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房家布庄和银号的管事,你这女僮没听过我秦采薇的名字?”
秦采薇?呵,不就是和苏慕卿一起帮房乔打理家业的人物?没料竟是个妙龄女子。
杜冉琴轻轻一挑眉,心下明白了七七八八,不温不火地开口下了逐客令:
“天色不早了,玄龄既不在家,你也不必总往这儿跑吧?不知道的人,倒还以为秦管事办事不力,总出漏子。”
“你!你这小僮好不懂礼数!区区一个下人,敢这么对主子说话!把这裘皮月兑下来!”秦采薇一下没忍住火气,伸手要去扯杜冉琴的衣裳。
“秦采薇!我忍你很久了!没事儿就黏在少爷身边,难怪少爷躲你都躲到长安去了!放开你的爪子!别脏了我家夫人的衣裳!”双儿正沏好茶回来,见着秦采薇动手,一下急了。
夫人?秦采薇一愣,回头看向杜冉琴,一下懵了,房家哪来的夫人?!
“秦姑娘,今日天色不早了,你说是你自己回去,还是我让双儿把苏慕卿叫来,让他带你回去?”杜冉琴说。
苏慕卿?!
秦采薇心下一慌,更是一脸迷惑,她实在不懂,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竟能使唤苏慕卿?她一下灭了气焰,决心先回去找苏慕卿问个清楚!
到了商号,秦采薇一步没停就往苏慕卿屋里冲,丝毫不避讳男女之嫌,劈头就问:
“苏慕卿,你说,松苑是不是住人了?”
苏慕卿正给房乔回信,见着秦采薇这模样,自知是少夫人和秦采薇打过了照面。
“是,里面住的是少夫人,还有了身孕,你没事别去烦扰。”苏慕卿冷言嘱托,他早就劝过采薇打消嫁给乔哥这念头,可她就是听不进去。
“夫人?身孕?!谁信?!指不定是哪来的野女人,随便有了孩子就栽给乔郎也说不定!”
“秦采薇!你还是小心闪了舌头!少郎快马加急送来的信,白纸黑字写着,你非要我给你读么?”
苏慕卿听见秦采薇发怒胡说八道,也有些恼火,少郎信上还特意嘱咐他,说别让秦采薇过去烦扰夫人,这话要让采薇见着,恐怕更是火上浇油。
“把信拿来!我亲自看!”秦采薇根本不听苏慕卿的话,夺过信便一字字细读。
只是她越读,脸色就越青。
“瞧见了,这是你自找的,若你今日得罪了夫人,你改天再去赔罪吧。”苏慕卿奔波了一天,是在疲惫,没工夫和秦采薇唠叨,便先走了。
秦采薇“哐啷”一下跌到凳子上,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她真没想到,那人真是少夫人。
松苑里,杜冉琴轰走了秦采薇,休息了片刻,便又有些坐不住了。说到底,她到底算什么人?寄居在此的女子?少夫人?还是当家主母?!
若是她没怀孕,到还好说,可现在她肚子里还有个小东西,过上十个月,这小家伙可就出生了,到时候,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可孩子呢?是嫡长子,还是庶子?
庶子?!岂有此理!她可是房乔金字刻入户籍的正妻,她的孩子,岂能是庶子的待遇?
杜冉琴深吸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双儿身旁,坐了下来,盯着双儿开了口:
“双儿……把房家……大大小小,一切事情,都一字不漏,讲给我听。”
双儿被杜冉琴这较真的模样逗乐了,忍不住出言安抚:
“杜娘,你别对那女人太大意,这房家现下当家的从兄房乔的姑母房?,她极精明,虽说她一直夸采薇,可也不过是为了让采薇安心照顾房家的生意,真正的儿媳人选,她到还真没看上一个。不过以我看来,你倒挺合她眼缘。
房老太是少郎的祖母,岁数大了,就是想抱孙子,你说,比起一个还没过门的小娘子,你这已经怀了孩子的正牌夫人,她能不待见么?
再就是小妹房卉,她性子别扭些,秦采薇百般讨好都不好使,即使她对你不冷不热,也无碍的。这家里其他人都是算是住客,说不上话的,你就好好养好身子,小心秦采薇那女人,能避着就避着,就行了。”
杜冉琴听罢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
“双儿,帮我取来我行礼里头那菱纹黑檀匣。”
杜冉琴打开匣子,里头是一些她曾备好的嫁妆,她取了柄玉如意和一对黑珍珠耳坠。
“双儿,你可有绣袋?要花纹吉祥的。”
双儿忙停下手里头的活儿,起身去拿,不一会儿便送来一双绣鹤锦袋。杜冉琴将玉如意和黑珍珠耳坠分别装好,巧手打了个漂亮的结。
“杜娘!你这结打的好漂亮!虽比一般的结绳要简单许多,可却模样灵巧,又方便拆,好妙!”
“呵,这叫蝴蝶结,回头我教给你。”杜冉琴不由感慨万千。想来这也是她在现代唯一学来有用的东西。
“杜娘你这是去……见老夫人和?姨母?”
“嗯,这事可不能拖着,同个屋檐下,避不开的。晚去便不如早去,与其让秦采薇那丫头去知会二老,不如我亲自上门,好控制局面。”
双儿忙点头称是。
“双儿……还有一事要劳烦你了……”杜冉琴照了照铜镜,悠悠叹了口气。她今年二十,在她的观念里,这岁数还不该如此无趣,可是,现在也没得选择了。
“双儿,给我梳个妇人髻。”
双儿了然一笑,取了梳子,巧手灵活穿梭在杜冉琴发丝之间,很快便将一头披在后背的秀发一股股盘了起来。
“那一会儿,我可得乖乖喊夫人咯!夫人,这是牡丹髻,配‘雪压梅梢’刚好,这扇形簪戴在发髻正前方,侧面配两支珍珠簪,简单利落,又端庄大方。”
双儿将一柄柄簪子插入她发髻,又取了画笔,点了些朱砂,在杜冉琴额心缀了三瓣牡丹花片,一番打扮更衬出了杜冉琴姣好的底子。
足足一个时辰,双儿才停了手。
“娘子,你瞧,可还满意?”
杜冉琴取了铜镜,睁开眼眸,竟被铜镜中的人儿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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