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狗这种玩意在江城农村很流行。挑出体健牙尖的土狗,刻意练得它凶残好斗。饿上两三天,就可以送上斗狗场了。
看客们找个空地,围上一个圈。两只狗松开缰绳和口套,直接丢进去就是血肉横飞,不死不休的结局。
这就是低成本的杀戮!与其说是赌博,不如说是在发泄人类内心里的邪恶。
这种聚会警察是不会去抓的,收获很小,风险极大。樊志华的斗狗场就开在庄子的中间,场院里简简单单围了一个圈,摆了几张凳子。他真放心,也就马马虎虎安置了一个岗哨,应付一下。谁也没想到深更半夜突然开进两辆越野车,一直冲进斗狗场。
黑暗中两辆车车灯大开,像四个光柱,把场院照得雪亮。围观的赌徒没等发话,一哄而散,很快消失在庄子中。刚才喧嚣的斗狗场顿时稀稀拉拉没几个人,一片寂静。
“我们是江城市人民法院执行局,对樊志华进行强制执行。无关人等不要围观,不要妨碍执行公务!”杨法官拿着车载话筒喊话,车门打开,七八个人下来,倒也气势十足。
夏志宇也下了车,心跳得慌,双手握着一个强光手电,手心里都是汗。苏澄拉了他一下,他这才回过神,紧跟在苏澄身后。
斗狗场一片凌乱,倒在血泊中的两只狗一只已经不动了,另一只还在嚎叫着,声音很瘆人。十几个没跑的汉子互相看看,慢慢的围在了一起。
“樊志华,我们知道你就在这。赶快出来,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大家都下了车,杨法官看樊志华那边人手不多,胆子壮了起来,走上一步喊话。
“我就是樊志华,这不是杨法官吗?深更半夜的来我这,让我受宠若惊啊。”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中等身材,看上去一脸憨厚。)”黑暗中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一个一身横肉的光头壮汉走上前来,他的身后,几个拿着棍棒的年轻人紧跟着他。
“韩二宝,赌棍,在这周围几个庄都很出名。”杨法官小声说。
“把他给我抓过来。”苏澄低声吩咐吴科长。
“上”吴科长向前猛冲几步,一脚把韩二宝踢倒在地。几个法警冲过去,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把他拖了回来。
小混混们哄得一声怪叫,就要往前冲。就听车载喇叭一声巨响:“住手!”
苏澄的声音本来就高,加上车载喇叭开到最大,尖利的声音差点把人耳朵震聋。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暴力抗法,我们有权拘留。人身攻击执法人员,是要判刑的。谁不怕死,尽管来试试!”苏澄的声音清晰的传来:“樊家庄是个讲理的地方,我们来是找忘恩负义欠人钱的樊志华,和其他人无关。谁要是闲着没事,脑袋往石头上撞,我们奉陪到底!”
“大家不要听那个娘们叨叨,上去把他们车砸了……”人群里一个声音传来。
“谁敢!”苏澄一下子跳到车前盖上,扯着嗓子喊:“谁上来我抓谁,不要以为法不责众,我记着你的脸。有种今天把我们都弄死,不然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我再说一遍,我们来不是查樊家庄,是来找樊志华一个人。要是大家觉得和那个白眼狼是一伙的,尽管留下。要是大家觉得和这个人渣赌棍是一伙的,就上来。”苏澄指指被拉到车前的韩二宝。
“别听她的,他们不敢动手……”韩二宝硬着脑袋刚说了一句,苏澄一把抢过强光手电,砸在韩二宝的脑袋上。
“嘭”强烈的灯光下,手电砸在脑袋上彪起的血花,韩二宝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有怦然倒地的巨响,深深的震撼了所有的人。
“还有谁不服?尽管来试试!我可丑话说在头里,今天是强制执法,武警就在后头。没事的回家睡觉,参赌的能跑多远跑多远。留下来的,武警可没我好说话。”苏澄握着手电筒,威风凛凛。
夏志宇和杨法官面面相觑,还武警呢,交警也没有啊。
可是大家还就吃这一套。看到阵仗这么大,韩二宝被当众砸破了脑袋。村民们也不愿意为了欠钱的樊志华死磕。参赌的除了一些好事的混子,慢慢的都散了。
剩下的人自发的聚成一个圈子,都是樊志华的狐朋狗友,轻易不能散去。庄子深处,场院旁,还有四周的房屋里无数人伸着脑袋看热闹。一时斗狗场安静下来,安静得吓人。
“樊志华,你给我过来。”苏澄指着樊志华:“有种欠钱你别当缩头乌龟。”
“有种你过来……”樊志华话刚落音,苏澄就挥舞着她的破电筒大步走过去。大家面面相觑,还真有种啊!那边吴科长一挥手,带着四个法警一起跟了上去。
夏志宇也想上前,一个司机出来拉了他一把:“别动,靠着车!”
他连忙站在车旁,靠着车门,一动也不敢动。看身边的杨法官,也是靠在车上,脸色苍白不敢动。
“你就是樊志华?”苏澄走过去看看,樊志华有点慌张,还嘴硬着:“我就是,你是谁?”
“我是负责你案子的执行法官,我叫苏澄。”
“没听说过。”樊志华说。
“嘭”手电筒照着他的脑门劈了下来,直接把他撂倒了。樊志华周围的人一声惊呼,吴科长带着人已经挤了过去。
“不要动啊!”
“都给我站好!”
法警们指着这些人,严厉的喝到。
围成一团的人手里拿着家伙,倒不怕这些法警。关键是苏澄拿着手电筒还在砸。一记又一记,重重的敲在樊志华的后背上。
这个娘们下手真狠啊!一时间大家都愣住了。
“现在认识我了吧?”苏澄拖着樊志华的头发,看着他的脸问。
“认识了,认识了。”樊志华连忙点头,这是真认识了。
“还钱吧。”苏澄说。
“没钱”樊志华摇摇头,还没说完又被丢在地上,脸上重重的踩上一脚。
“我让你没钱,我让你没钱!”苏澄对着他的肚子狠狠的踢,看的旁边的人下意识的向外退了一步。
“现在有钱了吗?”踢了十几脚,苏澄气喘吁吁的问。
“真的没钱……”樊志华眼皮都肿了,还是摇头。
“好,你有种!我看看你有多硬。”苏澄抬起头四顾看看:“你,把你的铁棍给我。”
大家一起看她指的人,那个人一脸的懵懂,拿着铁棍不知道怎么办。大姐,我们认识吗?我们不是一伙的啊!
“别打了,别打了。”一个中年男人挤了进来,拿着一个手机:“苏法官是吧?别打了,都是误会。我们是帮大龙哥办事的。我叫张志中,按辈分,我得喊大龙哥一声叔。给个面子呗,苏法官。”
“你的辈分够低的。”苏澄看着这个人,冷笑道。
“辈分低,可是实实在在的亲戚。大龙哥是我堂叔。”中年人一推眼镜,倨傲的说。
这回吴科长他们脸色凝重了。张永龙是江城道上大哥,这几年洗白了不假,可是在江城提起来,还是赫赫有名。眼前这个货既然敢说,那就绝对不掺假。因为没人敢冒充大龙亲戚。
“这个狗场是我和樊志华一起开的,没事玩玩。苏法官给个面子,要不然,我给大龙哥打个电话。”中年人看苏澄没反应,笑眯眯的开始拨号。
法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无语。这个钟点敢打电话,还真的是大龙亲戚。这是,碰上硬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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