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是撞门的少年,随后冷冷一笑道:“他们被逼的?有谁逼他们杀人了么?让我饶了他们?那谁又能饶了我的这些兄弟?”说着将军指了指,正在燃烧,发着糊焦味的尸体。
韩将军将眼睛眯起,嘴上露出嘲讽的笑容,环顾一周对手下的兵卒道:“这个人就是以一己之力,便撞开城门的神人!你们是否要朝拜?”
这些兵卒一听,便都吓了一跳,若不是出自将军之口,谁会相信这个瘦弱的少年会有如此神力,这简直就是妖怪。
韩将军收起嘲笑,冷冷道:“你们可曾惧怕?别说你们,在那一瞬间我也曾惧怕!但是——!”
韩将军拉长了声音,道:“不论你是神还是鬼,谁也不能阻止我为兄弟们报仇!”
“报仇——!”
“报仇——!”
“报仇——!”
所有兵卒都举起手中的武器,高声大喊。
“给我杀!”韩将军最终冷冷下令。
石敢当眼睛一闭,却阻挡不住惨叫声音。过了好久,或许犹如世纪般漫长。
睁开眼睛,那群士兵已经散去,只有那个姓韩的将军,单手持剑,跪在燃烧的尸体面前。见石敢当睁开眼睛,韩将军惨然一笑,“我下的命令,乱民若不乱,便不许动手!没想他们就是因为我的命令才丢了命”
韩将军拄着剑站了起来,对石敢当道:“你敢不敢看看,你昨天做了什么?”
天边露出一抹晨曦
石敢当跟着韩将军来到城墙之上,随着太阳的升起,光线rì渐充足,石敢当便见眼前一片凄惨,破败的街道、焚毁的房屋、随处可见的尸体。
“报!将军伤亡损失已经统计上来了!”
韩将军脸sè冷峻,看了一眼红着眼睛的石敢当,道了一声:“念!”
“报将军,昨晚亡一共三百二十人,其中乱民一百二十人,普通百姓一百七十三人,另外我们兄弟死了二十七个!”
韩将军邹了邹眉,又问道:“房屋财产损失如何?”
“回将军,房屋被毁一百余间,财产损失不计其数,另外又有三百多人无家可归!”
韩将军冷冷地看着石敢当道:“这就是你做的好事?”然后转身问报告的士兵“县尊可如何安排这些乱民?”
“县尊已经下令,在城外搭建临时窝棚,开设粥堂”
韩将军叹了口气对石敢当道:“城外的乱民一千余人,可能因你而得活,可因你而死的也有三百余人,我不知道你做的是对是错,若是能记载于史,自有后人评说,这世间缺的是匡扶天下的大英雄,而不是妇人之仁的小女人!”
说罢转身便下了城楼,石敢当一直愣在那里,又站了好久,知道背后的芷晴发出一声呓语,才惊醒过来,大英雄也好,小女人也罢,必须带芷晴去许州看病。
下了城楼便见一士兵赶了一辆马车前来,士兵对石敢当道:“韩将军让我把这个马车送给你,令外让我给你传句话”
石敢当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什么话?”
那士兵道:“大将军说了,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大丈夫立世,不能平定天下,也当佑得一方平安,若你想的通,便来找他,我们将军叫韩令坤”
石敢当将芷晴放在车厢跳上马车,对那士兵道:“告诉你家将军,若是以后背后受伤,将水中加盐,仔细清理,不要被污秽沾染!”
那士兵一愣,随即怒道:“我家将军好心送你车马,你竟然咒他,真是不识好歹!”说罢转身就走。
石敢当大声道:“将我的话传到!”
石敢当知道韩令坤,后周开国皇帝郭威的部下,郭威当皇帝以后官职很大,后来跟柴荣也立了不少战功,后来却因为背上发疽而死,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石敢当觉得韩令坤是个好人,便出言提醒,希望他能躲过这一难。
驱车而行,轻快了许多,南行之路,仍旧是哀鸿一片,石敢当却是坚强了许多,不得一番痛彻骨,怎知世间哀伤多?
葛县离许州有两百多里的路程,若是以现在的速度,恐怕还要两天,看着昏睡的芷晴,石敢当有些心急,狠狠地拍了一下马匹,加快了速度。
马车正在飞驰之间,却见前面路旁一颗树下,躺着一个人,头发花白,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石敢当叹了口气,像这样饿殍一路上随处可见,一开始石敢当还好心,埋葬了几个,可是后来发现,若是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一辈子都到不了许州。
扭过头去不忍去看,却突然发现老者,微微动了一下,石敢当心中一动,急忙将马车停下,跳下车,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石敢当用手探试一下老者的鼻息,果然还有呼吸,令石敢当称奇的就是老者虽然头发花白,却是脸sè红润,皮肤也很光泽,少有褶皱。
石敢当觉得很奇怪,老者身上的气息,让他感觉很熟悉,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却偏偏毫无印象。
老者侧身而卧,呼吸平稳,犹如熟睡。石敢当推了几下,老者仍旧不醒,无奈之下,石敢当只好将老者抗进马车之内。
天sè将黑,石敢当将马车赶入一片树林。给芷晴喂了些药,见老者仍旧未醒。心中觉得奇怪,若不是老者时而动上一动,石敢当还真怀疑老者是个植物人。
天sè黑了下来,石敢当在车内突然听到一声吼叫,然后拉车的马也突然嘶鸣起来!石敢当刚要跳出车外,却突然被一只手拉住。
石敢当吓了一跳,竟然是那个昏睡的老者,老者嘴角含笑,目光烁烁。那老者见石敢当困惑,瞪着眼睛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莽撞,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就敢往外闯”。
“前辈?您这是?”
“什么前辈?混小子,叫师傅,你的命都是我救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老者突然怒道。
石敢当模了模额角的疤痕,疑惑道:“师傅?我去!你不是肖晓婉吧?”
老者皱了皱眉,问道:“谁是肖晓婉?”
石敢当伸出手,掐了掐老者的脸蛋,见老者也不躲闪,知道自己恐怕想多了,便讪讪地把手收了回来。
老者不明所以,自己也掐了掐自己的脸蛋,疑惑道:“什么意思?”
…….
此刻,石敢当突然觉得车厢一颤,知道可能马匹正在挣扎,外面恐怕来了猛兽。便问老者道:“外面是什么东西?”
“傻小子,老虎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
“老虎?”
“没关系,我们在这里等着,这老虎自然有人收拾!”
车厢外又传来一声虎啸,然后传来一些人的叫喊叫声。石敢当好奇便探头出去,便见一群人冲了出来。
看这群人的穿装便能够看出,这些人也是些灾民,灾民有的手持木棍、甚至有人空着手,将马车和车前的一只猛虎围了起来。
石敢当跳下马车,便见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大汉身材高大,显得十分魁梧,满脸的污秽。
大汉张口道:“你们赶紧让开”
石敢当才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抓老虎的。
“你们就凭这些东西对付老虎?”石敢当忍不住问道。
那个大汉扫了一眼石敢当,道:“没你们的事,赶紧滚开!”
“走吧小子,人家根本看不上你!”老者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见石敢当仍在犹豫,便笑道:“这帮人早就在这里埋伏了,是用咱们做的诱饵,即便死了几个,你也不用愧疚!”
那大汉一听,皱了皱眉,却没有解释。石敢当知道自己还真成了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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