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日,杨桃见被她栽到纸筒里的茼蒿长得不错,应该栽到菜园里也没问题,就在这一天吃过晚饭后,叫上裴逸凡帮忙提水浇菜,自己则将茼蒿一点点搬到菜园里,准备正式栽种。
卿苍果然又不出乎意料地,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杨桃身后,不禁问了杨桃为什么非要到晚上栽,又问杨桃怎么不将根部的土去掉,等等等等。
杨桃非常无语,要说她也不是一个农业专家,除了小时候在姥姥家生活的经历,再就是到这里来之后,自己慢慢模索的各种经验了,不想这卿苍却将她当万能的来问。
但鉴于卿苍根本对这方面一无所知,也非常好骗,杨桃还是大概地做了解答。
不管人家在她家里想住多久,也是客人不是?何况还是她亲自请来的受伤的客人,杨桃即便再没有耐心,也会装出十分有耐心的模样。
“桃子,等我的伤好了,也想吃那个蒜蓉茼蒿。”卿苍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桃当然不会直接说“额,你伤好了竟然也不想走”这样的话,只是在心里想想,不过看卿苍对她爱吃的菜这么感兴趣,她还是很开心的,当即点头答应。
“好啊!这茼蒿长得很快的。就是到时候没有长大,我也可以到山里弄点儿野生的回来。”
“我要吃野生的,等我的伤好了,就跟你一起进山。”卿苍立刻道。
杨桃看了卿苍一眼,实在无法想象这个每天都要换一身衣裳的卿苍,走在山里会是什么情形。他又不会武功,又不能飞来飞去,估计也不会帮她提篮子,她还真想不出。他跟着进山有什么用。
但既然他如此有兴致,她也不反对,反正多一个人总会多一份力量,而且有个这么大的人跟着,女乃女乃和那些大娘婶婶们也更放心。
卿苍见杨桃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下,并没有反对。心里既高兴又无奈,想他堂堂一个……不管是堂堂的一个什么,竟然在这小山村里被一个小丫头蔑视,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才怪!
没准儿还会有人借此兴风作浪。
让卿苍没想打的是,他还没来得及给杨桃继续鄙视他的机会,隒春就来接他了。
听闻凌鸿飞兄妹已然告辞离开,杨桃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卿苍要走了,竟然让她在瞬间有了一种依依惜别之情。
虽说从前教孩子们学算盘的时候。卿苍午饭和午睡都是在她家里,但她那时候已经习惯了卿苍的时间安排,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都是有规律的。而今,卿苍在她家住了有十来天,忽然要走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
尽管之前。她经常担心卿苍会赖着不走。
“卿苍哥哥,这是你的药。回去别忘记隔两天换一下,再有两次也就该好了!”
“卿苍哥哥,这是你的衣裳,我都帮你洗好晒干了,包在这包袱里,你别忘了拿!”
“卿苍哥哥。别总吃飘香楼的饭菜,我写了你喜欢的二米粥的做饭,回去让画北姐姐做给你吃。”
“卿苍哥哥,这是我们家菜园里的茼蒿,虽说女敕了些。但也可以吃。做法我也写在纸上了,回去后……”
卿苍看着杨桃来来回回地帮他收拾东西,嘴里还絮絮叨叨啰啰嗦嗦的,本来一直微笑着,却不知为什么眼睛一热,立刻转开头去,粗声说了一句。
“我不要茼蒿,等改天,我来你家吃你做的!”
杨桃微微怔了一下。
“卿苍哥哥,你不是又要离开弥镇去别处吗?那恐怕要等秋天的时候才能吃到了!”
“谁说我要离开?我只是到镇上有点儿事情,要离开也是中秋前——你知道,我必须回去过跟家人团圆,但过了中秋就会回来!”卿苍转回头来,脸上又露出那大众化的微笑,看着杨桃,自己也不明白为何要跟她说这么多。
一旁的隒春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卿苍,却没有说话。
卿苍微笑着扫了隒春一眼,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清楚,一定是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不然隒春不会不按他的吩咐,私自就到村里来接他。
就在卿苍气定神闲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时,卿苍在弥镇的宅子里,凌鸿飞正站在卿苍本来紧锁的书房中,双眉紧蹙地看着书房里的东西。
要不是那天隒春要往绿水村送琴和筝,凌鸿飞还没有机会再进这书房,他和卿苍分开的每一段时间,都很少联系,更不知道这弥镇的书房时隔三年,已变了模样。
想来这变化,只有他和画北能够看到,其他人是不会也不敢进卿苍的书房的。
书房稍微有点儿乱,跟凌鸿飞所熟识的卿苍的性格有些相悖。
墙上挂了三幅字,那字写的非常铿锵有力,很不像出自小女孩儿之手。其实也没人告诉过他这字是谁写的,但他猜也能猜的出来。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看起来倒是颇为有见地,而那首思乡的诗,也很应景。
只是那贴的歪歪扭扭的“福”字布贴画和那上面并不算十分活灵活现的鲤鱼,就有太多的乡气在里面。
还有那幅什么“月上柳梢头”的,一看就是小女儿的心思,虽说当年那小姑娘年龄尚小,但因读书不少,又擅长作画,能做出如此意境,倒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卿苍怎么会喜欢这个!
当然还有后来的那些布贴故事连环画,有摞在一起的,有挂着的,他这两天也看了看,都是骗小孩子和闺阁少女的东西,也真难为卿苍都珍藏密敛的。
难道这一切,都因为在没有找到另一个小丫头的时候,杨桃更像是他们要找的人?
只是现在连南安皇帝的人也找到这地方来了,这就让杨桃的可能性更大。何况另外两个,这两三年来,他和卿苍都不止一次地见到过,也不算没有认真的接近,仔细的观察分析,但她们是南安国小公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其实这杨桃也还是有很多可疑之处,却在所有的人中,是最相近的一个,可是依然疑点颇多。
也许,除了这三个之外,他们还有未找到的人,或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好在最近他已经打探到,当初劫持南安小公主的人,是让江湖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夜蝶”组织,而他也听卿苍提起过,卿苍跟“夜蝶”的大当家洛蝶,曾经有过些交情。这也多亏了杨桃。
既然他们暂且还不能也不便跟南安国的人正面接触,杨桃又一口咬定自己很多都不记得了,就只能通过洛蝶来打探虚实。
本来觉得反正小公主还小,也并不急于一时,卿苍又好不容易取得了杨桃的信任,一切可以慢慢来,可是,他今天忽然接到飞鸽传书,有一件事情,已经迫在眉睫。
没办法,他只好自作主张,让隒春接卿苍回来,请他定夺怎么应付当前的局面。
“凌公子,太子殿下到。”画北的声音不大,打断了凌鸿飞的沉思。
“画北,虽是在家里,也要小心隔墙有耳。”卿苍声音沉着,并没有责怪之意。“还是称公子为好!”
“是!”画北应着,并没有跟进书房,而是给卿苍和凌鸿飞送了壶茶进来,将茶倒好,又退了出去,并悄悄将房门都关好。
“鸿飞,这么急接我回来,出了什么事?”卿苍兀自在椅子上坐下来,端起茶碗,漫不经心地在手中摆弄着。
“今早接到左丞相飞鸽传书,圣上似乎已被如妃娘娘说动,要为太子殿下迎娶南安国大公主慕倾城为太子妃。听说皇贵妃娘娘虽有意为殿下婉拒,还被圣上呵斥了!”凌鸿飞压低了声音。
“似乎?听说?”卿苍微微一笑。“鸿飞,你何时喜欢用这些模棱两可的字了!”
凌鸿飞见卿苍似乎并不着急,很有做了太监的感觉,白白让他焦虑了一上午,看来太子殿下早就胸有成竹!
额,总不至于想到时将两个公主都娶进门吧!
若是大事已成,倒也不是不可以,可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能不能保住太子之位还是两说。那二皇子和如妃娘娘虎视眈眈,给太子娶一个南安国的非嫡生公主当正妃,本身就是一个带着阴谋的主意。
“殿下,你要知道,只要南安国还在一天,就不会让小公主嫁人做侧妃,而小公主才是那皇帝和皇后的掌上明珠,若是将来二皇子殿下迎娶了小公主……”
“我知道!”卿苍打断凌鸿飞的话,如妃和百里擎宇盯着他这个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不用凌鸿飞再说。
“殿下……”
“慕倾城尚未及笄,慕嫣然又一直没寻到,南安皇帝定不会舍得让女儿过早嫁入北国。”卿苍说着,笑看了凌鸿飞一眼。
凌鸿飞立刻明白了。
“殿下的意思是,既然圣上有旨,当然要遵旨行事,也正好让二皇子殿下疏于防范……”
“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卿苍喝了一口茶,目光深邃而朦胧地盯着墙上的字。
只是不知道,那小丫头,究竟是不是慕嫣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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