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泥萌叩响房门的时候,我还沉浸在抓了许多小猪崽的美梦当中。叩门声响起,惊得那些根骨奇佳的小猪崽们哼哼唧唧的就往四下窜,我慌忙去抓,一翻身就从床上滚了下来。
泥萌在外面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以为我出了什么事,便急忙撞门闯了进来。当她看到我以一个十分怪异的姿势趴在地上的时候,脸上变幻了好几种颜色,而后矮身福了福道:“唐姑娘,季先生已经到了
“嗯,你领季先生先去花厅,给他沏壶茶,让他稍坐片刻,我换身衣服就来我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蓬乱的长发对泥萌道。
泥萌应了一声,晃着翠绿的裙裾匆忙退了出去。
记得先前跟泥萌聊过一次关于她名字的问题,甚觉好笑,也甚觉悲惨。泥萌本姓沙,父母都是桐山的庄稼人,泥萌出生的时候正赶上播种,所以她父亲便唤她泥萌,取泥土萌发之意。
本也是个不错的名字,可偏偏她父亲姓沙,这名和姓放到一起念便出了大事。泥萌五岁那年父亲携她去探亲,路过晋然城外的时候却不幸遇上了土匪劫道。♀她父亲本打算破财消灾,正要把身上的钱财交出来的时候,泥萌晃晃悠悠的就往土匪堆里钻。父亲情急之下操着一口浓重的桐山口音大喊:“泥萌!回来沙泥萌!”而后便被土匪们好一通乱砍。那些土匪直到抢夺完财物离开的时候都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样的勇气让这个手无寸铁的农民喊出:“你们,回来杀你们!”这样的话来。
后来泥萌和重伤的父亲被官府送回了桐山,因为父亲伤势较重,庄稼地里的活大都不能继续做了,只靠母亲一人维系生活确实有些吃力,所以泥萌十二岁便被送进王宫做了侍女。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取名字一定要慎重,不然很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祸端,是以泥萌进宫后鲜少有人知道她的姓氏。
我洗漱完毕后换了身简练的衣衫,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照了照,还好受伤的地方在后脑,若是伤在脸上可就真是惨不忍睹了。先前听唐欢说我是失足从悬崖上摔下来的,幸好崖底没有坚硬的石块且土壤松散,我才得以保住一条性命。庆幸自己福大命大的时候,突然想到季昌还在等我,便脚步匆匆的赶到了花厅。
“季先生早!”我朝他礼貌的颔首。
谁知他沉着面色:“都已是日上三竿,何来的早?”我干笑两声,十分狗腿的凑到季昌身侧坐下,轻声道:“先生切勿动气,明日我一定早起。♀今天我们先学什么,那个轻功有没有什么秘籍口诀之类的东西?”
季昌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起身领着我来到了倚渊阁后的一片空地之上。当我以为他要一展轻功在这片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给我空翻几个跟头的时候,他忽然转身从泥萌的手中接过来两个沙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以后每日卯时前来这里,围着空地速跑一个时辰季昌说着就蹲子将沙袋系到我的双腿上。
我嘴角抽搐神情痛苦的垂下头对他道:“季先生,你确定这是在教我轻功?”
“难不成我这是在教你铁砂掌?”季昌一副懒得理我的模样起身。泥萌十分有眼色的搬了把椅子给季昌,然后就成了季昌像大爷似的靠坐在椅子上,泥萌立在他身后,而我则像逃命似的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在空地上奔跑。后来想想我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呢?难道就只是为了学会轻功?还是上次摔悬崖把我给摔傻了呢?
以后的每日季先生都十分惬意的坐在那里看我跑步。当然,娄国的王宫除了娄王和世子还有侍卫内监外本是不允许男人随便进入的,只是昭文公主才情出众,娄王处理朝政之事尚且需要采纳她的意见,所以她请进宫的人娄王都不会多加干涉。而且现在面临亡国之危,想来娄王的精力都放在祈祷益国可以大发善心放过娄国上了。
昭文公主出宫办事离开了有一个多月还没回来,在我险些以为她和唐欢两人私奔去了的时候她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倚渊阁。
在得知我每日乖乖的练功,乖乖的泡泉水后,昭文公主甚是满意的决定过几日带我去桐山见唐欢,可是我觉得多半是她自己想见唐欢了,只是出于女儿家的矜持,便以我的名义去见。不过这一点我是完全可以理解,并且也愿意全力配合她的。
因为有几天的行程,昭文公主还特意让季昌随行,本以为可以偷懒的美梦瞬间又破灭了,有季昌这个变态在,说不定会让我绑着沙袋一路跟着马车奔到桐山去……
三日之后,我收拾好行装随着昭文公主来到宫门口,季昌驾了马车正候在那里。泥萌忙着将我和昭文公主的行装搬到了马车上,我正抬脚要上马车的时候,身后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王姐这才回来几日,怎的又要出宫去了?难道是要在娄国灭亡前,去益国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下将来吗?”一个十七八岁身着明黄色锦衣的男子缓步走了过来。
“参见世子!”泥萌恭敬的矮身福了福,我也紧跟在后面行了礼。原来这位就是娄世子慕贤啊!
“世子不好好去看着你的荷儿,不怕她又要寻死觅活的?”昭文公主微微蹙眉道。看这情形这姐弟二人很不是对付,想来昭文公主才智过人,还时常帮助娄王处理国家大事,而世子慕贤整日只知道沉迷于美色,自然不讨娄王喜欢,时间久了二人之间不产生嫌隙才怪呢!
“我知王姐一向看荷儿不顺眼,一心希望荷儿死,为了个宫外来的野丫头也要跟本世子抢王御医。你不要忘了这娄国以后可是我的,虽然你是我的姐姐,但我不敢保证以后会怎样待你慕贤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盯着昭文公主道。
昭文公主修养甚好的抿嘴轻笑了一下,抬脚上了马车,只语气淡淡的留下一句话。
“那只能祈祷益王维洛能下诏永不攻打娄国了
慕贤闻言整张脸都绿了,我见势头不对,赶紧窜上马车。季昌驾车离开的时候后面传来了慕贤的怒吼声:“那你就等着看我的手段吧!”
马车中昭文公主面色铁青的咬着唇,两只手紧紧握成了拳。我想宽慰他两句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总不能说,“你放心吧,益国一定会打过来,到时候你弟弟就死定了,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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