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一大早,秦采薇便例行公事一般,去了房府讨好房卉和房家现下辈分最高的老太太——房乔的女乃女乃,房老夫人。前些日子房乔的亲二姑房?还在苏慕卿面前夸了采薇老半天,俨然一副想让采薇过门的架势!
谁料,苏慕卿昨儿便接了封信,房乔竟嘱托他今日一早到平阳城门口去接夫人回家。苏慕卿一下便懵了,这才个把月不见,怎的少郎连妻都娶了?据说少夫人是寄居在杜冉芸的姐姐,想来也应当是个艳丽美人。这事要让采薇知道了可如何是好?
虽说现在是房家是房乔当家,少郎娶妻,旁人是没法多插话的,但苏慕卿仍不愿冒然广而告之,只是提前去房家管事和在别院住的杜氏父女打了招呼。杜汀老爷子听说女儿嫁了,倒是一愣,有些不乐意,看样子这女儿出嫁,他这阿父也不晓得内情。
此事突然,苏慕卿仔细想着该如何安置夫人。若是直接安排夫人去了当家主母该住的榕苑,恐怕会有不少麻烦。若住在房卉小姐的菊苑,似乎有违伦常。但若是安排住在宾客寄居的别院,则更是不妥。
想来想去,也只有安排在房乔曾住的松苑最合适,如此一来,少夫人应当也不会有所不满。下了决定,苏慕卿便让房府管事提早收拾好了松苑,这院子离后院远些,后院住的是女眷,通常那些妇道人家不往松苑走动,听说夫人怀了身孕,把夫人安顿在松院,应能清静些。少夫人这几日乘舟车劳顿,得先安静下来好好休息,日后的问题,只能再慢慢处理。
安顿好一切,苏慕卿便早早起身去了城门等着,过了半晌,便见一紫红马车缓缓进了城,似是长安来得,到城门东停了。他上前和车夫交接了几句,确信没认错,才带着人去房家。
“夫人,房家到了,我是管事苏慕卿,房郎安排我今日来接夫人。”
马车一停,轿子的帘便被人掀起了,一张端正俊朗的容颜便出现在杜冉琴眼前,他递上胳膊,以便她扶着下车。
真是个好贴心的人。
杜冉琴见他第一眼便知房乔为何安心让她回山西,这人看上去便叫人觉得很可靠。
苏慕卿猛然见到杜冉琴,竟愣了片刻。暗想杜冉芸常常脂粉涂得很艳,在房家并不讨姑母和老夫人喜欢,这姐姐倒是天生丽质,清雅端庄,一双眼睛璀璨透亮,一看便是个睿智豁达的人儿。呵,既是少郎选得人,当然错不了,苏慕卿不由摇头失笑,暗骂自己低估了夫人。
“苏管事,有礼了,不知我阿父和妹妹可还好?”杜冉琴扶着苏慕卿大大方方下了骄。
“一切安好,不过我没说夫人今日回,夫人先好好休息,若是想见他们,唤小僮去别院请来就是。”苏慕卿说罢便同一旁的老管家低声交待了几句,不一会儿一个模样伶俐的小女僮便过来对杜冉琴屈膝行了个礼。
“她叫双儿,在下特意安排她照顾夫人,夫人若有不便,差她同我联络即可。”
“好,谢过苏管事。”
苏慕卿并未多做解释带杜冉琴进了松苑。松苑虽个把月没住过人,却仍干净整洁,就是没多少女人家喜好的物件,仅是工整的大宅。素雅的红木雕漆窗映衬着宽敞的庭院和几颗松柏,没啥花草,也没什么芝兰之气,却仍存着些许墨香。
“夫人,在下还得回宝粹阁去打理些杂务,这就先行告退。”苏慕卿见杜冉琴并无不满,便先告别离去了。
杜冉琴在院子里四下走动了会儿,见着主宅子后方还有个小阁楼,楼上挂着一块黑檀匾额,是房乔的隶书,写着“明镜止水”,心下好奇便推门走了进去。
这寻常人家三倍大的书房里竟排满了书,经史子集、乐谱书画、甚至地方志、天文地理、医书……什么都有!她总算明白了松苑里的墨香是从哪儿飘出去的。
除去这十几排书柜,书斋的香案上还有玄龄的手稿,厚厚一叠。杜冉琴忍不住坐下来一页页翻开品读,直到双儿敲门来唤她回屋休息。
回了寝阁,便见双儿早早地把床铺暖热了,点了些檀香,熏走了湿气,暖和又舒适,丝毫不像许久没住人的模样。杜冉琴安心一笑,便睡了。
房家后院有处极热闹的地方,寿苑——房老夫人和房?便住这。秦采薇最爱到这儿走动,毕竟现下房家里头,老夫人最尊贵,而房?最管事。
眼看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过年,屋里点了暖炉,今儿日头不错,房?一边陪老夫人聊天,一边剪纸,准备多剪些花样,过年也热闹些。
咚咚,几声敲门声响,房?收了手里的活儿,朝老夫人一笑,道:
“许是采薇丫头来了,我去瞧瞧。”
门一开,一袭亮面红袄就闪进了屋,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玉手纤长的伶俐女子,她边搓手边说:
“呼,今儿风可不小,还是屋里暖和。”
老夫人让秦采薇夸张的模样逗乐了,忙给她送去一个手捧炉。
“这阵子乔儿也没来信,也不晓得长安顺当不顺当。”房?忍不住念叨了一句。
“采薇,乔小子说啥时候回家了么?今年过年,他可会回来?”老夫人问。
“乔哥没说回,应是不回了,我从铺子里带了些糖炒栗子,这栗子炒得不错,入口酥软,我就惦记着给?姨和老夫人送来了。”秦采薇边说便掏出两包栗子,动手剥开了几颗给老夫人和房?送去。
“哎呦,乔小子也真是,都年过加冠了,还不娶妻,他可是房家的独苗,这叫人多着急呀!”房老夫人看着秦采薇,越看越喜欢。来了山西三年,却也没见着几个比这丫头更合适的孙媳妇。
“乔哥忙大事,女人家不能拖他后腿的。”
秦采薇说罢便害羞一笑,又陪着房?和房老夫人聊了些家常,觉得时候不算早了,才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