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朔之地,愈往北,愈见荒凉,虽然距离花逐浪所知的真正北朔月复地还颇远,但是地上草木却更见稀少,连之前见得最多的那种一人高的细叶长茎的长草草,还有那种细长枝条如同染血的血灌,都少得多了。
至于树木,更是稀罕得很,偶尔在哪里见到几十株树木,那就可以称作是“森林”了。
仿佛有一种庞大无形的压抑力量,在压制着这片天空下,让这里所有的生命气息都被压制着,不管草木,还是鸟兽,都极罕见,莫名的就能让人联想到,关于这片天空下,关于神魔的悠远无尽传说。
虽然大陆皇朝,一直严厉甚至是严酷的,禁止谈论传颂这些传说,但是只要身在北朔这片神秘奠空下,就不能不想让人产生,也许那些神秘传说是真实故事的感觉。
这里的气息,这里的氛围,这里生命物的稀缺,似乎都在昭示着,这片天空下,这片广袤土地,极可能确如那些久远传说中所描述,是昔年神魔大战之地。
因为神魔互相攻伐的无边威能,才让这片大地生命灭绝,虽然无尽岁月逝去了,也没有多少不屈服的生命,能在这里茁壮成长。
随着秋节渐深,北朔更多了一重肃杀之气,让本就压抑人的北朔更憋闷人了。
花逐浪近来颇见轻松的胸臆,莫名的就有些阴郁起来,一双日见沉毅坚定的眸子,也有些还复从前的忧伤,尤其偶尔他遥望向更北的北朔更深处时,这种烟岚变幻的忧伤就更浓些。
“紫衣师父,前面是哪里啊,你说的那个大坏蛋夜魔,真的跑到那里去了吗……”
自从前些日子突发诡异状态,“帮助”花逐浪诛杀了奴霸,花逐浪就从小荀却口中的“紫衣大哥”,变成而今的“紫衣师父”。
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而今算是有了紫衣师父作依靠,气色开始好起来,小脸愈见清秀,一双眸子也愈见灵动。♀
而且他个性坚毅而懂事,资质也不错,很是讨花逐浪欢喜,觉得如果他能得遇一位明师指点,异日绝对成就不会低。
花逐浪近来虽功境提升极快,但自知实无为人师父资格,只是这孩子一口口的充满崇拜和希冀的叫着,他也实在不好拒绝。
或者实话实说,说你“紫衣师父”而今也是武修小白一个,等撵师父得元皇光祖青眼看顾,有位明师主动找上门来,死乞白赖的非要倾囊相授,还不学不行时,紫衣师父一定也带上你,同拜这位好人明师……
他自己都没师承,就算想为这孩子求个师父教授,也几无可能,按大陆武道惯例,武不轻传,法不轻授除非师寻徒(以特殊标准),门内秘传,否则徒求师,上门跪死也是徒然。
所以每次小荀却亲热的叫着师父,花逐浪都心里别扭不已,好像诓骗了这个纯洁脆弱的孩子的小心灵一般。
好在这孩子连拳法基础都没接触过,以花逐浪的能力,力境之中,打熬筋骨,增长气力,淬练根基的东西,还是可以教给他的,算是为他武道“启蒙”了,也不枉担个“师父”之名。
出乎花逐浪意料的,这孩子不但人聪明机灵,也肯吃苦,就是常年衣食不足靛质,在将养恢复这些时日后一看,竟然也是上佳,所以对花逐浪教授的,掌握极快,极好。
而且,之前那次诡异异变,虽然至今没能找到原因,却似乎也没出现甚后遗症,倒叫花逐浪安心不少。
“反正一个无家可归,只能沿街乞讨的孩子,就让他先跟着,以后有机会再好好为他安排出路吧。”
这是花逐浪唯一能想到的,可以“好好”安排小荀却的方法。
“唔……北朔之地本就人烟不多,如果夜魔确实是一直向北而行,倒是唯一可去那里的……”
此时,花逐浪含糊的回答小荀却的疑问。♀
他的那个诡异灵觉,他自己都觉得诡异莫名,无法告人,对这个对他尊崇有加、信任无比的孩子,更不知如何解释这种诡异之事,所以也就无法正面回答。
总不能说,是因为师父“生具神能”,预卜先知,遥空一眼,已然确定夜魔就在某某处潜藏吧……这还不吓到孩子啊,虽然说这也有几分是“事实”的说。
自那日杀死奴霸之后,他与小荀却被忽雷兽驮着北行,中途醒来双双平安无事,稍事休整之后,就一直在搜寻夜魔的踪迹。
因为时日太久,他一直没能搜寻到夜魔的那种让他能够确定夜魔去向,并证实他的灵觉确实存在的独特“气息”。
无奈之下,本着一直对夜魔目的在北朔更深处的猜测,他坚持向北搜寻,一路心焦,怀疑,犹豫……终算在这附近,重又搜寻到夜魔“气息”,可以依此追索下去。
并且,也再次证实了,夜魔确实在一路北行。
不过,如果夜魔确实是有目的地的,那么他究竟要去向哪里的呢,如能找到这个答案,追踪起来就容易得多了,这个问题一直是花逐浪的困扰。
经过半个大陆的追踪,一直到了北朔此地,答案似乎有些眉目了,不过这个答案如果为真,却又更让花逐浪产生困扰了。
“再向北,唯一人烟之处,即是‘那里’了,就算夜魔踪诡秘,心性难测,但以他的恶魔行事风格看,也不可能跑到一无人烟之处,效仿传说中的古圣贤去清修,还是要潜藏在人群之中的,如此一来,最大去处确实就只能是‘那里’了!
唯一难解释的是,以‘那里’地殊,他夜魔一个几乎大陆人人喊打的坏蛋,主动跑去那里……这根本就不合常理啊。而且,如果他要真遁身至彼处,以我的身份和能力,无论是想那里,还是紧盯他不放,都极难做到啊!”
花逐浪面色保持着十载炼心得来的淡定从容,暗中却直皱眉,有些头疼。
不过诛杀夜魔之事,对他是势在必行的,再难也不能放弃,眼前虽似走入绝路,他还是想先向前追踪下去,待夜魔果真彼处,再做区处。
荒原死寂,长途漫漫,虽然寂寞压抑,却也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干扰。
花逐浪一边赶路,一边偶尔指点小荀却的力境基础,同时也开始琢磨自身的一些事。
自从上次借势,艰难无比的杀死奴霸后,不知是否压力下,潜力得到压榨的关系,他功境提升了一大块,连带着那诡异灵觉也提升不少。
原本,以此地夜魔气息的微弱,花逐浪的灵觉力,是不可能搜寻到的,但此次,不但颇清晰的搜寻感知到,甚至还隐隐有种,可以意会到这种气息具体去向的感觉——这也是他觉得夜魔会去向“那里”的原因之一。
因为灵觉提升了,夜魔气息又暂时有迹可寻,似乎夜魔去向不必担心了,花逐浪也有机会可以分心,在路上就琢磨起关于他自身与修炼的事来。
毕竟为追夜魔,他完全不可能有停留在哪里专门做这些的机会,除了在路上,他也别无选择。
十载之后的今日,他再次崛起了,其实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处理下昔年的一些事,只是他自觉还不够强大,有些事完全没有能力做到,与其冒然去追究探问,自寻烦恼,甚至可能是自取其辱,倒不如等自身再强大些再去。
这是这些天在路上,终于有了“空闲”,他思索的结果。
“这个广阔悠远的大陆啊,真的是实力主宰一切啊,没有实力也就没有地位,甚至没有实力,你连……唉!快些强大,快些成长起来吧,十载了,真是受够这种压抑了,有些事,迟早要问个究竟,寻个结果,作个了断的……
强大起来吧,以我花逐浪昔日奠分,以我花逐浪今日奠资,我确信,这一日必然不远!”
对于昔日那些旧事,花逐浪暂时轻叹一声放下了,毕竟他还是太势弱,勉强也无用,眼前倒是迅速强大起来才是真格。
要说,自突破功境滞碍以来,他的进步很快,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快,他曾经空耗了十载的时光,无有寸进,想必当年的同辈人,各个已成长到要他仰视的地步了吧,就算现在他有信心,迟早必然追赶,甚至超越上去,但如果遥遥无期,不知何年何月,他还是无法接受。
当前他最烦恼的,就修炼无理论指导,自来无有师承、指点,在力境时还可偷师自修,但在地境,成为一名真正的武修者后,先不说这样的强大存在们,有没有被偷师的可能,单说武道理论的幽深博大,那是偷师可以偷来的吗
既然无师可偷,按大陆武道惯例,又不可能有人会凭空收留一个他这样的一无家世,二无用处的卑微之人作弟子,那么他该如何将修炼继续下去呢
难道这就是他花逐浪的无解难题了吗!
花逐浪暗中紧紧拧着眉。
或许,寻找并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武道之路,是一条他可以走的路,也可能是他唯一的路。
只是这条路,形同凭空重新开创一个武道修炼体系,他真的能够做得到吗……或者说,这种事真的有人可能做得到吗,现今的大陆武道修炼体系,那可是大陆一代代无数的武修者总结研创出来的啊。
甚至还有一个更悠远飘渺的传说,说现今东圣神洲武道修炼,本出自一部许多载前的大陆前朝大武典,只是后来这部武典因故散佚了,只留下一少部分被流传下来,进而被继承发展,成为今日大陆的武道修炼体系。
以此推论,一个武道修炼体系,是他这个,几乎什么武道理论都不知晓的武修小白,能够妄自开创出来的吗!
花逐浪紧紧皱眉,深思不语,手却下意识的伸入怀中,模出一本近日在途中常偷空翻看的书卷。
这本书卷正中处,有一道极显明显的洞穿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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