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帆没动,眨眨眼,想哭。
学校里置办的仅一张窄窄的办公桌和一张斜斜的座椅,条件再差也没有不接受的理。唯独自己所有的热爱都投到了那三个满满的书架上,乍一看似是有强迫症的嫌疑,实际上其中深情又有谁惹能懂?
“哦,没坐的地方。”章老头讪讪地拍了拍脑袋,“太久没人来了,都忘了只有一张椅子了。”章老头说着挥了挥魔杖,椅子乖巧地飞到云海帆身边。云海帆迟疑地不肯坐下,却听见章老头的慈祥的声音:“丫头,坐吧。我一把老骨头站会儿没事,只是你,有得累呢。”
丫头……
一声丫头,几世怜爱。云海帆觉得自己被那一声喊疼了灵魂,沉积在眼眶里许久的眼泪终究落了下来。这是她第045章老头完全没有人前的奸坏的模样,只是慈爱地笑着。
云海帆擦了擦眼睛,心想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这么容易就被感动了,真不符合一贯的高虐点心理。一边想着,她顺从地坐了下来,看着章老头从怀里掏出一瓶药。
小小的药瓶子被他握得小心翼翼,怎么都不像是刚刚配出来的新药。云海帆心生疑惑:“这是……”
“魔法元素鉴定药物。”章老头的声音不大,但在云海帆听来却不啻惊雷:“你不是说……说无从查证了吗?”
“是啊,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章老头又开始“嘿嘿”笑着,“对我而言,我就是证,无需查找。”
哦,自恋就是这样生成的。
“所以这药要怎么试呢?”云海帆接过章老头手中药瓶摇了摇,听见粉末摇落的声音,“不会是要吃下去吧?”
“吃下去还怎么鉴定呢。”章老头抢药瓶的动作到时飞快,“平时见你挺机灵的,这时候咋就不灵光了呢。”
说着,章老头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瓶盖头,宝贝地嗅了嗅才微微撒了点在云海帆右手手背上。云海帆将手背伸到眼前,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没看出什么,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章老头:“然后呢?”
“没了。♀”章老头摊手,“我已经知道是你傀儡师了。”
“你从哪儿知道的?”
章老头袍子一抖手中就出现一张类似尘界测ph值的试纸,轻轻地划过云海帆的手背:“你看,试纸变成金色的了。”
“原来如此,魔法是有颜色的,沾上灵力的药粉遇上试纸就会产生颜色。”
“没错,从九大魔法开始就是既定的了:白色的光元素,青色的风元素,红色的火元素,黄色的土元素,蓝色的水元素,紫色的雷元素,灰色的冰元素,黑色的暗元素和金色的傀儡术。”
“真的好不和谐。”云海帆扶额,“也不知道傀儡术是怎么产生的。”
“因为元素魔法是借助自然的力量,因此必然将产生一种魔法来达成契约使自然和人为取得平和。因此最早的傀儡术是作为契约术存在的,后来才逐渐发展成为一种魔法。”章老头耐心解释,“而且,在魔法发展过程中傀儡术越来越重要。”
“为什么?”云海帆提问,“只是个保持平衡的契约,应该先不起太大风浪。”
“原先是这样……因为曾经的世界自然的力量远远强于魔法师,所以傀儡师的作用并没有得到太大彰显。而到了后期魔法师力量壮大,逐渐开始挑战自然的时候,关于人与其他物质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也越来越突出……”
“听不懂。”云海帆摇头,“比如说——”
“比如说亡灵,非自然死亡的魔法师有些有力量能够让自己留在魔法界而不消散,久而久之便是定时炸弹。因为他们怨念深重并且根本不可能化解,借助生前的力量他们虽然不能直接致人死亡,但可以创造意外让其他魔法师陷入意外。这时的魔法师已经没有什么魔法师的原则,他们想的只是创造更多的不幸……”章老头说到一半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尘界也有类似的说法——地缚灵,基本类似。这就需要傀儡师来疏导地缚灵。疏导后的地缚灵有两条道路,一是和正常死亡的灵魂一起转世,二是留在傀儡师身边为之效力。这也就是傀儡师的最高境界——解开地缚灵的怨恨,将他们收为己用。因为这考验的不是傀儡师的能力,而是他的境界,是否有让地缚灵心甘情愿跟随的心地。”
“那有傀儡师做到了吗?”云海帆拖着下巴问道。
“还是有一些的,最著名的就是岑希双女王。”说到“希双女王”四个字的时候,章老头的眼神里充满回忆,仿佛是亲身经历的前程往事,所有的过往历历在目,“谁都不知道她在紫藤花花瓶内存在着地缚灵,她从未提过也不忍心叫地缚灵为她战斗。直到面对恶魔时步时所有的傀儡尽毁才唤出了地缚灵,并为之挡下最后一击,使之魂魄齐全能够顺利转世。”
“然后和时步同归于尽?”云海帆记得蓝斯澄讲到这段时声音平稳,不似章老头这般激动。
“是。当时神侍大人被女王拦在神殿之外,只见离羽神殿外的结界一点点地破裂,被结界挡住的鹅毛大雪一点点地落满他的发,最终结界完全破灭时神侍大人也进入了神殿,带着女王的遗体离开……”
云海帆知道当年的一战必将惨烈,却不知惨烈若斯,光是听着毫无修饰的描述就已经可以脑补当时的情形,若是亲眼见到也不知会受到怎样的震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即便是经历了危氏王朝的打压和连氏王朝的隐瞒,希双女王还会被众人铭记;为什么希双女王仍能成为众人心中的敬仰,在最无助的时候总会向她祈祷以获得内心的力量。
因为,真正的强大,是永远不会被遗忘的。就像是千年的风吹过崖上的岩石,尽管会有磨损,却永远不会齑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