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刚刚年满二十岁的姑娘,是程英楠与丈夫傅清的独生女儿。
傅铭有着和母亲年轻时候一样姣好的容貌,并且遗传了博士父亲的优良基因,两年前因为成绩优异被母校保送出国留学了。
这应该是她在美国最后一个学期,却收到了父亲打来的越洋电话,说她的母亲程英楠到了胃癌晚期,这才匆忙向学校请了假飞回故乡。却不曾想,却如此巧合地跟张琳和马瑞安乘坐了同一班飞机。
傅铭无意中获得这样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她几乎喘不上起来,她开始感触到她的外祖父外祖母所经历的磨难以及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所承载的痛不可当的委屈!
生活,残酷地掠走了这对善良的老人太多可贵而所需的内容!
程英楠已经换成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女人。
她骄傲了一辈子,强干了一辈子,如今却病怏怏地躺着床上。然而她却依然美丽,只是愈发消瘦了。看到傅铭回来,苍白的脸上绽放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她知道丈夫把女儿叫回来时因为自己去日无多了!
傅铭坐到母亲的床沿上,看到母亲虚弱成这个样子,即担心又害怕,“妈妈,我在美国的时候,拜访了几个知名的内科医生,他们都说治疗您这种病,在国外很不少成功的案例呢!您会好好的……”
程英楠把女儿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似乎对女儿的话并不感兴趣,这些天,类似此种劝慰的言语不知道从在她丈夫以及前来探视的朋友那儿听过多少次了。
程英楠知道自己的身体,每每病情发作,深受那足以夺命的疼痛的时候,她多么渴望死啊!是的,她舍不得,舍不得她的丈夫她的女儿,可是,当一个人活着已经成为自己以及亲人的负担的时候,又何苦这么艰难的活着!
她那么眼巴巴瞅着女儿的脸庞,什么都不说,只是很满足地微笑着。
“妈妈……”傅铭攥着母亲浮肿的手,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坚强一点儿……”
程英楠对女儿笑了笑,宽慰她说,“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儿,你不是说国外专家对这病有救吗?”
傅铭笑了,她用双手胡乱的抹着眼泪,“对,有救!一定有救!”
程英楠有点怅然地笑了,“要是真能有救,说什么我也要回家看看……”
“妈妈!”
傅铭从懂事起就没在母亲面前提过外公外婆,她从都知道母亲是想家的,就是不敢轻易碰触那份缺失。而张琳与马瑞安在飞机上的谈话又让傅铭沉了沉,“您后悔吗?你和爸爸的婚姻没得到外公外婆的祝福?”
程英楠的眼泪奔涌而出,掩面背过脸去。
“妈妈,对不起!”
傅铭从来都知道母亲是个倔强而要强的女人,在她的记忆中父亲总是趴在案前忙学术,而母亲操持着这个家的里里外外。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母亲刚强得已经不像个女人了,现在她看到母亲病倒了,憔悴地卧在那儿,牵着她的手,安静地流淌着眼泪,她才稍微感觉到母亲身上阴柔的那一面。
看到母亲扭过头去悄悄地拭去了眼里的泪花,那样子让傅铭心疼,她不明白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母亲还是这么孤独地扛着。或许,要强,对一个女人来说,在很多时候并不一定是优点,它可能使她错失太多关爱和宠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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