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照明十二年八月初二碧海晴空万里无云
连日暴雨过后似火骄阳宛若被掏空了热情和冲动一般柔和了下來天气人们始料未及中陡然进入了秋序曲令百姓后知后觉恐怕就是嘉纯公主联姻南镜太子一事
十里长街红妆铺就送嫁队伍总从九天广场宫门口开始贯通卧龙大道直抵高大城门一眼望不到边际空前盛大无与伦比足见当今皇上对幼妹疼爱
几乎全城百姓都拥挤大道两旁津津乐道着这场热闹赞叹着风姿卓绝南镜太子与本国尊贵公主怎么想怎么都觉得是金童玉女、天作之合只是当欧阳律一身红装身骑骏马地经过众人面前时难免有女子芳心碎、黯然落泪
男神们一个接着一个名草有主如何不令人心伤
可还是有少数有心人发现这喜庆非凡表象之下似乎透着股隐隐诡异而这大诡异之处于整支送嫁队伍中人只见满面凝肃不见该有喜色神采尤其是郎官
相较于南镜使臣进城那一日情景眼前欧阳律不见一丝风流之韵反是从始至终正襟危坐于马上神情淡淡仿佛眼前一切与他全无关系依旧雍容华贵依旧绝世清雅却不见桃花眼底墨玉光辉流转惊艳
直到走出金印城高大城门后不久马上欧阳律蓦地回头暗含凌厉目光隔着遥远距离令城楼上伫立而望两人心头禁不住一凛
负手站立景暄神情不变幽深不见底眸子不避不让地与他静静对视着良久似有若无地轻轻颔首算是道别
欧阳律桃花眼微微眯起手指缰绳上无意识地攥紧忽然唇瓣微动说了什么却是打着哑语并未发出声响随即他邪邪地勾了勾唇角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身后景晓所马车鲜红色彩刺得他瞳孔猛地缩了缩眸底有丝意味不明精光稍纵即逝
“他说了什么”城楼上另一人自是看到了欧阳律举动开口问道
景暄望定渐走渐远送嫁队伍淡淡地答道:“后会有期”
闻言徐进眸光闪动无数思绪终只化作一声长吁青鸟归巢游鱼入水他这一去对天成來说终究是放虎归山隐患啊
景暄收回了目光瞥了徐进一眼“若是为她感叹那便无需如此”
徐进也偏过头看他他神态间已不见过去对景暄敬畏崇拜而是朋友间自若平等
“你说她现干吗”脑袋中浮现出女子隽然清秀眉目徐进脸上多了一丝柔和亦多了一丝惆怅
景暄对徐进问话不置一词当先往城楼下走只是与徐进擦身而过时不满地冷哼一声:“你是跟我炫耀你现和她关系比我亲近吗”
徐进愣了愣才明白过來他意思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紧随他脚步“算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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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生病当天李孟尧就被接回了庄府自來到金印庄宜静闺房反而是她呆得时间短地方
灿烂阳光透过窗纱跳跃而入微小灰尘光线直射下悄然浮动着似是挣扎着向往外头世界
半晌李孟尧走了过去将窗户打开阳光瞬间沒了阻隔肆无忌惮地闯入屋内一时恍了恍她眼待她凝回焦距时隔着窗户映入眼帘是徐进带着淡淡笑容面容
“天气这么好还窝屋里”
说话间他已经绕过窗户从门外跨了进來李孟尧撇撇嘴:“你不是也进來了吗”
徐进笑笑“好好怎么都说不过你”
锦衣华服玉冠束发眉眼间神采无意识地飞扬和初遇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李孟尧给自己倒了杯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眸光幽然
“待客之道都丢到哪里去了……”徐进佯装不满地嘟囔了一句自己动手倒了杯茶
口吻间无一丝埋怨之意反是兄长般宠溺语气甚李孟尧心思流转着面上露出无辜表情耸了耸肩“如今你那什么好东西沒有还会稀罕我屋里一点茶水”
乍听之下满是调侃意味但徐进手指却是应声滞了滞而后睨她一眼:“愈发沒大沒小我好歹是你哥”
“是大哥小妹这厢有礼了”她忽然就站起身來姿态十足地对徐进做了一个长揖似有所无间还将“大哥”两个字重音强调
几日前庄老太爷上书昭明帝说明了徐进身世如今徐进已然认祖归宗不再是凤乌小城里小伙也不是铁浮骑战士而是庄天铭将军唯一儿子庄宜琛李孟尧也总算了解了近段时间來徐进怪异之由了
他阻止不及只能摇头无奈李孟尧也坐回绣墩上继续品茗
一时屋里各怀心思沉默无言半晌寂静
目光随意她屋里环视一圈瞥见床上那只属于她独特背包时徐进眸光微闪斟酌着提到:“欧阳律已经出城了”
“嗯看时辰也差不多”
沒想到她应得这么语气间是丝毫无异徐进望定她神态自若面庞略微惊诧
沒有人知道她和欧阳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欧阳律接受景旸提出联姻后她也同时生病了这期间她一反常态地从不主动问起过一句与欧阳律相关事情如同两人从未熟识一般
徐进不动声色地暗暗注意她言行举止可直到今日欧阳律离开金印都不见她有任何异常可是即便猜不透她具体想法他内心深处依旧留有一个猜想
两人断断续续地又扯了几句话后徐进起身准备离开
长廊下微风带起她衣袂翩飞徐进顿了顿脚步忽然别有意味地说:“小孟庄府我会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