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祸害,一定得除了去才行,她心底想,不能让她老她眼皮子底下晃,晃得她心底直发慌,仿佛这幸者库还她手里操纵着,而她,依旧是屡败于她手下败将。
一看到她,就让她想起以往她脚下趴着,对着她腆颜巴结模样,心底就一阵不舒服之极。
月歌吸了口气,慢慢地道:“卫氏,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么?”
卫珏把装着树叶箩筐放下,缓步走至她身前,抬起头来,恭恭敬敬地行礼:“月姑姑,奴婢知道,奴婢现是您手心里捏着,不敢有所不敬,所以,奴婢自重回幸者库,便一直想……”
月歌见她表情认真,神态诚恳,心底未免得意,慢慢地答:“想什么?”
“一直想,月姑姑放奴婢这里被收缴上去银钱,被内务府人当成奴婢来历不明资产,奴婢什么时侯向内务府总管说明说明,替姑姑要了回来?”卫珏缓缓地答。
月歌心底一惊,抬起头来,便落进卫珏那一双冰冷清凉眼眸当中,竟是遍体生凉,她要胁她,明目张胆地要胁她,不错,操纵选秀之事,她也参与了……差点儿参与……如果大家撕破了脸皮,她这姑姑位置还没坐热,便又得挪着窝儿!
“你……”月歌伸出尖尖手指,直指着她面门,嘴唇却哆嗦。
卫珏举起手掌,缓缓上前,拨开了月歌指她面门手指,脸上笑容如鲜花绽放,“当然,姑姑掌事还不到五个时辰,我们到底姐妹一场,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总念着些旧情,做不出那么过份事来,只不过……”她反手一握,握住了月歌手,“月姑姑,会不会也顾着旧时情义呢?”
月歌只觉她手冰凉柔滑,被她握着,竟似被铁钳子夹着,冰凉透骨,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可那笑意却如冬日极寒之处冰渣子,略一接触,便冰冷刺骨。
月歌想夺回那只手来,却不能得,她看清了她含笑眼中露出如岩石般坚定,她知道,卫珏说得出做得到,她一向都是这么一个人,她拼不起她不顾一切,她说得对,掌事姑姑这个位置,她还没坐热呢。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也笑了:“卫珏,你说什么呢,咱们姐妹俩之间,还有什么不能商量?”
卫珏松开了她手,倒笑得有几分真诚:“这便好了么……我跟姑姑说话,就是这些了,今儿也夜了,这树叶么,还用得着扫么?”
“不用,不用。”月歌看着她笑脸,恨得牙直痒痒,“明儿再扫吧,不,明儿么,我替你换个轻松点活?”
卫珏慢吞吞地低头,整理袖口,“奴婢倒是觉着,这活挺轻松,姑姑上任不久,众人都盯着姑姑呢,李公公才下了命令,姑姑就阳奉阴为,这可不好,可不能因为我,而落得个徇私罪名!”
月歌满嘴苦水直往肚子里咽,恨不得撕碎卫珏那张如芙蓉般笑着脸,“妹妹真是善解人意,懂得替我着想。”
梅竹与翠蝶站不远处等着,见这一眨眼功夫,卫珏和月歌竟然有说有笑起来,两人皆莫名所以,又听月歌唤道:“来人,送卫珏姑娘回房。”
两人对望了一眼,梅竹先行一步,走到月歌面前:“姑姑,您是说,送她?”
月歌道:“卫珏姑娘搬了房子,总有些箱子包袱要搬,你便帮她搬了过去吧。”
梅竹看了看月歌,又看了看正整理衣服袖子卫珏,竟有一时间恍惚,仿佛卫珏又成了那身穿织锦背卦,位列高人一等姑姑,而月歌,还只是她手下奴婢而已,而明明,月歌才是姑姑,穿也是掌事姑姑服饰啊?
她还没能想得明白,翠蝶倒比她机灵许多,急步上前,扶住了卫珏:“卫姑……娘,来,我送您回去。”
卫珏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不会走路么?”
翠蝶脸上不自觉带了几分谄媚:“卫姑娘,虽换了住处,搬进几十人住通房,但您放心,有月姑姑照应着,我定会给您挑着好位置,既靠着窗,宽敞明亮,又通风。”
月歌嘴里苦意变成怒火直冲到脑门边,瞧她们那样子,她这个姑姑,还是姑姑么?
不行,得加行动才行。
她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梅竹终于看出了不对,走到月歌身边,低声道:“表姐,这是怎么了?您就任由这翠蝶巴结着卫氏?这幸者库,到底您是掌事姑姑,还是她是?”
月歌从牙缝里憋出些声音来,看着卫珏与翠蝶越走越远身影,轻声地道:“她还没弄明白自己处境呢,倒真以为她手里捏那些个东西能耐得了我何?”
梅竹道:“姑姑,她手里真有东西……?”她看月歌气得青筋冒出样子,劝道,“姑姑,您别生气……”
月歌吸了一口气,缓缓地笑了,“我生气,我生什么气?和一个要死人生气,可不值!”
她笑容月光下添了些狰狞,让梅竹生生打了一个冷颤,“姑姑,您是说?”
月歌慢慢地道:“你等着瞧,她蹦哒不了几天了,有人等着要收拾她呢,谁叫她长了一幅好容貌?”
梅竹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心直往头顶冒,黑鸦鸦树枝摇晃,竟象群魔乱舞,白日里金壁辉煌宫殿涂上了一层黑墨,竟让她感觉四周围阴冷寂廖,如处炼狱之中。
“走吧,咱们也该休息了。”月歌往前走了几步,却没听到梅竹跟上来,冷声道,“你做什么?”
梅竹加紧脚步跟上,却不敢象以往一样与她并肩,落后一步,跟她身后。
月光铺撒下来,让地上一片银白,却将树叶影子投着森森墨色,使得那般黑白分明,影影带着冰霜之意,让梅竹感觉身上突地凉了起来,她紧了紧身上衣衫,跟着月歌往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