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低着头,还在抽泣,眼睛却有意无意地瞟了不远处的一块大石头一眼。
万朗秋立即会意,又见她柔弱娇美,心下大喜,便要抢到石头边去。刚抢出两步,一条银蛇一般的事物就缠到了他的脚上。南南右手抖动,一条银鞭蛇曲而行,弯弯绕绕。万朗秋知道自己能够亲手抓回李非,难免心浮气躁,一时疏于防备,遭到了南南的突袭。
论出手之巧,自是南南占得先机。但论临敌经验,却是万朗秋更高一筹。他右腿一屈,左步踏前,身子一矮,避过了南南的银鞭,双拳迭出,呼呼生风,冷笑道:“好厉害的丫头!”手上仍毫不懈怠。
他右腿横扫南南下盘,南南跳起一避,挥手将长长的银鞭在树枝上一绕,整个人顺势而起,连踢万朗秋胸口。万朗秋拳法jīng妙,毫不费力地一一将攻势化开。但他站在树下,而南南身在树上,不必守护胸月复,颇占便宜。于是一拳仍打向南南,另一拳则避开银鞭,猛击树干。
那树干被他一下重击,树叶漱漱而落,树枝也不住摇晃,南南站立不稳,便从树枝上摔将下来。
万朗秋见一击得手,跟着又一拳击在南南的小月复上。
南南这一下吃痛,连退了几步。她从小到大都是养尊处优,连伤寒都没得过几次,更别说是被人打了。以往,毒海龙宫的人都是顺着她,只有她打别人的份儿,哪有被人打的道理?但此刻,她唯有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因为只有坚持下去,她才有希望,李非才有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站起,冲了过去。万朗秋见她攻势更猛,似要拼命,倒是吃了一惊,当下也不敢懈怠,一拳一拳迫得南南再无还手之力。他看准一个间隙,劈手就将南南手中的银鞭夺过,一拳就要打向南南胸口。
就在这时,万朗秋的拳势突然停了下来,直愣愣地站住了,两柄长剑从万朗秋的后背穿胸而出。
南南也呆住了,只见万朗秋身后站着两个人,正是那对江西单家兄妹单正、单柔。这两人将长剑一撤,万朗秋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原来这两人也不愿大功旁落,悄悄出府。但他们的轻功不及万朗秋,是以来得晚了。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万朗秋全神贯注在南南身上,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可以除掉竞争对手的好机会,于是一人一剑将万朗秋料理了。
单柔朝南南走近了几步,微笑道:“南大小姐,你受惊了。可不要紧吧?”
南南自然知道她是不怀好意,但自己一人如何能抵挡这两个人?
单柔见她默不作声,又道:“如果你告诉我李非在哪儿,我可以放过你。否则将你抓回去,你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南南心道:“不管我告不告诉你李非的下落,你都是要抓我的,我又何必要告诉你?”当下呜咽道:“他只怕是已经死了,我又怎会知道他在哪儿?”
单柔看了一眼单正,劝道:“那李非是我们帮主的大仇人,你这么做可不值得呀。”
南南刚想开口,忽然单正喝道:“那小子在河里。”只见月光照在了河面上,一个人影隐约可见。
南南和单柔立即冲了过去,单柔急于立功,而南南心中焦急关切,竟奔得比单柔还快。她已捡起了地上的银鞭,跃过单柔,银鞭已卷住了单正的右臂。但她根本不是单正的对手,何况又多了一个单柔。她的身子尚在半空之中,单柔一剑已刺在她的小腿上。单正更是不去理会右臂上的银鞭,亦不拔剑,只反转剑鞘,打在南南后心。
南南顿感一阵眩晕,“噗通”一声摔进了河里。
她脚步不稳,身子前倾,连呛了几口水,便连忙想去拉李非。但月光点点的水面上哪里还有李非的影子?她拼命地睁大了眼睛,伸手在水里模索,但河里除了她自己之外更无一人。
单正和单柔本不识水xìng,追至河边,四下张望不见李非人影,恐其躲在水中,也不管南南,各自用长剑连着剑鞘往河里插去,盼能将其找到。
单正一剑剑扎下,果然碰到了一样硬物,心下大喜,道:“在这里!”连忙将长剑从河里取出,但长剑剑鞘仍竖立在河中。单正以为剑鞘被水草等物缠住了,使了三分劲一拉,那剑鞘居然纹丝不动。
这时,一个轻蔑的声音从河面上传来:“是哪个孙子扰着爷爷睡觉啊?”
单正和单柔大吃一惊,听这声音又并不是李非。而南南寻李非不着,刚听见单正说找到了要赶过来,一下子听到这个声音,便觉得有些耳熟。她也万料不到河里另有一人,不觉愣住了。
河中之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南南心道:“原来是他!”只见月光下,此人一身森森然青黑sè长袍,右手上青sè钢套,十指尖尖,正是青魔手司徒昭。
单正一见到此人的装束,心下也猜到了仈jiǔ分,但见此人从来没在江湖露过几面,年纪又轻,比之当年的青魔手伊哭更是大大的不如,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冷冷地说道:“阁下拿了单某的剑鞘而不归还,不知是何用意?”
司徒昭将那剑鞘在手中转来转去,故作苦思之状,说道:“是何用意?是何用意呢?啊,是了,我在河里好好地睡大觉,突然有人用这个戳我的肚子。这扰我睡觉之仇不可不报,就是这个用意了。”
单正知道他是信口胡诹,冷笑道:“不自量力。”说罢,挺剑急刺,直指司徒昭的咽喉。
司徒昭也“嘿嘿”冷笑,并不还手,身子轻飘飘地飞起,避过了单正一剑。
单正一剑不中,紧跟着“唰唰唰”三剑快攻,朝着司徒昭头、胸、月复削去,想要尽快将他料理了好去寻李非。
司徒昭身形极快,如同鬼魅,在单正的长剑上下飘忽,任凭单正如何斜劈横削,他总能灵巧避过。
单柔在一旁看见司徒昭只守不攻,身法轻灵。而单正一开始还只使了六分力,与他周旋,暂不落败,但唯恐他拖延了时间,就无法抓到李非,难免误事。一转眼,瞧见南南正偷偷爬上岸,要往树林深处跑去,喝道:“哪里逃?”长剑出鞘,双足在树梢上轻轻一点,已赶在南南前面。
南南大眼一瞪,银鞭又起。但她小腿上已有一处剑伤,兼之后心又中了单正一招,受了内伤,刚将银鞭提起,单柔长剑已到,“嗤”的一声在她右臂上又划了一道口子,一脚踢在她胸口,南南身子飞起,摔滚在河边一片浓密的草丛之中。
南南伏在草丛之中,眼见单柔提着长剑一步一步找过来,又往草丛深处挪了挪,不想却碰到一样冷冰冰的东西。她回头一看,只见李非脸sè苍白,气息微弱,双目紧闭,半躺在草丛之中。她冷不防“啊”了一声。
这一声喊得甚轻,但单柔耳音极灵,听到她的喊声,奔将过来,乍一见李非也躺在这里,却不知死活,立即将长剑抵在李非的胸口,连声道:“大哥,大哥,李非在这里。”
那边单正和司徒昭斗得正紧,单正长剑一刺一挑,虚虚实实,如狂风骤雨一般。而司徒昭身子一避一让,高高低低,似灵鸟飞雁一样。两人额上都有点点汗水渗出,而单正却占了上风。
单正眼见司徒昭胸口露出一个破绽,一剑便要刺出,顿时听到妹妹单柔的叫声,想到李非和南南都唾手可得,不免洋洋得意,内息一滞,这一剑竟陡然朝旁边刺去,反倒将自己的胸口露出了一个大破绽。
司徒昭见机一爪,“嘶”的一下抓破了单正胸口的衣服,露出胸膛来。单正的胸膛上刺着一个虎头的刺青,往下三寸则有一个圆形的刀疤。司徒昭脸sè大变,怒喝道:“原来你就是当年江西虎头山的单正!”
单正道:“正是。小子,现在才来认爷爷,恐怕迟了些。”
司徒昭仰天大笑,怒道:“单正,十二年前你血洗司徒然一家,可还记得么?”
单正道:“原来是司徒然家的漏网之鱼,老子容你在世上多活了十二年,今天就一并了结了。”
司徒昭冷冷地道:“很好。今rì就是你的死期。”说罢,揉身而上,朝单正头顶抓落。此刻他出手再不似先前那般只守不攻,而是招招抢攻,毫不退让。单正立刻感到一阵窒息,慌忙挥剑应战。
单柔在一旁眼见哥哥陡然落于下风,忙不迭地挺剑加入战团。他兄妹二人奋力应战,威力大增,但一时也无法将司徒昭击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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