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的极北之地,有着大片的雪域高原,群山延绵不绝,隐于这茫茫间,漫天的雪花之下。就连这风都带有刺骨的寒意,冷风萧索,肆意猖狂。
百尺厚的雪地因这千万年的沉淀,坚固而又冰冷。四周白茫茫一片,雪紧凑的下着,似云朵一般。点点血迹若红梅一般在雪地上四下绽放,狷狂而带着妖异的美,延伸出一道诡异的道路。
“你受伤了”一道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全然听不出其中的喜怒。
雪白的衣衫上尽是大片的血迹,带着诡异的妖艳,但那身姿依旧挺立,若明月之松,山涧之竹。满头白发随风飞舞着,只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株青玉般皎洁的莲花,重瓣的大片花朵,流光溢彩,甚是奇异。
“你何时这么空闲了。……小萝可好?”平淡不惊的嗓音也只有在提到“小萝”这一名称之时才带有一丝温和。咳,咳…。白衣男子闷声咳嗽起来,带出大片的血珠。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去管那个小丫头,真不知是你入戏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那丫头当真有什么特别之处。”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弄,那双金色的眸子内闪过一丝暗芒,俊若神袛的面容上却依旧是那般的云淡风轻。
“这花给你,小萝我带走了。”追月淡淡的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丝温柔,说完这句话,他长长地舒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似的。
“那小丫头,现如今正在夜家,你若想要人,就去阑珊,只是这三年你可从未回去呢,恐怕那些老家伙可不会这么轻易将你放走了。”夜子诺站了起来,颇为严肃地看了看眼前这一身血衣的似九天之上的神袛,又如堕落凡尘的佛陀。
“这花给你,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吗?”追月依旧坚定地说着,眼内流露出一抹不可阻绝的坚持。
“哼,谁要这花了,也只有你才相信那该死的传说。”雪白的衣袖猛地一挥,刚触及那青青花瓣之时却被巧妙地躲开了,夜子诺缓缓放下扬起的衣袖,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淡,而后静静地看着空中飘着的白雪,银发飞扬,雪衣轻轻摇曳似开在江南水乡山涧的一朵莲花,那般美好。
追月按着胸口,血染红了那白皙的指骨,顺着指尖一滴滴往下坠落,似那最妖艳的花朵,刺人眼目而不愿挪开眼睛。
他皱了皱眉,良久,慢慢说道:“同你回去自是可以的,但你应该明白,你们之间的争斗,我断不会插手。”
“哦,是吗,我拭目以待。”夜子诺轻笑出声,毫不在意的说着。
珠帘垂地,淡紫色的帷幔因这温润的海风的吹拂缓缓舞动,似这殿内的玉兰香,袅袅娜娜。连那高高的案台上都放置着玉制的紫色玉兰花。
坐在案台上的是一位年约四十岁左右,满面尘霜,而一袭紫衣的清瘦男子,此时正抬着头,直直的看着青萝,那神色似乎是透过眼前这一张脸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是叶家那个小丫头。”良久,昭帝笑了笑,温声说道。那眉目间纠结的忧愁似乎也消散了不少,放佛他本该如此。
青萝伸了伸懒腰,颇为委屈的说道:“那金色眸子的叔叔最不好了,明知道小青萝最怕这马车的颠簸,可他还硬是要将青萝抓过来,叔叔知道是为什么吗?”说完,泪眼朦胧地望着眼前之人。
“你这孩子,怎这般调皮,与之完全不同……。”昭帝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着,却还是伸出双手将青萝抱在怀中,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
这位全然不似帝王的君主,他的怀抱却如他那眼眉间的暖意,带着让人心安的气息,与其之前所想象的,能一夕之间出兵十万,袭击疆场之人本该是铁骨铮铮或豪情冲天之辈,又怎会是这般的儒雅憔悴。至于,他最后那句‘与之完全不同’指的又是谁呢?
青萝缓缓放松着自己略显紧绷的身躯,暗自想着。而后抬起脑袋,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位一国之君。
“小丫头,也只有你这么说子诺了,其实,你不用害怕他,他……其实很孤独的。”昭帝将青萝放了下来,自己也站了起来,望着青萝半天不吐一句话,眼内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你可知道,我为何让子诺将你带到这昭国。”昭帝缓缓摩挲着案台上那紫玉雕成的玉兰花,淡淡的说着,眼神却是直直地看着眼前这笑意甜甜的小姑娘,似乎要看透她那单薄的身躯下隐藏的灵魂。
青萝收敛了笑意,一脸无惧的看着眼前这不似君王的帝王。斜靠着龙椅,笑着说道:“青萝只是一平常小姑娘,若问有什么不同,也不过是比之常人多了些身份罢了,其他的还真想不出有何不同之处,而这身份高贵之人于这九州大陆上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人。青萝倒还真不知道,子诺叔叔为何要青萝来这。”
“哈哈哈,你这小丫头,果真不同与她!”昭帝大声笑了起来。
“小丫头,是个聪明人,很多事情也不需要太明白。你只要当好这倚月宫的宫主,做好这昭国的圣女便可以了,其余的事自是不用过问。”昭帝笑罢,略带低沉的说着,似是有些不忍之意。
青萝心中咯噔了一下,略有些慌乱。但当想到尚在天山,生死不明的追月,也还是强自镇定下来了。抬着头,淡然而又诚恳地说道:“昭帝,可知道,追月现在可好?”
昭帝抬了抬头,颇为疑惑地看了看眼前这聪慧却愈加单薄的小姑娘,暗自赞赏。
“哦!你不担心自身的安危,反而纪念着他人的生死,是说你心善呢,还是自作聪明!当然,若你想知道,自可以去天上,孤王定不阻拦。”昭帝淡淡说着,招了招手,唤来一侍从,颇为威严地说道:“带圣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