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你是谁?”夏侯震的脸上充斥着名为恐惧的表情。
南木收回手,一袭嫁衣般的站在夏侯震面前,冷冷笑道:“让开。”满意的看着夏侯震从象征族长的座位上退下来,南木带着笑容坐上了那个位置,如君王般开口道,“那么,从今天开始,五大家族以慕容家为本家,其余四大家族各自成为本家分支。”南木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重锤般的落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荒唐,你……啊!”上官家主刚怒气冲冲的站起来,却在半空就被一股无形且强大的压力给生生的压跪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那痛苦的表情让人觉得他的膝盖骨都在此刻碎成了粉末。
“没有异议的话我们就散了吧。”南木笑的精致却危险,仿若从阎罗殿来的红衣修罗,看得所有人心里打颤,包括慕容晔在内的慕容家族的成员们。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南木笑容的背后承受的巨大的痛楚,心脏的负荷已经到达了极限的极限,却依旧强忍着,微笑着,云淡风轻着……
这场谈判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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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犹自带着笑容直到回到慕容家,看见那灯火通明的华屋,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黑,倒在慕容清的怀里。
黑暗里,南木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每一寸血脉都如同着了火一般的灼热,带着从左胸膛蔓延出来的尖锐的疼痛,硬生生的刻进她的每一寸的骨骼血肉里。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她身上千刀万剐。
一刀,一刀,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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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觉得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梦里有很多很多人……
有母亲慈祥的笑容,有青木的泪流满面,那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个世界,是她在生命之初遇见的黑暗。母亲穿着黑色的玄衣,面容清朗,嘴角扬着浅浅的笑容,美丽的眼睛里却有泪水不断的落下。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母亲的眼泪。
……
还有最初遇见墨白时的场景,那是桃花始盛开的季节,她就是在那个纷飞的桃树下救下了被君家杀手围攻的墨白。她第一次看见那样美好的少年,与她不同,就像拥有雪白双翼从遥远的天边来的使者,在她的生命里划出了第一道灿烂的光华。
他说:“我叫,墨白。”
“千灼华。”
那年,她一岁。
……
“美丽的慕容小姐,可否请你跳一支舞呢?”夏侯家主的八十大寿上,是她第一次遇见未央的时候。
“我的荣幸,夏侯七小姐。”
她知道的,她明明知道的,夏侯未央的真实身份。可是,她却依旧靠近了她。
那年,她一岁半。
……
“华儿,母亲要走了,你要在慕容家好好活下去。”母亲的面容在记忆里渐渐模糊,她只记得是一张很美很美的幻影,“原谅母亲,亲手将你带入这个纠葛纷争里……”那个夜晚,她被母亲封去所有的记忆,她不再是千灼华,仅仅只是慕容南木。
那年,她两岁。
……
而后,她三岁的那年,她被送往美国治疗。她一度认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患有心脏病的孩子,淡然的看待着世间的一切一切,无畏生,无畏死,无欲无求,只希望能够安安静静的过完这短暂的二十年人生。
可是,她从一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万劫不复的那一条路。
在美国的那些年,是她过的最平静的日子。而后两年后,她遇见了那个少年……
越前龙马。
……
对了!她想起来了!君墨陵,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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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木醒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小姐,你醒了。”墨白一直守在南木身边,南木稍稍有些动作就惊动了他。
“嗯。”南木借着墨白的力坐起来,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事情,“夜隐怎么说?”
墨白准备拿茶具的手猛地一顿,转而说道:“再过几天就是南霖少爷正式担任本家家主的仪式了,小姐这几天再好好休息一下……”
“墨白。”南木打断他,血色的瞳孔沉沉的看着他,眉间的莲花印记越见的妖娆起来,“你实在是不会说谎。”南木露出让墨白一阵阵心慌的笑容,“还有多久?”
“三年。”夜隐拉开门走进来,苍老的面容上是沧桑的神情,眨眼间就跨过了天荒地老,“还剩下三年的时间,您的生命就会终结。”
“嗯。”南木随意的应了一句,垂下的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小姐……”
“夜隐,你先退下。”南木瞟了一眼墨白,看也没看夜隐,声音冷的像南极的玄冰,“我有事情问墨白。”不同于往日里的温和,南木此时隐约透出来的气息竟有些骇人。
夜隐无声的看了看墨白,甩甩雪白的胡须便摇着头离开了,留下墨白面对着南木灼灼的直视。
“墨白,你跟着我有几年了?”南木抬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火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丝的悲哀来。那样漫长的岁月里,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从不曾舍弃过她的人,眼前这个干净如纯净水般的少年,是她记忆里最初的一缕阳光。这样温润如玉的少年,她怎么舍得他难过。
在每一个女孩子的生命里,都应该会有这样一个男孩子。他无关于爱情,不是她的男朋友,可是,在离她最近的距离里,一定会有他的位置。最了解的人,最依赖的人,最相信的人,都是他。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从自己的生命里消失掉,或是成为别人的王子,可是在他依然还是呆在她身边的时候,没一个女孩子都会用尽全力去享受去消耗去掏空着他的宠爱。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站到另一个男孩子的身边去温柔、去美好、去体贴,尽管多年之后那个完美的自己已经和这个男孩子没有关系。
但这样的感情,永远都是超越亲情、友情,以及爱情的存在。
墨白,在南木生命里,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所以,即便是知道了墨白对她隐瞒了那些事情,南木还是任何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还是心疼他。就像母亲一样,南木依然相信着,对她隐瞒,都是为了她好。
墨白看着南木流光浮动的眼睛,几度张嘴,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苦笑着低头:“小姐该喝药了,我去端。”他知道曾经那样做事多么的自私,可是……他以为他可以永远只做她的骑士,不求其他,但是,是他高估了自己。
或许,从今以后,他没有资格再站在她身边了……墨白转身的瞬间,心如刀割。
“下次,陪我回去看看他吧。”南木忽的伸手拉住了墨白的衣角,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只是虚弱的笑了笑,“我这样的身体,是无法站在龙马身边的,所以……只有你能陪我到最后了,所以墨白……”你不可以不要我。
南木无声的看着他,突然间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似乎好久好久了。可是她却看见,墨白的眼睛在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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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之夭夭,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