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开学第一梦
虚虚晃晃,我又回到那个梦境中。♀
大片灿烂阳光肆意穿透落地窗,将偌大的图书馆照耀得明明幻幻。周围有三三两两的身影,也有些许低声细语,可我看不清周围人的样子,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熟悉,真切而虚幻,仿佛一个异度空间,却给我一种照映现实的感觉。虽然,在现实世界里,我只来过这里一次,却在梦里反复轮回,回到这个无关痛痒的地方。
身穿宽松纯白睡衣,脚下趿一双黑色拖鞋,披散着长长的直发,这是我的大体形象,像个没睡醒的小鬼。不过当年的我浑然不觉,正闲情逸致地徘徊在书架之间。
像宿命驱使一般,就在这排书架的拐角,我和某个人撞了个满怀。这一瞬间,我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慵懒气息,像被阳光晒过的被子的柔软味道,如此细密温暖,让我瞬间痴迷。
迎着阳光看向面前这个高大身影,一袭黑色风衣熨帖于身,使他看起来英气逼人。而他的脸庞是如此精致,那双狭长漆黑的眼眸,静静散发着淡漠冰冷的寒光。♀
明媚光晕将他圈围,使他看上去越发亦真亦幻,着实另人望而生畏,却又忍不住要去靠近。恍恍惚惚,我情不自禁凑上前去,他看着我,嘴角突然牵起一抹邪邪的笑。那笑容如此魅惑,却让人触目惊心。
猛然惊醒,大口喘气,我努力抚平心悸。
这是大二开学的第一个早晨,停在阳台上小憩的雀儿吱吱喳喳,有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散散打在床头。抬起头眯起眼,定下神来的我迎着灿烂阳光看了看窗外。
今天天气不错,可以把被子晾到阳台上晒晒。这样想着,我习惯性地模出手机看时间。
然后我就震惊了!
因为我惊恐的发现,如果不能在一刻钟内赶到教室,我就会迟到。更可悲的是,上课地点在老校区,而单从新校区的宿舍到老校区大门口这段路程,以豹一般狂奔的速度就要十分钟。
“秦毓你丫混蛋!”我冲对面尖叫一声,一边胡乱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跳下床。阳台上叫得正欢的雀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逃也似的飞走了。♀
“我说今天阳光怎么格外明媚,都他妈七时三刻了,我早饭都来不及吃啊!你个禽兽!”穿鞋的同时,我不忘冲对床上铺还在会周公的秦老大吼叫着。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她昨晚睡觉前拿了我床头的手机,然后悄悄改了闹钟时间,这种事她绝对是干顺手了的。
“哎呦喂——”我上铺的胡丽娜同学,被我弄出的巨大声响吵醒。她翻了一很不耐烦:“二爷,你大清早的吵吵什么呀?”
秦毓终于也被吵醒,她将头靠在床沿栏杆上,伸长脖子睡眼朦胧地望向洗漱池边正手忙脚乱的我,隔了半响才回过神似的慢悠悠地回了句:“不就按了你闹钟嘛。”
“我靠,这龌龊事你干过多少回了?”我一边刷牙一边含糊不清地愤愤然:“这开学头一天,连吃顿早饭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我跟你说我胃疼的毛病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秦老大抱着她那个巨大无比的馒头状枕头,反击地振振有词彬彬有礼:“我可是为了咱们寝大多数人的利益考虑,刚开学大家生物钟都还没调整过来,为了不被你早早吵醒,我只好大义灭亲了。”
她下铺的朱颖小朋友终于也被吵醒了,迷迷糊糊中嘟囔了句:“二爷,我卡在桌上,打完卡顺便帮我买早饭……”
“还有我的”胡丽娜也跟着哼哼。
“打个屁卡呀?时间早过了!”我真的是无语了,这宿舍的一个个都被惯得不成样子了,掐了我闹钟还指望我为你们免费服务?想得美!
没想到秦老大态度很恶劣地来了句:“我说二子,你缺节课会死么?这年头哪个大学生不逃课的?”
“不会死,但会纠结得百转千回肝肠寸断生不如死。”我一边从书柜上拿书往包里塞一边回答。最讨厌秦老大叫我二子,因为她每次用命令式语气的时候,这俩字听着就特像“儿子”。
跟她说过很多次叫我老二就行了,可她屡教不改,理由是“老二”是个古今异义词,很容易让人误解,尤其是男生听了,随便浮想联翩一下就会跑题。
胡乱塞着课本,目光却无意落在那本《活着》上——它被静静摆放在书架最醒目的位置上,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从前,仿佛看到自己最亲爱的人的笑脸,还有在刚才那个梦境里,我应该记恨一辈子的人。
“二子你肯定有强迫症,课不能缺上一节,书不能看到一半,连嗑瓜子都跟嗑药似的不连着嗑光就不停嘴。”老大的话将我扭送回现实,而现实就是,我快迟到了!
“你才强迫症呢,你们全家都是强迫症!”我“咣当”一声关上门,也没能阻止她洪亮的叫喊声:“老师点名帮我们叫声到!”
我一边沿着学府大道向老校区方向狂奔而去,一边练习用四种口味的方言大喊到到到到!!!大道旁边的操场上,正在军训的大一新生们集体朝我投来注目礼。
这一瞬间,我果断被自己励志求学的精神感动到了,夸父追日女娲补天尚不过如此啊!
终于挨到放学,模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我无精打采地往第三食堂走。一进门就被震惊到了,不就是走得慢了点么,不至于有这么多人排队吧,还清一色都是迷彩服。
于是提脚往二楼跑,结果发现楼上人更多,唉,这些和学长学姐抢饭的熊孩子们呐。为了填饱肚子,我只能站在长长的队伍后面排队。
正当我等得快撒手人寰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哪位?”我气若游丝。
“你老大。”秦毓不容置疑的语气:“回来吃饭,有你爱吃的香菇烩肉和椒盐龙虾。”
然后“啪”地挂了电话,连个感激涕零的机会都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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