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松树下,寒光飞闪,气氛剑拔弩张;苍松树顶,月华梦幻,意蕴一派悠然。
歪头,瞅瞅锦衣卫双足,穆吟风传音入密:“脚踏地面,不起尘土。主子,来者武功不弱,是否出手救人?”
美眸浅眯,深凝云思瑶,君笑情回:“吟风,先不急救人,瞧一瞧再说。”
有胆闯虎穴,便料到会被虎反噬,若毫无招架力,又何苦跑来找虐?这丫头,既冒险闯荣王府,必有几分对敌把握。
决定悠哉赏戏的君笑情,仿佛成了云思瑶肚里蛔虫,又一次猜对了。
树下,湖石假山处--
百名武功一流,手持利剑的锦衣卫,身躯已形成密不透风的墙,将云思瑶围堵在了其内。
剑尖冷指云思瑶,锦衣卫百户长一脸狠色:“敢闯荣王府,还敢杀人,为何不敢露真容?揭下面纱,报上名来,或许能留一具全尸。”
如处无人之境,瞅都不瞅锦衣卫百户长。
五指抽离碎裂颈骨,待气绝身亡的侍卫,尸首如泥瘫软在地,脑袋浅垂的云思瑶,掏帕缓拭起了腕间鲜血。
云思瑶之举,令锦衣卫面面相觑。
放眼东峥国,谁不知荣王府险如龙潭虎穴?眼前的蒙面人,不仅夜闯险地,还这般目中无人,到底何来历?
云思瑶之举,令树上赏戏二人,忍不住两眼对望。
--吟风,有何感觉?
--她太冷了,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冷,是由骨血而发的冷,一种视万物不存在的冷。
--还有呢?
--她太淡定了,淡定到令人猜不透。世间太肮脏,跳蚤到处蹦,我们毁灭跳蚤时,虽面容淡然,心却隐着杀气。
那样的杀气,是因为无法除尽世间肮脏,获得一片真正干净的天地,从而压抑的不满情绪。
她不一样,刚刚拧断侍卫颈骨,她淡然面容我们看不到,可她淡然的心我们察觉到了,她的心毫无情绪。
--没错,你我感受一样。一个人索命之时,心可以隐着杀气,却无法不存杀气。除非……
此人的心,是真正冷漠。
仿佛世间一切肮脏,乃自然现象。自然现像不可或缺,便去习惯它,习惯到即便亲手毁灭,心却如止水的境界。
树顶上,两位赏戏者的讨论,被一道吼声终止。
云思瑶目中无人,一心埋头擦血的举动,令额冒青筋的锦衣卫百户长,怒气难忍的爆发:“阁下如此挑衅,看来是不愿留全尸,而选择尸骨无存咯?”
拭净腕间脏血,帕子入袖,云思瑶不再吝啬眼神,望向锦衣卫百户长:“别废话了,一起上吧!”
“阁下一心求死,荣王府乐意成全。”
掌间利剑倏地一举,百户长率着脸色狰狞的属下,如决堤的浪潮般,气势汹汹冲向了云思瑶。
依然立在原位的云思瑶,两只手腕一扬,十把匕首出袖,犹如被赐予生命,在她指端极速旋转。
当前排锦衣卫靠近,剑尖快刺到云思瑶身躯的一瞬,云思瑶白皙指端间,十把匕首飞跃而起。
梦幻月华萦绕,十把匕首仿佛成了神器,以一种难以揣摩的角度,以一种不可捉模的速度射出。
掌心一松,利剑坠地。
前排锦衣卫的喉管,皆被匕首割破,有十八名锦衣卫喉管,甚至是被同一把匕首贯穿割破的。
十把匕首似流星飞回,重新旋转于云思瑶的指端。而,碎了喉管的锦衣卫,全部倒地身亡。
前排已死的锦衣卫,颈间如泉喷出的血,染红了后排锦衣卫的眼,也震住了他们开杀的步伐。
难以置信低头,瞅瞅脚前尸首。又瞠目结舌抬头,瞅瞅云思瑶指端十把旋转匕首,活着的锦衣卫,额头渗出了豆大冷汗。
血泉喷向半空,连成了血雨艳雾,一群命犹在的锦衣卫,吞咽一口吐沫,不约而同后退一步。
他们知道,眼前的蒙面人很恐怖,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因为,一起杀敌的同伴,毙命实在太快了,快到他们连对方如何出的手,都没能看清楚。
没看清云思瑶杀招的,不止胆寒后退的锦衣卫,还有高高的苍松树顶,抱臂赏戏的二人。
有史以来第一次,穆吟风愿承认孤陋寡闻,虚心求教君笑情--主子,云思瑶使的何派武功?属下居然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令穆吟风没想到的是,他心目中见多识广,无所不知的主子,这次竟也摇了一摇头。
--云思瑶一刀出,犹如十刀出,刀刀变幻莫测,却又环环相扣,密不透风。如此诡异武功,我也不知师出何派。
与此同时,苍松树下,自知不敌的百户长,一边率着属下掉头撤逃,一边尖声大叫:“来人啊,有刺客!”
尖叫声刚刚划破夜色,百户长撤逃失败,被后方的云思瑶一刀穿心,血染大地,魂归黄泉。
云思瑶夜闯荣王府,本来就不是踏月赏景,而是杀人的,杀这些看门狗的主人曲卓煜。
如今行踪暴露,她又岂会留着绊脚石,且还是为非作歹的绊脚石,阻碍自己杀人大计呢?
手腕一扬,十把匕首再次飞出。刀光柔如流动的银溪,美幻十足,刀气却冷似腊月的冰霜,刺骨冻血。
刀割双腿,撤逃的锦衣卫膝盖一疼,集体跪地。这时,云思瑶面无表情上前,毫无慈悲出手,刀尖快狠准穿心。
鲜血飞溅,锦衣卫倒地,结束了为非作歹的一生。
而,锦衣卫命灭的一瞬,数以千计的淬毒黑箭,从四面八方的暗处,陆续射向了云思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