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朐于利受,骄横不可一世的大漠雄鹰伟大的匈奴帝国的郅支单于陛下呼屠乌斯的儿子,匈奴太子,原本应该在单于王庭里倍受呵护,享受尊敬与荣耀,成长为新的大漠之主,草原雄鹰。
可惜大匈奴内乱经年,诸方混战,最多时竟有六单于自立,互为敌讦,失败失势者争相附汉求助,让堂堂大漠草原的霸主,令东西万里诸国胆颤的强大帝国沦落为观汉国脸sè,视汉国为主生存。
若祖先冒顿泉下有知,当扼腕捶胸,直斥子孙不孝。
兄弟阖墙,亲族残杀,你死我活的征伐,长时间的内耗,让大匈奴失去了对抗汉朝,号令诸国的底气和实力。
父亲纵横捭阖,接连大败叔叔,曾经的匈奴之主呼韩邪单于,可叔叔为自保,竟然南投汉国,联汉而不知耻,依仗汉国为后盾,力图东山再起,重回漠北。
实力对比悬殊下,为防受到两面夹击,稳定国内,积蓄力量,徐图发展,父亲无奈低下高昂的头颅,奴颜卑膝示好汉皇,并自呈质子入汉京长安,以臣子礼伺奉汉皇,对父亲来讲,是迫不得以,难以承受的奇耻大辱,绝不会长久容忍这一切。
自从自己十岁起被父亲做为质子,长途跋涉,途经数千里,由大漠之北而来,送到大汉首都长安,一座举世无双的辉煌荣耀之城。
高大厚重的石砌城墻,一眼望不到边。青石铺就的宽阔街道宛如青龙盘绕,满街遍巷的商铺,如cháo的人流,各国各地的奇珍异宝,让自小在大漠生活的匈奴小王子眼花缭乱,仿佛进入了梦中都无法想象的幻境。
雄浑霸气的高台建筑,巍峨的宫殿,如矗立云端,宛若天上宫阙,气势庞勃。
顶盔贯甲,执金披锐的大汉将军如天神站立排列,雄浑大气,整座宫殿,环绕数十里,大汉气象,天下霸主之威赫赫尽显,一级又一级仿佛永远看不见底的台阶,让骄傲的敌人也只能仰头而望,似乎再也见不到胜利的希望,产生深深的压仰感,深深的无力感。
就算年幼的朐于利受也发自内心感到了汉国的威严与力量。那是一种害怕,抗拒,羡慕,景仰。
做为质子,小朐于利受也知道意味着什么,那是身份特殊的人质。但大汉皇帝陛下,一个和善而宽厚的中年男子,并没有苛待自己这个异族王子,不限制zìyóu,还赐予府第金帛,除了不能出长安城,其他一切与汉国人无异。…
每月还能得到不菲的供给,并可以参加官学,学习中原文化。
小朐于利受很快就爱上了这种生活,中原文化的熏陶,饱学儒士的教导,让草原雏鹰的翅膀成长的更强壮,锐利的双眼视界更广阔,天下,在他的眼中已不再局限于草原,弓马,不再局限于汉匈仇怨,世界如此宽广,权力,财富并不一定需要用武力掠夺,索取。
原本小朐于利受对父亲如此狠心,让自己远赴大汉,离开母亲,到敌国做一名屈辱的人质,十分抵触,甚至愤怒。
分别时母亲悲痛yù绝的那一幕,让儿子永远难以忘怀,成为年幼的心中磨灭不去的印痕。
那时自己年纪尚幼,还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伤心。随着年岁增长,终于明白,人质,就是牺牲品,以单于父亲的xìng格和抱负,绝不会为了自己这个儿子而对汉廷附首贴耳,他只不过是虚与委蛇,拖延时间,等羽翼丰满,一有机会,汉匈对决,战火重燃是注定的。
所以,自己时刻处在命不保夕中,不知哪一天,红袍铁甲武士会来结束自己的生命,将头颅高悬于长安城楼,就象无数背叛汉国的诸国君主,重臣一样,成为宣扬大汉国威的牺牲品。
…
正如所料,桀骜不驯的父亲根本无视汉廷,无视还有个做人质的儿子,在实力强大起来后,屡屡侵伐四国,如果不是汉人皇帝陛下仁慈宽厚,自己早死了不知几回了。
长居汉地,学汉国文化礼仪,越发觉得汉国之博大,强盛,绝不仅仅表现在财富和武力上,更多的,是难以形容的伟大,难以言表的深邃。大匈奴与汉国为敌,结果只有败亡,所存疑的,只是时间的长短,代价的轻重。
只有学习他,研究他,顺从他,结蓄力量。团结所有反汉力量去抵抗。
而不是一昧与汉争强,匈奴也要成为汉国一样的富强之邦。
为此,他努力又刻苦的求学,jīng研先贤所传,观察分析汉国朝堂政策风向,列席重臣xìng格,爱好,派系取向。初元四年,久居长安,努力学习汉国文化,各方面获易良多的朐于利受,终于结束了质子生涯,可以回归故国了。
……
原来,汉国朝廷在激烈争论后,终于答应了父亲送还自己的请求,原本在文官坚持下,将自己送至汉匈边境即可。
在右将军冯奉世的力主下,卫司马谷吉,—位xìng格坚强,人格高尚的人,明知反复无常的父亲很可能会因为汉国厚待呼韩邪叔叔,而迁怒汉使,把他杀了。
但谷吉仍义无返顾,深知父亲还没有力量对抗大汉,如果杀了使节,为怕汉廷出兵报复,一定会远遁避战,这样一来,边境战事就会停歇一段时间,汉国在边境郡县的老百姓能休养生息,平安一阵子。谷吉曾说道,愿以一人的生命,换取国家边境安宁。
…
事实正是多疑的父亲,对汉国扶持叔叔呼韩邪不满而真杀了使节谷吉,后又害怕汉国讨伐而遁极北。
从容赴难的谷吉让自己感慨:汉国竟多如此大好男儿,为国为民,生死无惧,甘愿自我牺牲,谷吉临刑前,高昂的头颅,挺拔的身躯,手中紧握的象征大汉的使者旌节,虽刀斧加身,血光四溅,身首分离,鲜血染红了旌节,那刺眼的一抹红sè,象似大汉复仇讨伐铁骑铺天盖地的战袍,又似匈奴人即将流尽的最后一滴鲜血,悠然而长叹。
…
这几年自已跟随父亲灭坚昆,降丁零,破乌孙,万里而至康居。
远离大汉兵锋,收拢部众,徐图壮大,可自己深知大汉实力与决心,汉廷中不乏力主征灭父亲的声音,只是文臣中反对者众,皇帝下不了决心。
可是主战派推出甘,陈二人主持西域,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显示汉国朝中己对己方留心,开始为讨伐做准备了,但愿这只是自己的危言耸听。
但刚愎自用的父亲不听自己交好联合诸国共抗汉国的建议,一昧迷信武力,四处侵攻,连收留父亲的康居都得罪了,把康居王许给父亲的公主都杀了,从人奴仆抛尸都赖水,鲜血染红河水,赤sè数里,康居为之愤,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已成众矢之的了吗?
这些年自己尽心竭力辅佐父亲,聚积人口,联络各方,招纳人才,努力壮大国家。身边的这些个强悍战士,原本是康居王手下的战奴,是送给父亲的礼物。
父亲一向迷信匈奴骑兵的来去如风,骑shè无敌,对这些披重甲,持巨盾,行动缓慢的异族奴兵根本不重视。
自己却从中发现了他们的价值,在战力上,他们远超汉步卒,其严密的组织度,超强的战场纪律,加上勇悍的战技。使自己觉得他们决不只是奴兵那么简单。
向父亲讨要了只有两百来人的这些士兵,朝夕相处下,逐渐了解了这些人的来历。
二,三十年前,极西之地的大国罗马,(这些士兵的祖国,他们口中世上最伟大辉煌之国)在一处叫卡普亚的城市暴发了一次奴隶暴动,迅速席卷了罗马的核心地区亚平宁,攻城掠地,声势浩大,罗马军队竟然抵挡不住这些奴隶。
只因为他们的统帅是一个天才,斯巴达克斯,一名奴隶角斗士。
他带领几十名角斗士起义,用训练斗士的方法组织训练了一支前所未有的奴隶军队。
接连打败数支名将统率的强大军团。罗马仿佛将在这些奴隶脚下践踏,颤抖,臣服。
斯巴达克斯会成为罗马新主宰。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伟大的统帅一马可斯.里西利斯.克拉苏的话。
说到这个克拉苏,这些战士眼中的狂热崇拜溢于言表。伟大而智慧的克拉苏(这些战士说)击败了罗马的噩梦,斯巴达克斯狂cháo被挡住,摧毁,为震摄天下,八千俘虏被全部钉死在十字架,在通往罗马的大路两边,濒死奴隶的惨叫声回荡在半个罗马。
罗马得救了。
当自己问到他们怎么会到遥远的康居,又成了奴兵了呢?
说道这里,这些战士神情黯然。
原来,罗马崇尚武力功勋,克拉苏平定斯巴达克斯的功绩很快被一个叫凯撒,一个叫庞培的将领征服异国,开疆拓土的伟业盖过,他们一个征服了高卢,一个吞并了伊比利,为罗马带来了数不尽的财富和奴隶,克拉苏曾经的功业为之黯然。不甘屈居人后的克拉苏要开拓更大疆土,征服更强大的敌人,他把目光投向了东方,帕提亚,占据了波斯旧地的一个新兴强国。率领八个军团,四万jīng锐之师的罗马伟大统帅克拉苏,一路势如破竹,直入帕提亚月复地。可这一切却是yīn谋,帕提亚人切断罗马军队的给养线,又坚壁清野,诱敌深入。
当克拉苏发现不妙后,立即率军回师,并向罗马求援。可这一切太晚了,在罗马政敌的策划下,援军被拖延不发,野蛮人从容集中兵力包围了远征大军。几番血战,断粮无援的远征军终于溃败,四万大军除了二千余人在小克拉苏的领导下向东突围外,二万余人战死,尸首堆满了卡莱荒野,近万被卖为奴隶发配到遥远的东边,和大夏,贵霜作战戍边。他们这些人是小克拉苏残部,远离故士的战败之军在遥远的异乡飘零,被康居,大宛,大夏等一些国家俘虏,沦为最卑贱的战奴。直到被送给匈奴单于,成为朐于利受的手下。
帕提亚人说克拉苏已战死,这些忠勇士兵不相信,他们说只要匈奴人替他们救出沦为各国奴隶的同袍,罗马东征军团将为帮助他们的人战斗。朐于利受答应了他们的要求,愿意把那些流落各地的罗马士兵救出来。有了这样一支强悍而经验丰富的军队,大匈奴在西域的力量就会越发强大。此次从康居远来,一方面是要了解大汉西域都护,及治下各国虚实,并沿途又收揽西迁路上失散的匈奴余部。另一方面,将大匈奴掳掠的财货运至汉地贩卖,换回丝绸等物,再至远西各国换成兵甲粮马。一路经乌孙,乌垒,龟兹,车师入汉地长安,获悉不少有用情报。乌孙正在内耗,亲汉的势力和乌孙拒汉的势力一直互斗不已。
亲汉势力以汉国来的乌孙大昆莫部右大将之妻冯夫人为首,冯夫人原是汉国还嫁和亲乌孙之解忧公主之待婢,虽出身卑微却胆略智谋十七人,屡屡挫败多次叛汉yīn谋。
不过自从解忧公主年迈归汉后,乌孙因汉国分其为大小昆莫两部,挑动内斗,削弱实力而不满。
反对亲汉的势力更强,特别是小昆莫乌就屠更是对汉不敬。
双方正疆持不下。乌垒汉军都护治下兵力单薄,不过千余,但以兵力论不足为虑,不过他们背后是大汉,这个庞然大物的实力与威望为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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