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李孟尧日上三竿才起。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
一个晚上的精力都放在了小札上。与她猜想得完全相反,小札里的内容并没有特殊之处,看起来只是一个女子随身携带记录心情或见闻的本子,多是乡风游记,难得偶尔只言片语,却没头没尾高深莫测,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似乎是她早年写的东西,因为从择词咬字中不难看出一丝小女生的顽皮,并且里面从未提及过她心爱的男子或是儿子。而照欧阳律的记忆,他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和乐,是不可能不成为女子记录的重点。
只是看到最后一页时,李孟尧判定这小札应该不止一本,起码是并不完全。结果还是没有从小札里得到她想知道的事情。
待她顶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后,一出寝殿,便看到殿厅桌上摆放了一桌子的贺礼。不用说,一定是她的定王妃身份传开了,欲图巴结之人纷纷借贺她及笄为由一大早送来的。
而这其中,有三份贺礼被单独分开放,略一思忖便想到应该是三国使臣送来的。
李孟尧第一眼是被一朵大红花吸引。她嘴角勾了勾,不假思索地伸手拿过,才发现原来这大红花扎在了一面带柄的椭圆形铜镜上。手柄的造型像托起花瓣的绿叶,镜面四围镶嵌银边,从铜镜背后延伸出素雅婀娜的花骨,如果没有记错,这花应该是南镜的国花凤仙。
扯开大红花,透亮的镜面比以往她所见到的都更加明晰,清楚地映照出她的面庞。看着镜中眼睑黑影深重的自己,李孟尧微微叹息,辜负了欧阳律一片巧妙心思。
他昨夜才对众人叹息世间俗物配不上她仙姿玉色,所以送了面镜子,表示镜中才最是人间难得,可偏偏她现在是顶着尚未梳理的乱发和睡眠不足的黑眼圈来照这面镜子。
达达送来的东西虽并不出彩,却还算花了心思,李孟尧虽不认识,也猜得出是达齐尔草原的土特产。
最后引起她注意的便是祁元承让人送来的梨木盒子。李孟尧玉手沿着盒边轻轻描画了一圈,先不看里面究竟装着何物,光是这盒子就珍奇难得了。挑开盒盖,呈现在眼前的东西让她愣了愣。
是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
刀身不长,约两寸,刀面光可鉴人。刀柄是暗红色的,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作而成,隐约有独特的香气弥漫。刀柄和刀身衔接处,一颗黑色的小珠子镶嵌在内,闪着幽幽神秘的光芒。
看起来像是一把供女子玩赏的艺术工刀,然刀锋的尖锐和嗜血,却透露出它是一把还未见血的出奇制胜之物,不失为女子方便随身携带以备防身之用的利器。
他送这把刀,用意何在?
对祁元承这个人,李孟尧这两天也算把他的底模了个大概。
北祁的皇位之争一直都是周边国家中最为激烈的。三年前的皇权交迭战中,呼声最高的二皇子和四皇子殊死决斗,以二皇子身死结束,然最后的胜利者竟然是渔翁得利的九皇子祁启越。他与当时的敏嫔携先帝遗旨拱襁褓中的小皇子上位,而敏嫔自是母凭子贵一跃成为北祁太后,九皇子祁启越则为辅政王。
大局初定之际,太后和辅政王便迅速收尾斩草除根,以弑父杀兄之罪将四皇子斩首,其余凡明里暗里参与争斗的人均被或雷厉风行或悄然无声地处理。祁元承的生母并不得宠,背景也不强大,从来无心卷入这场惊心动魄的皇族斗争,但是虽保住了王爷之称,却被遣到荒凉的寒北封地。
直到半年前,三王爷祁炳堂势力重卷,逼入朝堂,辅政王为平衡势力才将另外仅剩的两位兄弟从封地召回,其中一个便是这个闲散王爷祁元承。
北祁和天成表面上无大利益冲突,多年来一直友好相邻,天成皇帝的寿诞,是两国联系“友情”的好机会。北祁皇帝年幼,辅政王无法亲身前来,不知为何突然提拔起自己的六哥,于是,来访的大任便托付在了祁元承身上。
李孟尧认为,祁元承究竟是不是闲散王爷还有待商榷,毕竟能从风云诡谲的血雨腥风中安然无事本来就够让人猜测他的实力的。不过,北祁那样复杂的皇族还能孕出他这样风淡如许明月流水般的气质,她倒是真真佩服。如若不是他假面具太真实,就是他洁身自好的定力非常人能比。
当然,从目前李孟尧对他的好印象来看,她更倾向于后者。
※※※
在昭明帝四十五寿宴前后,安排了一系列的活动。接风宴过后,便是由景暄代替昭明帝尽地主之谊,款待三国使臣览金印民风,以窥天成之地大物博。
而事实上,活动过程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原因无他,皆归功于南镜的奇葩太子。
据说第一日暗访街市,早已答应出席此活动的欧阳太子让众人左等右等不见踪影,派小太监去询问,才得知他刚起床。好,他刚起床倒罢了,偏偏要求大家等他一块。于是连同景暄,几个作陪的天成重臣和两国使臣,从鸟儿早起等到了太阳当空,太子他老人家才乘着他专属的装逼宝轿,在众侍女娇娘中颠巴颠巴地来。
接着,他又嫌弃日头太大,强烈“建议”大伙儿避避日头再走,于是这一避,避来了日暮黄昏。白日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了,憋着一口气的几位大臣吹胡子瞪眼,欧阳律却盯着远远的雕栏小舫,邪邪一笑,邀大家入那满船佳丽之地以谢白日之罪。于是,某些色心大起的人,在欧阳律提出的“免费pii”的诱惑之下,原谅了他过往所有“罪孽”。
景暄从头到尾不动声色未出声制止,据陪同在侧颇耐不住性子的景辉猜测,自家王爷是想瞧瞧这奇葩太子的不纯目的。
在闻了一晚上的劣质脂粉和见识到了所谓天成重臣的伪善面孔后,景辉深度确信这看似风流无度的南镜太子从一早的推月兑开始便是计划着夜晚的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