤和触须改成玫瑰色,天哪它身上的斑点是桃心状的!现在是一只有智商的小地精了。如果不是晴明抓着它的触须,它几乎就要扑上面前的大少爷怀里。晴明用一种称得上温柔的眼光看着这个被炼化成高级物种的地精:“你看,它很喜欢你,迫不及待。”
“得了吧,吉米!”卢修斯想用手指掐掐自己的肌肉看看他是不是在做梦。
“至于魔法袍,我洗干净还你吧。”晴明又补充道,至于是多比还是波比洗,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晴明快速地思考着英文单词里有没有“式神”这种说法,那对他实在太难了,毕竟整整相差了一千年。他没想过用异国的魔法动物也能成功制造一个式神。虽然它看起来和本土的式神确实有很大的不同。
晴明想起了自己以前住的地方,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可以被他拿来当式神使用。
卢修斯拍拍袖子,像是要将身上的虫子味拍走,鄙夷地说:“谁需要你见鬼的洗干净!把你的土豆收起来,否则你就只能在高级魔法生物的圈养室里看见它被剁成的肉泥。”
卢修斯用一大串长句子来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根本就不应该期待吉米能给他带来什么惊喜,只有惊吓。
而且他绝不会忘记晴明身上的古怪。他操着一口别扭极了的外国口音,嘴巴里吐出熟悉的英文单词,而且是个来历不明的王八蛋。
卢修斯决定马上去给父亲写信。
他必须告诉爸爸吉米·马尔福的不正常。在他危害到更多人之前,先让家长来处理这件事。
可是那天之后晴明一直追在他身后,就像一个小号的跟屁虫。这个诡异的人甚至试图将那小土豆的触须绑成一个蝴蝶结。当作——gift来送给他。
不得不说这个黑眼睛的品味简直可怕的和卢修斯的两个吃货朋友一样。
现在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那乖巧听话的弟弟还有待考究,说不定真正的吉米已经被绑架了。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
卢修斯几乎要被自己一连串的联想吓坏了。他不想承认自己不喜欢做独生子,尽管他得到了家族非常多的关爱。但纯血贵族因为近亲婚姻等等规矩已经变得生育困难,好吧或许只有马尔福家有这种烦恼,至少红头发的韦斯莱家生育能力一向堪比老鼠,可恶的格兰芬多!
卢修斯的怒气延伸了方圆几百英里,他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
可是每次都要被不知是不是被掉包的吉米围着转。他愤怒而忧郁地砸上了卧室的门,将晴明隔在外面。
可是那只该死的升级地精还是出现在了他的桌子上。它藤蔓一样的触须上缠着一张羊皮纸。上面用非常难看的英文写了一句话——“我们之间似乎有点误会,我会告诉你真相的。亲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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