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阳光,正好明媚,这是一个很温暖的早晨。♀
徐达整好行装,准备出发归营。他已通过曾寿得知木隶休沐五日。军中虽仍有木爽与木岡主事,但徐达身为主帅,自觉应回营坐镇,免生事端。
曾寿携了一个大瓷罐进来,里面装满了削好皮的荸荠,说道:“这是徐宁昨日送来的荸荠,说是庐江县杨柳乡所产。清脆可口,味甜多汁,极是好吃。她让您日日吃十枚,能清热生津,将养肺气。”罐中的荸荠,个个肉质洁白,肥大结实,看起来让人食指大动。
“她还交待,一定要密罐沉入井水中,方得新鲜。”荸荠一物,本易保存,但削皮后若不立即食用,则容易氧化变黄。但徐宁未免徐达因削皮麻烦而不食,却是先想出了放井水中冷藏的法子。
徐达自是明白徐宁用心,甚是感动,接过瓷罐,裹入厚厚的包裹中,便不言语。
二人出得门来,正见曾妙锦走入。适才她与木隶你侬我侬半晌情话,说起昨日寿诞,曾妙锦想起先前所绣的寿礼,便返回家中来取。木隶因徐达未曾告知已抵濠村,不便想陪,便在府中相候。
曾寿见曾妙锦现身,自是大奇。他昨日醉酒迟迟,今早酣睡至日上三竿,却是未曾遇见清晨入府的曾妙锦与朱柚。如今一见,便惊讶非常。曾妙锦见到曾寿,亦是不解,问道:“哥哥不是在军中讲武吗?”
曾寿道:“我今日休沐。你怎生回来了?”曾妙锦便将陪同宁国公主朱柚前来拜访徐宁一事和盘托出。
哪知曾寿听得朱柚也一同前来,顿时跳了起来,趋前一步,对徐达说:“孩儿休沐已足,今日便一同随您返回军营!”说罢便风一般刮回房去取了东西,便要出发。♀
徐达与曾妙锦相视一眼。记起曾寿与朱柚的纠葛,均是苦笑不已。而曾寿恨不得胁下生双翼,飞落军营中。远远离开这恶魔出没的小小濠村。于是,两骑快马很快便朝着凤凰山军营。绝尘而去。
与曾府不到半里只隔的徐家小院里,朱柚并不知道她的“赫赫威名”已将曾寿吓得落荒而逃,尚兴高采烈地在摆弄徐宁自制的百页窗帘。她在宫中所见帘幕,皆是富丽堂皇,有专人挽拉伺弄,从未见过此类窗帘,甚是好奇。频频牵引拉动帘边小绳。见那用软绳穿起的薄薄的竹片,开合有序,使房间内的光线忽明忽暗,极是有趣。不由咯咯地笑出声来。
“咕噜……”房间里忽然冒出了一记怪声,在朱柚清脆的笑声中显得颇为“显著”。她歪着头看了徐宁一眼,徐宁不好意思地说道:“早上还没吃饭呢。”
朱柚虽在佟掌柜眼中极是可怕,但对徐宁来说,她不过便是个叛逆期的小姑娘。至少,从认识她到现在,她都未曾与向徐宁撒娇使赖,搬弄些大家小姐的架子。相反,求知欲还极为旺盛。象个好奇宝宝似的,想将徐宁院中的所有奇怪东西,都弄个清楚。如今,她又托着腮,看着徐宁饭桌上那盘堆着三四块红色小方块的佐餐。
“这是腐乳。来,尝一尝吧,配粥食用最是美味。”徐宁见她目不转睛在研究腐乳,便起身添了一副碗筷,盛了一小碗粳米粥,让朱柚亲自尝尝。♀朱柚一早赶路,仅在马车中胡乱用过几块糕点裹月复,如今自是早已消化一空,也有些饥肠辘辘,因此对徐宁的盛情邀请,便也不拒绝。
“腐乳?是什么?”朱柚啜了一口稀粥,一筷子夹向腐乳。
“一点点就好,佐粥最好了。”徐宁急忙阻止朱柚想一口一块的打算。
朱柚只觉腐乳一入口中,口感醇厚,鲜美奇香,似乎连唾液也多分泌了一些,食欲大增,几下里便将一碗粳米粥喝得干干净净。食罢,她抚着肚月复,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说道:“这般好味,徐宁,你可有方子?”她久在宫中,知道朱元璋甚是节俭,早餐常常只用蔬菜外加一道豆腐,虽然菜品繁多,但总月兑不出这两样,便想将这腐乳的做法要了来,给朱元璋多备些花样。
徐宁笑了起来,说道:“这还用什么方子?普通人家都会做罢。”她却不知道,虽然早在公元5世纪魏代古籍中,就有腐乳生产工艺的记载“干豆腐加盐成熟后为腐乳”。但因腐乳发酵后,容易被微生物污染等种种原因,腐乳制作渐渐式微。又加上元末连年战乱,民不聊生,百姓更加没有闲情逸致来做需要用到盐的佐餐小点,毕竟,食盐,对于战乱中的贫民,是极为贵重的物资。一来二去,腐乳便从餐桌上消失。
也许还有些富庶地方的人们还保留着食用腐乳的习惯,但对于穷苦人家出身连名字都取不起的朱元璋来说,能吃上口米饭就不错了,更别提什么佐餐小菜了。他当上皇帝后,虽然宫中御厨无一不精,但谁又敢拿这样极易变质的食物给皇帝食用?若是有个什么差池,岂不是自找麻烦?当然是呈上更加安全的豆腐为妙。所以,机缘难凑,朱元璋一家的早餐餐单上,竟是从未有腐乳出现过。
朱柚常常混迹民间,但饮宴皆在高级酒楼,更加不会遇上这等民间小食,竟也未曾吃过。这第一次亲密接触,便给她带来极大的新鲜感,坚持要求徐宁提供方子。徐宁见朱柚十分渴求,便将简易的腐乳制作方法告诉了她,一再叮嘱,腐乳未吃完一定要密封,免得因变质引起月复泄,朱柚自是一口答应。
徐宁见朱柚确是喜欢,便笑道:“我还有几瓶制好的,等会你带了去。记得别让阿寿瞧见了,否则便要‘不知所踪’了。”她以为朱柚与曾妙锦同归,又是挚友,应是同住曾家,便叮咛她要小心曾寿这个硕鼠。
“什么?”朱柚正欢快的笑靥突然一僵,“阿寿?你说的是曾寿?他在这里?他不是去了凤凰山军营吗?”朱柚早知曾寿等人来中都讲武,自是以为他们一定呆在军营之中苦练。
“前些日子他休沐呢。”徐宁正捧着碗喝粥,未曾注意到朱柚的神色,继续道:“昨晚你表哥请宴,我们还一块吃酒来着。”
“他今日还在濠村?”朱柚跳了起来,抓着徐宁衣袖,大声问道。
“昨晚肯定还在濠村。”徐宁见朱柚神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这二人中必有故事,以她的性格,未明‘敌情’之前,自是不会乱说,便给了个废话般的答案,还补充道,“他已休沐多日了。”
“啊!”朱柚捏着那张腐乳方子,转身便往外跑去。徐宁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留下一片烟尘背影,心中大肆揣测曾寿到底做了什么,让这样一位宁国公主念念不忘。
“阿寿,不知者无罪。何况我还替你补救了。”想起朱柚的风风火火,徐宁在心中默默为曾寿祈祷。
曾家的大门,第一次被人用力踹到一边,“哐当”一声,发出重重的痛呼声。“曾寿!曾寿!”几声喜悦又急切的女子,响彻曾家的院落。
曾妙正在整理她为木隶准备的绣品,听见前院传来朱柚的呼唤,便急忙迎了出来,将她接进闺房坐下歇息片刻。
朱柚有些不悦地对曾妙锦道:“阿寿呢?你怎地不告诉我阿寿在这里?”
曾妙锦苦笑道:“公主,我若知晓二哥在此,哪能不告诉你。你我一同回府,又一同出门,我哪有时间询问二哥是否在府中?何况,今早二哥休沐时限已到,早已返回军营了。”
“什么?”朱柚霍地站起身来,有些恼火,说道:“怎地又跑了!”
“二哥并不知公主来到,只是按期返回军营,公主切莫怪责于他。”曾妙锦连忙为曾寿辩解。
朱柚一听亦解有理,心气稍平,又道:“徐将军也一同返营了?”她与曾寿自幼相识,对曾寿的惧点自是一清二楚,若徐达并未在此,只怕曾寿也会找借口抵赖,多出几日休沐之期。
“是。二哥便是一同回营的。”曾妙锦点点头。
朱柚顿感大失所望,重重坐下,一脸不愉。想起几次都与曾寿失之交臂擦肩而过,心中很是痛惜。哪知道却是曾寿惧怕她纠缠,一旦知道她将出现,便闻风而逃退避三舍。
曾妙锦劝道:“公主,二哥如今入得军营,下一次休沐也不知何时,不如回到应天府再说吧。”
朱抽想到若回了应天府,曾寿一入旧友圈,如鱼入海,得着他?再者不敢太过放肆,如今两人都已长大,她虽在外头颇有豪名,日日不见踪影,哪里还寻但在应天府天子脚下,也,只怕更加无法与曾寿相见。言此次一力促成来壕村见徐宁,或是打着主意想看看是情便否能再遇曾寿,哪知,本已近在眼前,如今却又远如天边,心头登时极其不甘。”不行!我要去军营找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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