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命不放 七 她的开始(4)

作者 : 羊啊羊

她的开始(4)

跑回房间,姜意然把脸深深埋进床里,双手紧紧拽着被子,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

她疑惑了,自己对江谦,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

如果是“喜欢”,那她为什么要站在江锷的角度指责他,喜欢一个人,不是会全身心替那人着想,无条件和那人站在一边并且用心维护,不会让那人受到任何诋毁么?

但如果是“讨厌”,那她对他的脸红心跳又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和发花痴存在着很大区别的反应,绝对不可能被误读。

是同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扰乱了她已经形成的认知了吧。

——她只能这样告诉自己。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初始的地方,她对江谦究竟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其实,一个人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如果能把苦恼跟身边合适的人说一说,通过交流沟通,是可以把心中的结给梳理清楚的。只是姜意然根本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毫无保留表达自己的人,所以即使她钻进了死胡同,也没有人会提醒她,把她给拉回去。

姜意然一直以来充当的角色都是他人的坚实后盾,是避风港,是出主意、提意见的人,她能把一切都掌控得很好,自然就能给人安全感,让人可以安心依靠。

她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如何适应那样的角色的,只是到了后来,就连她自己,也差点以为自己是从内而外的强大,觉不可能会因为打击而受到伤害。

在经历过一些会让她无能为力,惊慌失措想要寻求庇佑的事情之后,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假象,她根本就做不到由内而外的强大,她只是外强中干,也有柔软的部分,需要小心翼翼保护。

她比她所保护的人根本就好不了多少,甚至在有些方面连他们都比不上,只是她更懂得忍耐罢了,把事情都往肚子里吞,拼了命地咬牙坚持到最后,直到尘埃落定。

这是处理问题最笨拙的方法,对他人的伤害最小,却伤自己最深。♀

那又如何,她别无他法,她所在意的人如果不能给他们带去安全感,那她的存在还有何价值?

她姜意然可以是很多人的依靠,而她自己的依靠呢?

除了自己,就再没有其他人了。

**

若是往常,只需要一晚的时间,姜意然就能调整好心态,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她却觉得时间仿佛还停留在昨天一般,前一晚的情绪依旧强烈,矛盾依旧在交战,以至于她根本找不到一条脉络清晰的路线。

强打起精神,穿衣洗漱好下楼去吃早饭,本想速战速决出门去散散步,换个环境,改善一下心境,可才喝了几口牛女乃,天公就很不作美得下起大雨来,密集雨点把窗户击打得“噼噼啪啪”作响。

姜意然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祈求雨可以快点停,由于下雨而形成的阴沉沉的气氛只会让她更加难受、压抑。

“昨天你怎么跑进江谦的房间了?”姜意然吃饱了正在擦嘴,坐在她对面的姜云发话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装傻,反正又没有被看到,能糊弄过去最好,“我进他房间了?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做那件事?”

姜云太了解女儿的脾性,没心情跟她东拉西扯,直接上重点:“别跟我来这套,餐盘被踢到了对面的房间汤汁撒了一地,江谦人却还床边,裤子上一点痕迹都没有,证据明明白白你就跟我别狡辩了,我说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家能不能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还好那是二楼,要是更高的楼层你翻的时候摔下去怎么办,你想缺胳膊少腿一辈子?”

姜意然开始装无辜:“我这不是好好的啥事儿都没有么……”

“那你的意思是说你没错咯?姜意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有些事情你不能管也管不起,他们父子间的问题你连起因都不知道,想当然去处理很可能适得其反帮倒忙,你知不知道?当然,我也不是全盘否定你,你的出发点在一定程度上是好的,但是,不要贸贸然行事,懂不懂?”姜云一口气抛给姜意然三个她注定回答不了的问题。♀

如果别人如此对她,她早就拍桌子大嗓门顶回去了,可是说话的人是她妈妈,是她不能不敬的姜云女士,所以她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带着讽刺意味回了句“我知道了,我上楼去反省去了”,就推开椅子站起来,耷拉着脑袋往楼上走去。

上楼的时候她想,只怪今天老江出门太早,要是他在的话,她妈妈才不会用责怪的语气跟她说话,至少不会把她好好的吃早饭的心情给弄没了。当然,她是迟早都会被说一场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好吧,其实重点是如果不是因为她脑子太乱,才不会战斗力大幅度减弱,早早就认栽,最起码也会当场理论小半个小时,直到把她妈妈给说的哑口无言为止。

姜意然不服输,所以才不会轻易认错,但那并不表示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只是单纯不想承认错误而已,特别是在非常在意的人面前。

她的逻辑是,在在意的人面前认错就是示弱,一旦示弱,还怎么保护她们,强者,是不可以示弱的,就算是临近崩溃的边缘也必须强撑,因此才表现出了“输不起”、“好面子”却又“豁得出去”的矛盾个性。

走回到房门口,姜意然正打算开门,江谦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依旧带着沙哑:“你等等。”

她依言停下,转过头去看发出声音的人,心跳猛然加快节奏,“干嘛?”

“你,脚没事吧?”

她瞬间就懵了,嘴巴也不自主张得老大,原本该是乱糟糟一团的大脑成了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心跳更别提了,心脏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似的。

江谦见人没说话,就又问了一次:“我说,你脚没事吧?”

她仍然傻着。

江谦没办法,只好走到她面前,还提高了声调:“姜意然,请告诉我,你脚有没有事!”

这一次,她才稍微回了点神,愣愣地摇了两下头,“没,没事……”

终于得到了回应,江谦便继续说下去:“你昨天说的话我仔细地想了想,或许我是不该把错全部归结到我爸身上,你说的有些话是对的,如果她自身没有问题,我爸也钻不了空子,但是,我跟我爸之间最重要的问题希望你还是别管,那些事情要是能够解决早就解决了,再者,你也是加重我和他矛盾的一部分原因,忠告你一句,别再插手了。”

“好,好……不!”姜意然总算完全回过神来,发现江谦就站在离自己不过半臂远的地方,一时慌张得伸手直接把他推开,自己也顺力往后退,背都抵在了门上却一副还想继续退的架势,看上去非常慌张,“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是……”

她还在思考自己接下去要说什么,结果江谦丢下一句“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你的解释我没兴趣听。”后就转身走人。

这个不大不小而又来得太急的反转让她的紧张随即得到缓解,可以舒口气,调整好之后用还在发抖的手把门打开,回了房间。

她完全看不懂江谦了,前一秒的关心让她整个人凌乱,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又不听她的解释兀自说完话就走。

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是不知道顾及别人的感受么?那她昨晚上说的话他又干嘛要听,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啊,她又没有求他必须按着他说的来。

这个世界是要故意跟她过不去还是怎么的,就不能把每种情绪分清楚了再让她感受么,非要一股脑得全部塞进她的脑子里,让她无法区分、难以取舍,分分钟都要抓狂。

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那,她还是喜欢他的么?

——这个挥之不去的问题又跳了出来。

为什么它要跳出来呢,非得要她明确的回答么?

姜意然真的要被自己弄疯了,一边使劲地甩头,一边往阳台冲。

她只想让雨水把脑子里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冲掉,让她可以有充足的空间专心只思考一件事情。

她想,肯定是她一直以来对一个异性付出感情来得太容易,收回时也不需要太多的力气,所以到了这种需要很认真做出决定的场合她就容易因为摇摆不定去分不清而让自己混乱。

所以是平时太不认真,才会在关键时刻认真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开始改好不好?

她不要做那样的姜意然,她必须要明明白白确认自己的心意,要干脆利落对待每一份感情并对它们明确的定义,不能动摇,更不能让自己不安。

一滴,两滴,三滴……她让自己平躺在阳台的地面上,任凭密集的雨滴打在身上。

她的眼睛因为雨滴而睁不开,身体也因为雨滴太冰凉,在与皮肤接触的瞬间被冰得起了鸡皮疙瘩,直至浑身都被湿透了才适应。

雨,果然有用,将她满心的躁动压制住,让她终于体会到了难得的心的平静,混乱的思绪也一条一条归于原位,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她对安珀的情绪是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让她以为自己的机会就要被剥夺了,而接下来安珀对母亲不敬,让她有了正当的理由可以撺掇本就对安珀不满意的江锷做出实际的行为。

在江锷面前,她不想让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一个劲拿母亲的事情做挡箭牌,虽然不清楚江锷有没有真的看出来,但她还是害怕非常不安,所以才会因为江谦对他的态度不好而尽力要去维护他。

她或许是喜欢江谦的,可是江谦对父亲的态度和做法又让她生气。他有一个好父亲却不知道珍惜,而她从小就没有父亲,看到这样的行为必然会生气,又因为要让江锷相信自己的动机,再加上他的表现与自己的预期存在偏差,她才会鼓起勇气去指责他,想让他不要再做出会让她受不了的行为。

本来她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没想到江谦会问她脚的事,她心才开始有了一点点感动,却又被他一盆冷水浇灭了所有想法,又一次不确定起来。

……

所以,其实她对江谦还是喜欢的,只是在开始接触他的过程中看到了她暂时无法接受的信息,而万幸的是,那些信息还不足以动摇她最根基的感情,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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