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冲跟林平之二人共乘一骑,借着薄薄暮色在山道上狂奔。
刚才林平之只用了一招就大败余人彦跟贾人达,招式之诡异矫捷,实乃平生未见。可他既然身负绝世武功,如何最初宁愿受尽污辱也不肯轻易显露?
正想着,只觉得眼前这人似是月兑力一般,身体倾斜,就要摔下马去。令狐冲长臂一伸,将他揽在胸前。这人面如白纸,气息微弱,竟如大病一般。
令狐冲正要拉缰绳下马,林平之忙低声道,“快走,快进城去!”
令狐冲心知他挂心父母安危,但眼见他身体如此衰弱,再受奔波,只怕性命不保,只得劝道,“林兄弟不要担心,我乃华山派大弟子令狐冲,今日便是奉家师之命前来相助。刚才小师妹已向师父求援,他们现在应该快要赶到林府。我们现在还是先找个地方给你疗伤要紧。”
林平之心道,若是父母落在岳不群那个伪君子手里,只怕会更加凄凉。
“若是不能眼见我父母平安,就算是死都不会安心……令狐大哥,实不相瞒,我这伤乃是强行运功所致。现下青城派对我林家辟邪剑谱虎视眈眈,他们抓我不成,一定会再想办法逼我父母。二老年事已高,绝不能让他们再受刀剑之苦。所以……令狐大哥,我们一定要在青城派赶到之前,通知我父母离开,我、我求你……”
月光下,他的眼眸波光涟涟,眼底满是哀凄之色,纵是石头人也会心生不忍。令狐冲只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什么扎的生疼,对着林平之的语气也愈加温柔。
刚才最后打败余人彦跟贾人达所使的,乃是辟邪剑谱中的招式。前世他自宫练剑,这招式早已烂熟于胸。如今情势所迫,不得不使出来。可前世练剑时他就知道,男子若是未自宫便修炼,便会全身僵瘫,全身血脉爆裂而死。如今他虽然只使了一招,现下已然真气逆乱,周身无力,手脚麻木,就连端坐在马上,已是不能。
其实回想起来,前世与令狐冲相处虽然不多,但他却当真是个磊落倜傥的真汉子,虽然最后迫娶任盈盈为妻,但心底仍对灵珊赤诚不移。今生自己决计不能在搅乱这两人的美满姻缘,就当是报答灵珊的一往情深吧。
二人回到福州府时,夜色已深。城中已经有青城派的人四处打探。借着夜色,二人藏身于破庙之中。
令狐冲多次试图给林平之输注真气,助他运功,但每次运气下去,都如泥牛入海,不见踪迹。林平之全身僵硬,动弹不得,他想起前世余沧海就是在这个时候灭他满门,如今余人彦虽然未死,可余沧海觊觎辟邪剑法已久,断不会就此放弃,一定会再找借口。可现下自己是万万赶不及,只怕片刻之后性命都保不住。唯今只有请令狐冲代转父母,早找栖身之所,才有可能躲过一劫。
令狐冲也不推辞。他见林平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个热血的好男儿,又见他极重孝道,料定他是有情有义之人,也有心相助。只将林平之藏在佛像后,便飞疾而出。
林平之见他走了,才慢慢放下心来。令狐冲这个人极重信义,前世他对自己再恨之入骨,也没有违背灵珊遗愿,对自己痛下杀手。如今看在刚才的情面上,他必会全力以赴。
他心事已了,整个人昏昏沉沉,陷入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仔细听着,似乎不只是一个人。
果然,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冲进了庙里。听说话声,正是余人彦跟贾人达!
只听贾人达说道,“我们寻着那马蹄印记才找到这里,怎么却不见了踪影?”
“他们似乎在这里逗留过,蹄印在这里盘桓过,又往东北方向去了。”
林平之暗想,这余人彦果然狡猾,连令狐冲那声东击西之法都被他看破。
贾人达恨恨的说,“老子今天差点儿栽在小白脸手里,等他落在老子手里,老子非划花了他的脸!”
“先找到人再说。这小子武功古怪的紧,他最后使的那招,会不会就是辟邪剑法里的招式?这功夫如此厉害,他为何一早不使出来?莫非……这其中还有何阴谋?”
“管他什么阴谋阳谋,再见到那小白脸,余兄弟可不许怜香惜玉。老子得好好跟他玩玩!”贾人达突然发现了什么,“看来他们确实在这里停留过。不知现下是不是还藏身在这附近。我们得好好找找!”
余人彦点点头,“也罢,我去佛像后面看看,你去门口再转转。”
林平之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他现在全身僵瘫,毫无抵抗之力,若是落在这二人手里,还不被生生折磨死?只是身上寥寥荒草,明眼人一下就可以发现,这该如何是好?
正想着,余人彦的脚步声向他这里走来,越来越近,到自己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住了。夜空里静的吓人,林平之只觉得四周静的可以听到心跳声,他很怕余人彦发现自己,但现在他却一点都动不了,就连转头都做不到。
好像过了很久,他才转身离去,许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颇有些失望的意思。听道余人彦吆喝着,“贾老二,我这里没发现,你那若是没有的话,咱们就去前边看看。”
说着,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平之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重活一世,难道还是无法避免全家惨遭毒手的悲剧吗?不知道令狐冲那里是不是顺利见到父亲母亲,能不能在余沧海赶到之前离开。辟邪剑谱……都是这辟邪剑谱!若是有机会月兑困,定要将这本剑谱毁掉,以除后患!
到底是真气耗竭,心思安定之后便觉得周身疲乏无比,竟沉沉睡去。
朦胧中,只觉得身边有人靠近。睁开眼,就看见余人彦站在跟前,一脸□。
“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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