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阳春意暖。
福音推开窗户,看看外面石凳上呆呆坐着的人儿。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城儿还是这个样子,像个刚刚认识这个世界的雏鸟,但是对外面的世界却没有新生儿的好奇,只是很多时候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知在编织着什么梦想,只有当福音叫他的时候他才会有一些反应。
说实话,福音觉得现在的城安很好,虽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心智也回到幼儿一般,但她从心底里认为现在的城安比以前更有活力,更有灵气。这种活力和灵气不是说他的外在表现,而是他现在的内心。
也许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城安现在可以对着福音肆意的笑,开心的时候笑,吃饭的时候笑,她呼唤他的时候笑,就如现在福音唤着他:“城儿。”
城安回头,看见窗口的福音,缓缓绽放出一抹笑,甜甜的纯洁的就像初生的婴儿的笑。“妻主。”
是的,城安虽然不知道一切,但是他却知道叫她妻主,这是一种烙印在生命里的执念,是他就算忘记一切也不会遗忘的坚持。
福音拿了一件大氅走出去,披在城安身上:“城儿又调皮了,不穿多点衣服就出来陪宝宝,你受凉了就不能陪宝宝了。”
城安脸上有些慌张,连连摆手:“不要不要,妻主,城儿要陪宝宝!”
宝宝,就是宝宝了,那个在城安肚子里未成形就失去见到这个世界的阳光的机会宝宝;那个让城安伤心过度变成现在这样的,福音和城安都深爱着的宝宝;是两个人出现交集点时生长起来的,连城安受重罚都还坚强活在城安肚中,却最终都要失去而最终也因意外而失去了的那个宝宝。
自发现城安的不对劲之后,福音请来的大夫告诉福音,也许是失去孩子对城安的刺激太大导致了他现在的模样,但是对孩子的执念也导致了他对孩子出现一种幻想,即使福音最终把孩子埋了,城安依旧觉得孩子还活着,就活在装着孩子的木匣子里。
还记得城安初醒的时候,对福音叫着妻主,叫着他饿,但是在不一会之后,他就满眼期待和欢乐的问她:“妻主,宝宝呢,我们的孩子在哪里,快抱出来让我见见。”
福音犹记得当时自己心里遭受的撞击有多么重,她的城儿,她的宝宝啊,都是她最在乎的人儿,如今却要遭受这样的磨难!
福音将装着未成形孩子的木匣子抱到城安面前的时候,城安一点悲伤都没有,反而很欢乐地拍手道:“妻主你真好,为宝宝找了一个这么漂亮的房子,宝宝肯定很开心。”
也还记得福音要将木匣子埋起来的时候,城安嚎啕大哭,抱着木匣子说什么也不放手,福音只好安慰地骗他:“城儿,宝宝要在土里才能快快长大,不然宝宝就会生病的,我们就把宝宝埋在院子里,给他建个小亭子,他就不怕风吹雨淋了,你说好不好?”
城安先是什么话也不说,过了很久才看着福音,小声道:“妻主,我不要宝宝生病,我们就把他埋在院子里哦,要离我们很近。”
福音当时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抱着城安不住道:“好,好,好……”
自那以后,城安就喜欢在院子里坐着,说是想陪宝宝,要陪宝宝,不能让宝宝觉得孤单。
福音知道他潜意识里的难过,也由着他去,只是规定了每日最多一个时辰。
福音坐在另一张凳子上,牵牵城安的手道:“所以城儿以后陪宝宝的时候要穿多点衣服知道吗?不然宝宝也会生气的哦。”
城安眼睛里满满都是不能陪宝宝的害怕,大声对福音保证:“妻主,城儿知道错啦,你帮我和宝宝说,让他不要生气好不好?”
福音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吓唬城安,只将他抱起来道:“城儿放心,宝宝不会生气的,现在我们回屋好不好,今天的时间到了哦。”
“哦,好吧,那明天我还出来哦。”城安恋恋不舍。
福音微微一哂,无奈道:“嗯,明天再说,现在该进屋写字了。”
书桌之前,城安正襟危坐,脸上却是婴孩的稚女敕无知。
福音看着坐的直直的人,心里一阵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城儿,昨天教你的字都会写了吗?”
城安很重的点头:“嗯嗯,城儿都学会了。今天妻主教我写什么?”
福音捏捏他得意地脸,说道:“今天教你几个新字,来,我写给你看。”说着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等福音都教会他这几个字怎么读怎么写的时候,城安指着其中一个字问道:“妻主,这个是我的名字吗?”
福音看看那个“安”字,笑出来,刮刮城安的鼻子:“城儿真聪明,这就是你名字里面的安字。”
她想了一下,又在“安”的前面添上一个字。“城儿,这个就是城字,今天你可要好好把自己的名字学会了。”
城安看着那两个字,很开心得点头,接着又挠头,然后有些伤感的低下头。
福音见他情绪有点不对,搂了他关切道:“城儿,怎么不开心了?”
城安抬头看福音低低地说出自己不开心的原因。“妻主,我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要怎么写,城儿好笨啊。”
福音也才惊觉,是啊,知道现在,城儿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唉,自己是怎么当人老婆的,老公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城儿不伤心哦,是妻主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不是你的错,城儿很聪明的,我现在就把我的名字写出来,你一定很快就学会了!”
城安认真看着福音执笔写下她的名字,每一笔每一画都认真的记在脑海里,眼睛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的功夫就看漏了。
等福音写完的时候,城安跃跃欲试,拿起笔在宣纸上一笔一划慢慢地写,缓缓地勾画出福音的名字,歪歪扭扭但是比划正确而深重。
福音眼神微闪,夸他:“看我就说吧,城儿是最聪明的,只看我写一遍自己就会写了,城儿真棒!”
“呵呵,妻主,城儿真的好聪明哦!我不会忘记这两个字的,我以后每天写二十遍,一定写得更好看,这个好丑啊!”
福音有点哽咽:“城儿写得不丑,很好看很好看,我们城儿最好了!”
城安不好意思的依偎进福音怀中,软软地和福音撒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