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是这整片异世大陆上重要的一年。请使用访问本站。
从年初开始,作为这片大陆上目前最为强盛的国家,天成与达齐尔的战争从爆发开始的意想不到,到胶着不停局势不明,直至最后在定王的雷霆铁血中迅猛地收尾,一直是周围众大小国关注的焦点。而自定王接手这次战争的善后工作,才是对天成考验真正的开始,无论是达齐尔当先挑起事端的原因暗藏的他国祸心,还是一长串由此牵扯出的看似政清官廉的朝廷内部的腐烂之瘤,都在战争结束后逐渐暴露。在定王拔营回京的途中,雪花般的奏章不停地由快马自行路中飞奔送入宫中,数量之多频率之高使得守城门的轮班侍卫也许两天之内便能朝同一个信使打招呼:“嗨,兄弟,怎么又是你!”
与由天成西北而归的定王一行人同时往金印靠近的,还有另外三拨人马。第一拨是来自于天成毗邻而南的附属国南镜三年一度的奉贡之行;第二拨是达齐尔的投降使者进京朝见天成天子;第三拨,则是渡海而来的北祁访臣。这三拨不同人马能够恰都在这段时间前往金印,不仅是因为表面上的凑巧,却都有一个共同缘由和目的,便是贺天成昭明帝七月中的四十五寿辰。这原只是小庆的天寿节,也因各国使臣的到来,反比五年前的大庆更显隆重。
而对于天成上下各级的皇亲官臣,这无疑是难得的一次搏上位者欢心的机会。庆典规模突然升级的消息一经传开,四面八方押运寿礼的镖局源源不断地涌入金印城内,帝京各家商铺更是百出奇招搜罗千奇百怪的奇珍异宝陈设店中招来财源滚滚。这其中,素有“天下第一商”之称的潮州金乾名下产业的万象阁在此期间最是宾来客往络绎不绝。
这天中午,万象阁的史掌柜迎来了近日最为贵重的一批货,而亲自押送这批货的,竟是身份尊贵的金二公子。
一骑红花白马,一身水墨长衫,黑缎带松松系着的墨发披在身后,一派翩翩优雅风度,看得史掌柜微微一愣,回忆着当家的那一圈弥勒大肚和笑面佛般的脸,想着这金二公子长得倒和当家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兄弟。
笑脸嘻嘻地把金二公子引入店内,话还没说上半句,就见他整个人进了后院书房埋头于万象阁独有的情报网中,弄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史掌柜忙中抽空静静地守候在书房外等待金二公子差遣时,一辆简朴的马车拐进了第十一长街,一直行驶到最里面的定王府,停在了不起眼的侧门。车上下来一女人,乍一看之下无非是府内侍女模样,然而细细打量,却见她面上又一股说不出的寒气,可转眼又消失不见,一脸柔顺地对应门的小厮说着什么,随即身影便步入府中,直朝后院西面的风眠庭而去。
而与风眠阁相对而望的后院东面的风荷苑里,扎过针、吃过药、喝了一碗小米粥的李孟尧靠在美人榻上,享受着从窗外吹入的荷风,昏昏欲睡。
随着一片脚步声而至的喧闹声骤然打扰了这份午后的安宁。李孟尧听见大总管拨来伺候的两个丫头佩兰和应芬惊喜地喊道:“素娥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一笑道:“老家的事情料理清楚了,中午刚回到府中。”
“姐姐一离开就是小半年。如今回来便好,夫人的身边可少不了姐姐伺候!”
素娥似乎拍了拍佩兰和应芬的头,道:“这么久不见,还是这么牙尖嘴利!”
然后只听她话锋一转,说:“跟你们一扯,差点把正事忘了。我是来给住这的贵客送东西的。”
“素娥姐姐,不是我们故意不让你进,只是景大护卫叮嘱过我们,小孟姑娘是暂居王府养伤,不便让人打扰。”两人将素娥拦住了。
“只是奉夫人之命给风荷苑添些备置,怎么就成打扰了。姑娘既是王爷的贵客,王爷如今又不在府内,夫人当然要替王爷招呼周全。风荷苑长年空置,必然会有所缺短,夫人顾虑得仔细,也是为了让姑娘住得舒服,才好养伤。”
“这……”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不知该怎么处理。虽然景大护卫是王爷的近臣,但长年跟随王爷在外,内院的事从来都是花夫人打理,这种情况相较之下,自然是花夫人更有分量。
这一犹豫间,素娥已经带着身后的人罗贯而入厅内,吩咐着将新备的茶具、花瓶、被单等物件摆放在桌上。
穆孜闻声出现,盯着擅自行事的素娥,目光有些不满。
素娥看见穆孜微微一点头道:“这位是穆孜姑娘吧?夫人交待的事情已经办妥,素娥这就先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请只管让素娥来张罗。”
明明有备而来,转眼又轻轻淡淡地走,这素娥倒奇怪。只是不知道这原就是她的行事作风呢还是花夫人的意思?
李孟尧从内室走出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离开,穆孜在整理着满桌子的东西,把一些被单和衣物往柜子里存放。
她本来就没什么行李,当时在军营临时添置的两套衣裙,如今一套穿在身上,另一套挂在衣柜里。一同挂在衣柜里的,还有欧阳律给自己量身定做的那套烟翠色襦裙,衣袖上被长刀割破的口子还没有缝起来,自那日落水回军营换掉洗干净后就没再穿过。
目光瞥见衣柜里还放着的双肩包。在凤乌山上和穆孜失散后她以为双肩包连同里面的东西都丢失了,没想到却是穆孜一直替她好好收着。手上日夜戴着的手表,和双肩包里的那套没了蝴蝶结的Kitty睡衣,是提醒着她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唯一两件实物。
不过如今一同被装进双肩包里的,还多了一件水墨色的长衫。那日在帐中注意到景暄对它的异样目光时,李孟尧心下便暗暗一惊,后来仔细翻看长衫才发现衣袖内侧有不起眼的暗纹。虽然她不清楚那暗纹有什么特殊之处,但隐约知道欧阳律好像是避见景暄的,便留了心不再随意摆放任何和欧阳律有关的东西。
后来李孟尧因为伤势很快便离开西北往金印来,并没有给景暄机会多问些什么。然而她不确定自己是否给欧阳律带去了麻烦。
而这一想起欧阳律,长隗河里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便重新浮现在脑海。
整理完东西抬头时,穆孜正好见自家二小姐有些气恼烦躁地走回内室,整张脸埋在了床上的被子里。
二小姐不是刚睡起午觉吗?这么快又困了?
穆孜看了看院落外万里无云的大好晴空,疑惑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