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珊的这场心病来的急,去的也快,到于楠回门的时候,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她看着满脸幸福的于楠,想起三天前十里红妆、百把唢呐的热闹,又看到太子妃排了二十米远的仪仗,终于彻底放下了。于楠要的脸面已经有了,就算于楠脸上的幸福全部是装的也不必她再费心思了,只望于楠能一直装下去就好。
却说谢昆这些日子,天天到于府报到,而且时间还一天比一天早。他眼看着于珊的脸色从苍白恢复到红润,心满意足之余脸上的幸福也越来越明显。
于谢两府也不曾有人拦着他们见面,总归是青梅竹马长起来的,两个孩子又都是知道分寸的,要防也不必现在才开始防。更有甚者,像谢老爵爷这种为老不尊的,不仅不拦着,还雷打不动地,每天吃罢早饭就像赶鸭子一样将谢昆往外赶,其他人也只是戏谑地看着这爷孙两个每日闹腾,当然就是看个热闹,互不相帮。
唯一对此有意见的,就是谢老太太了。
她本就觉得于珊的年纪小了些,就算入了府,一年半载的也不能为谢府开枝散叶,所以见不得于珊还没进门就被长房上下宠着。尤其在她看来,若不是因为于珊年纪小,谢昆上次回京的时候就可以把亲结了,那她现在大胖孙子就已经抱上了。更重要的是,于珊年纪小,不仅延迟了她抱孙子的时间,还延误了谢洪娶媳妇。若不是她与谢昆在前面挡着,谢洪这会也该有自己的孩子了。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不满,总是有五花八门的理由,不过这些抱怨她也就只敢背后与老妈妈絮叨絮叨,别的不说,于珊此刻的身价,还真不是她能拿捏的。随着于楠正式被册立为太子妃,于府风风火火地准备迎娶公主,于珊的身价也水涨船高。
而与此相反的,则是木府地位的直线下降。原先谢老太太倚仗的是什么?还不是她能掌木府半边天。可是,木臻木大爷袭爵后,不论什么事都不过问她一句半句,偏她还找不到理由发火,因为宫里的太后都没有说一句不是。而木府仅剩的宝贝疙瘩木颖安,以十五岁的芳龄仍旧待嫁闺中,谁都知道打的什么谱,可是圣上不开口,便是木皇后想让太子纳了她做侧妃都不行。
谢昆到了于府,有时帮于华出修葺房屋的主意,有时指导指导于安的武学,有时就只能与冯伦瞪瞪眼,当然更多的时候,他喜欢与于珊在一起,看着于珊一板一眼的准备着于华的婚礼,他又觉得自己三月十六的婚期太遥远了,再看于珊的眼神就有些幽怨。
于珊可不是谢昆肚子里的蛔虫,她的想法与谢昆恰恰相反,有一次甚至还跟谢昆抱怨:“圣上完全不必将咱们的婚期排的这么紧,府上三个月三场婚事,如何忙的过来,尤其还是跟皇室结亲,一个安排不好,谏官就能给安上个蔑视皇族的罪名。等公主进了门,一个月的时间哪里够于府缓个神的,倒不如将咱们的婚期往后推一推,总归不是皇家的人,就算太后与皇上果真不好了,那不是还有三个月的热孝期嘛……”
也是谢昆来的次数太多了,于珊与他说话便有些口无禁忌,若是让旁人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只怕就算于珊是贵女,也要吃不了兜着走。于珊倒不是因为于华的亲事忙前忙后而抱怨,她只是觉得与谢昆的婚期太急了,换言之,于珊恐婚了,谢昆越黏她她陷得越深,心里的恐惧就越深。
谢昆听完于珊的抱怨,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一把就将于珊搂在了怀里,一句话也不多说,直接用嘴将于珊剩余的话堵上了。这谢昆自从用嘴给于珊喂了药,就喜欢搞偷袭,这技术是与日俱增。一开始于珊还说上句于理不合,最后索性也不管了,只要不是更近一步,与谢昆谈谈恋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直到谢昆放开于珊,于珊才幽怨地看了谢昆一眼,没好气的埋怨道:“有怎么了?”
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话音里的傲娇与嗔怪,倒是谢昆听出来了于珊恍似撒娇的语气,他捏了捏于珊的小鼻子,笑道:“我倒觉得三月十六的日子还晚了些,我都等不及了,偏珊儿还说日子太近了,珊儿自己说说,是不是该罚?”
谢昆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都不稍加掩饰,甚至因为太过浓烈,显得流光溢彩。于珊愣愣地看了半晌,见谢昆的脸上的笑越来越不怀好意,她脸一红,干咳一声,说道:“不懂你在说啥。”虽然嘴里这么说,但至此后,倒是再不与谢昆抱怨与他们的婚期太近了。
时间就在于府忙忙碌碌地准备中过了二十多天,这天正是二月二十,风和日丽,倒是果如礼部算出来的,是个宜嫁宜娶的好日子。
于华最终还是将新房定在了华园,只是此华园非彼华园。原先的华园虽然叫华园,实际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子。这用作新房的华园,是将原先华园所在的大院子,也就是三进门的左半边全部划了进去。正如老太太说的,反正于府地广人少,虽说批给于华整整一进门不适合,但是许他一个带着独立花园的大院子还是使得的。
于府一大早的熙熙攘攘,忙里忙外的布置,于珊毫不避讳自己未嫁的身份,亲自为于华整理着衣衫,说道:“大喜的日子,哥哥到了谢府,万万不能犯了执拗,早些将公主嫂嫂赢回来,莫要误了吉时……”
因佳仪是入嫁于府,所以并不能从皇宫里发嫁,所以,佳仪一大早的就收拾妥当,坐着轿子转移到了谢府,由谢府发嫁。唯一不圆满的,就是送佳仪出嫁的,并不是慧妃,而是皇后娘娘。慧妃在宫里在体面,到了寻常人家,那也是个妾室的身份,佳仪以家里出阁,要拜的只能是嫡母,至于生母,只能靠后站。
“妹妹放心,哥哥知道分寸。”于华一身大红色,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红色的,胸口还挂着一个大红花,也许是因为心情好,他的声音颇有磁性,细细听去,还能听出几分意气风发。
“好了吗好了吗?外间都已经收拾妥当了,新郎官还不快快启程,莫要让新娘子等急了……”大冷的天,喜娘的脸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地汗,她站在门外,忍不住催促道。
这喜娘不是宫中人,而是京城的官媒。她脸上没有寻常媒人的一颗黑痣,长的甚是体面。行事干净利落。也因为由她做成的夫妻,鲜少有不和睦的,是以她在京城的名头不小。只是,饶她见过千般场面,主过上百次的官亲,但也没有沾惹过皇家的亲事。
这绝对不能怪这喜娘见的世面少,慕容氏一向少子少孙,所以每一个慕容子孙都是相当珍贵的,况且,皇子娶亲,公主嫁人,本都是由宫中体面的嬷嬷做喜娘的,像佳仪这种不褫夺公主封号,却要从官家发嫁的,绝无仅有。
于珊亲自将于华送至门外,亲眼看着他跨上了高头大马,后面长长的一排陪同迎亲的将军兄弟,然后才是一顶华丽丽地八抬大轿,再后面是绵延长久的吹唢呐,敲锣打鼓的好手,一路欢腾的去往谢府。
送走于华的于珊并没有即可回府,而是在门口站了片刻才回答静安堂,向老爵爷和老夫人汇报进程。
老爵爷和老夫人、于昭轩和小杨氏也是早早的就梳妆打扮好了,此刻都在静安堂坐着,至于气氛,怎么说呢,欢喜之余也有些紧张。造成这种局面,无疑就是小杨氏的功劳了。
谁家儿子娶亲,自己的爹娘不是欢欢喜喜的,偏小杨氏搞例外,她抚模着于诚的脑袋,一句恭喜的话没对老太太和老爵爷说,开口就哀叹:“诚儿以后说亲只怕难了……”
小杨氏的意思,无非是担心于诚以后亲事说低了,于诚媳妇在公主面前抬不起头来。要说她这么想也不无道理,妯娌妯娌,讲求的就是地位相当。许是在她的眼里,于诚与于华是一样的,都是嫡子,既然于华的媳妇是公主,于诚的媳妇身份低了难看。可她又不是一品诰命之身,于诚虽然也是嫡子,但比之于华于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如此高不成低不就,是比较难说亲。
老太太将脸一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得公主下嫁是喜事一桩,怎么到你嘴里倒成了祸事?得了得了,你也不必在这候着了,先回梅苑去吧。”
小杨氏的脸上顿时有些悲切,她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怎么又要被赶回去。于楠外嫁不让她出门,这于华迎新妇也不许拜自己了,不论如何她也是于华的母亲,若是于华拜堂自己都不能在场,那以后这个家里哪里还有她什么体面。
“母亲?”小杨氏哀戚的喊了一声。
不说旁人,就是小杨氏的亲儿子于诚听到这个声音都皱了皱眉。于诚四岁了,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袋很正常,也很懂事。他自是知道阖府上下都穿着喜庆颜色的衣服是因为府上有大喜事,可他母亲这声音,倒好像是府上正在办丧事。
“母亲,诚儿心口有些不舒服,闷得慌……”于诚的小手抚在胸口,脸色惨白。
“诚儿怎么了,可莫要吓唬娘亲,你坚持一会,为娘这就带你去吃药。”小杨氏再顾不得与老太太讨价还价,俯身将于诚抱在怀里,一句话没说,抱着他就往梅苑走。反正是自小的毛病,梅苑里有成药,吃了药就好了。
于珊看着瘦弱的于诚趴在小杨氏的肩上,还不忘冲着大伙略带歉意的轻笑,她眉头微皱。于诚的身子与前世的于安一样,一直不曾见好,只是他也与前世的于安一样,有一颗七窍玲珑的心。于珊很难不待见于诚,每次小杨氏掉链子,都是于诚给洒扫战场,圆双方的体面。
也不是旁人不疼于诚,只是小杨氏这人,着实越来越让人讨厌,旁人靠近于诚,小杨氏就会疑神疑鬼,比之前世的杨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整日里自怨自艾不说,还将于诚也拘谨着。
不过,不过怎样,都是小杨氏自己选择的生活,她不许旁人疼宠于诚,旁人也不会上赶着,反正于府这一代上孙子孙女都不少,哪里就缺了于诚一个继室之子。
于府这会因为小杨氏闹的有些不开心,谢府却也是不相上下。原因无他,这堵门的人太多了。除了太子、大皇子、谢昆、谢洪、谢兴这些心向着于华好打发的人之外,还多了故意刁难于华的三皇子和齐彦。
齐尚书虽然嘱咐齐彦必须跟于府打好关系,但在三皇子面前,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站在三皇子的对立面。
要说这三皇子蓄意刁难也情有可原。圣上不喜没长脑子的三皇子,所以三皇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圣上也没有给他指婚,而比他小的太子和佳仪却相继成婚了,为了这事,三皇子在外人面前没少丢面子。偏他请求圣上将木颖安许给他,还被圣上一句‘不自量力’赶了出来。眼下难得有机会让于府的人吃瘪,让佳仪着急,他哪里能放过。
“三皇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是文是武,于华一并接了。”于华站在佳仪所在院子的门外,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这大喜的日子,竟然沾惹了一些火气。
也不怪于华要发火。堵门的谢昆要比武,他这边就出了一个与谢昆年纪不相上下的将军,打了个不相上下的平手;太子要比文,于简二话没说,不论太子出对子还是作诗,样样都应付得得心应手;谢洪显摆兵法,谢洪的军营里的邵风师兄也不想让。可到了这三皇子,愣是说不出比什么,偏还堵在门口不让进。若是逼急了他,他真的不介意硬闯!
“好!”跟在于华身后的都是一帮子上过战场喝过人血的兄弟,别说认不得三皇子,便是认的了也不会与他留半分情面。所以于华的话音一落,这一票人就异口同声的给于华喝彩。
三皇子的脸色一白,他本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能站在这刁难于华也不过是仗着他慕容的姓氏。可他又着实想不到比什么,索性外强中干地喊道:“关门,让爷想想!”
门里门外的人都有些恼火,偏三皇子还一本正经地思考上了,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什么主意,就见佳仪没盖盖头从屋子里出来,她有些恼怒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清清灵灵地喊道:“华哥哥,硬闯!”
门里门外的人听到这声音俱是一愣。不曾听过的人感慨这声音的好听仿似仙音,听过的人却因为话里传递的讯息愣住了,这佳仪公主也‘太不要脸’了,就这么急不可耐!
“公主呀,我的好公主,这成什么样子,来人来人,快将公主扶进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说这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昭仁宫的老嬷嬷。慧妃不能亲自送嫁,但是这老嬷嬷却不用顾忌,她答应了慧妃,定要好好的送佳仪出嫁,然后将整个过程说与慧妃听。怎知她一个愣神的功夫,佳仪就看不过去三皇子对新郎官的刁难,给于华说这馊主意。
“华哥哥,你闯呀!”老嬷嬷抓着佳仪往屋子里拖,还不忘又喊了一声,那声音是欢快的、是满足的、是鼓励的也是轻灵的。
门外于华爽朗地大笑,仿佛将心里的郁气全部笑了出来,他声音奇大,几乎是用喊的:“娘子有令,为夫莫敢不从!”
于华本就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能出手教训生父的人,骨子里本就是叛逆的。他都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佳仪了。他们两个不相谢昆和于珊这么方便,正月十五一别,竟是没有再见彼此诉诉衷肠,本就不耐烦这堵门的,偏还有个无理取闹的!
他唯一的顾忌就是硬闯太伤佳仪的面子,毕竟他没过她娘家的人这一关,却强行入门,几乎与抢新娘无异了。不过既然佳仪不在乎,他自然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至于为出门前于珊千叮咛万叮嘱的不能鲁莽,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兄弟们,给小爷闯,抢了媳妇咱们回府喝酒!”于华一声令下,门外的一帮子粗人顿时吆五喝六的齐齐撞门。
三皇子的脸色惨白,今日这事若是圣上追究起来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华,你要干什么,别仗着你是新郎官……”三皇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外边的人硬闯开了。以太子和谢昆为首的众人倒没觉得难堪,反正他们这关于华早就过了,堵门的只是三皇子的人。
于华进了门,二话不说,一拳头打在三皇子的肩头,说道:“于华谢三皇子成全!”
在外人看来,于华的拳头自然是哥俩好的那种轻轻触碰,只是受力的三皇子可是知道其中的力道,足够他喝一壶了。跟在于华身后的人眼见于华欺负人不露痕迹,也都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不争不抢地向三皇子致敬,偏偏打过人之后,都是加上一句‘多谢’,让三皇子有气也不能发。
别看佳仪这般大胆,等于华进了屋子,也只是看到盖着盖头的佳仪。
佳仪端坐在床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是兴奋又似乎是紧张,两只白女敕的小手轻轻颤抖着。
“驸马爷。”站在佳仪身旁的老嬷嬷见于华进了屋子就手足无措地站着没有下一步动作,甚是好心地喊了一嗓子。
“不必多礼。”于华回神回的倒也快,他也只是看着娇俏的佳仪坐在那里,好似等了他许久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娘子,为夫接你来了。”于华的声音颇富磁性,情深而意真。
老嬷嬷急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于华对佳仪的称呼也太过无礼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称呼佳仪公主,眼下还只能称呼公主的。不过佳仪却不管这些,不等旁人相扶,自己就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于华的身边才停下来。
后来就顺利多了,于华接上佳仪,去谢府的正堂里拜别了皇上和皇后,才志得意满地将佳仪交给了大皇子,由大皇子背了一段路后,大皇子借口腰板不好将佳仪又转给了四皇子。至于三皇子,他倒是想背,可是左右两个胳膊都肿起来了,连提起来都费劲,更不用说用来背人了!
直到外间的锣鼓唢呐声都远了,圣上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起驾回宫。”
“圣上不去于府为公主庆贺了吗?”木皇后也随着站起身,见圣上二话没说就要回宫,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哼,亲自出宫送公主出嫁,这事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这都为佳仪撑场面撑到这一步了,还缺这点路,直接将仪仗摆到于府就是了,谁还能赶圣上出来不成,若真是如此,以后谁还敢欺负佳仪一星半点!
圣上看着木皇后的眼有些深沉,若不是她非说什么于理不合,这会子功夫,应该是他与慧妃坐在上位,受于华和佳仪的跪别之礼。不过这会再计较这些没意思,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朕已经吩咐太子代表慕容氏去于府为佳仪庆贺了,朕先行回宫。”
木皇后抓紧了自己的手绢,看着圣上佝偻却急切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一声,他这不是急着回宫,而是急着去昭仁宫!真不知道那冷冰冰的昭仁宫有什么好,慧妃不过是比自己年轻几岁就霸着圣宠二十年,这对她来说,何其的不公。
不过,就算有宠又怎样,圣上一死,她就要她陪葬。不是得宠嘛?圣上到了阴间没个伺候的人可不成。木皇后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起来,等她的姑姑一死,丈夫一死,那皇宫就是她儿子的了,她将贵为太后,掌握着木家在皇室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那才是翻手云覆手雨,她让谁三更死,那人就不能活到五更天!
不得不说,皇宫里要想逼疯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曾经,木皇后心机虽然深沉,却也是温柔贤惠的国母,不然也教养不出先太子这般忧国忧民的守国之才。只可惜,人心善变,不知从何时起,她收回放在圣上的一颗心,将这颗心充满了算计与阴狠……
作者有话要说:来事了,天气忽冷忽热,于是我成功地再次感冒了!!脑门疼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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