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烈烈 第十九章赤谷惊变(六)

作者 : 闲居客

()赤谷王城的战斗已经持续整整一夜,伊墨军现在又发起了第五次攻击。

呜…呜…数声绵长沉闷的号角声响起,二千披甲战士蜂拥前冲,吸取了前几次攻击后失利的教训,呼图真和伊墨商量了下,换了种避实击虚的战法。

哇哇大叫着突前的是左手持盾牌,右手使弯刀,短斧的刀盾兵。

他们举盾护身,用呐喊着掩饰害怕和紧张,努力奋勇前冲,护卫着中间扛梯而奔的袍泽。

混杂其间的是千名弓箭手,边跑边朝城头仰射,压制城上守军,城上弓箭手也拼命还射。

终于云梯又搭上城墙,刀盾兵迅速攀爬而上,弓箭手也抢在城下不顾伤亡的朝守军放箭。

在弓箭手的拼死掩护下,城头守军难以探头施放滚木檑石,烟灰沸汁,这次刀盾手很顺利的居然登上了城墙。

伊墨大喜过望,眼见似乎又一次胜利在望,为避免误伤,伊墨下令弓箭手暂时停止了射击。

这时当先一名高大敌军己一脚踏上了城垛,用力一蹬,大吼一声扑入城头,冷不丁只见三柄枪尖分路刺来,卟,卟,卟,正中咽喉,胸口,肋下,立时死去,连惨叫声都未及发出,将他建功立业的愿望埋葬。

出手的正是汉军三名组队的老卒,看也不看死去敌军,拔出枪头,后退两步,凝神贯注,准备下轮出击。

百余老卒分成三十余组,据守各处要点,每一轮出击。都带起一蓬血雨,收割走一条鲜活生命。

战局似乎轻松惬意的很。守军伤亡不过三十余人,而敌军几次攻击死伤起码七。八百人,看着场中局势,贵由心中稍安,看来敌军不过如此。事实证明,贵由过于乐观了,小看了敌军。

城下呼图真发现了守军防守的强弱处,号声又起,刀盾手中一群士兵集中往几处禁军士兵防守地段攻击,这里明显薄弱些。

这批人明显不同普通士卒。勇悍异常,武技不凡,一上城头,相互配合默契,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紧守登城口,待友军不断上城再组阵攻击,很快就占据了几处城墙垛口。

罗都伯一见不对,情势危急。带上二十几各老兄弟就赶去救火。

老卒对精兵,替下了被杀得节节后退的禁军。

冲在最前的一组三人老卒抬手就是对准一各敌兵三枪齐刺,那知这百试不爽的步战杀招失效了,那名敌军狞笑一声。扭头避过刺向咽喉的铁枪,完全不管另二路危险,微一侧身。两支铁枪头划过该敌兵胸月复,泛起阵阵金属磨擦的怪音。竟然刺不进去,身上穿得是全身铁铠。三名老卒一愣,就是这一愣,敌兵已欺身而前,弯刀挥舞,划开了咽喉,带起了血雨飞溅,三名老卒怆然倒下。

“狗子,大胡子,毛大!“罗都伯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叫。

他愤怒至极,飞速奔上,迅雷一枪,直中还得意非凡的敌军咽喉,将他送入黄泉地府。两支精兵在几处垛口展开了殊死拼杀,一方经验丰富,枪枪夺命,一方重甲防身,势大力沉,渐渐的局势慢慢不利于汉军老卒,被敌军牢牢守住的垛口不断有人登上。

老兵们眼见危急,一各胖大老卒竟然一枪突刺直入敌阵,弃枪搂住两人就扑下了城墙。

还没等敌军反应过来,又有几名老卒依样而为,壮烈之举震惊了敌我两军将士,更是懗坏了敌军,眼中都露出惊惧之色。

而本军则激起万丈豪气,杀得敌兵节节后退,直到狼狈回逃。

游牧民族对于攻城步战实在是不入流,一流的马战精锐,三流的步战弱兵。

伊墨发动的这一轮进攻,动用了铁铠精锐,却在汉军老卒带动下逐渐进入防守状态的王城禁军的打击下,遗尸千数但寸功未得,望着又一次潮水般退下来的己方士兵,伊墨恨得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面目狰狞扭曲的他试图再次驱赶士兵进攻,边上的呼图真赶忙阻止,劝说道:“伊墨大人,不能再攻了,士兵们都疲惫不堪,不堪久战了,不是歇歇,想想别的法子吧。“

伊墨闻言张望下四周,见部下兵丁都紧张的看着自己,眼中流露出畏惧,许多人衣甲不整,呼呼哄着大气。

他见一步不可为,无奈下令收兵休整,士兵们都松了口气,这让看在眼里的呼图真心中暗叹不已,悔意更甚。

王城守军此时也很疲倦了,毕竟人数差距摆在那儿,虽然连续打退伊墨军五次凶猛攻击,杀敌千余,但自身也损失了二百多人,就连汉军老卒也战死了十余人。

罗都伯看着跟随自己数十年的老兄弟战死十余人,心中难免感伤,战士亡于战阵本是正常,但亲见兄弟死于眼前还是莫可名状。

默默的和手下兄弟收殓老战友尸骨,老胡子,二傻,庞三斤,大胖,牛蛋,李狗子等等前时还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永远离开了,在这远离中原汉地万里之遥的异域他国,为了一个理解不了使命,抛洒热血,埋骨疆场。

贵由正陪着谷弟,冯嫽乘息兵间隙巡视防务,并鼓舞士气,安抚伤患,士兵们的士气还不错,接连打退五次攻击让禁军士兵信心大增,几个乐天派的士卒甚至还抽空吹起了牛皮。

一名大胡子兵正扯着粗嗓,手舞足蹈的说着大话道:“伊墨那帮熊兵有个毛用,除了跟着伊墨干些要挟欺诈的下作事,就没什么能耐了,不是老子吹牛,刚才老子一个打三个,麻的,开始老子还担心干不过,他乃乃的,没想到被老子砍翻一个,立马吓跑了两个。从梯子上爬上来不快,滚下去可麻的跟兔子似。对,我看就跟伊墨那兔子似的。哈哈,他麻的,兔老爷,哈哈。“

听得边上的一帮大头兵都暧昧大笑,一个络腮胡须的高大士兵指着说话的大胡子兵笑骂道:“吹你的牛吧,艾里,他麻的你小子刚才没开打时,见城下那么多人,都差点尿裤子了吧。要不是老子灌你两口酒,麻的,裤裆里都拉满了你,吹吧,天知道你那是勇猛还是酒疯。“

旁听众一阵哄笑,让叫艾里的大胡子讪讪搔头,嚅嚅含糊说道:“沙米,没有的事,你又来取笑我。那酒可是你硬要我喝的,说啥喝醉了,天王老子也敢打…“

“哈哈,谁那么有胆色。连天王老子也敢,这我可要认识下。“说话的正是巡察防务经过的谷弟,众士兵转头一看。啊哟,是右大将和冯夫人。贵由统领,都连忙要下跪施礼。冯燎赶忙伸手阻止,说道:“不必多礼,继续说,让老身也听听将士们的英雄战迹,老伴,贵由将军,咱们也坐着听听,感受感受。“

那些士卒都怯怯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冯燎看在眼里,故意板着脸说道:“我禁军勇面对万千强敌尤自不惧,难道还会害怕和老身坐着聊聊?嗨,那个力敌三人的英雄,你总不会不愿意和老身聊几句吧,要不,老身就怀疑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回事了。“

大胡子艾里脸一红,借着酒劲,第一个大着胆子坐下了,他一带头,那沙米也跟着坐下了,接着一圈士卒都跟着陆陆续续围坐下来。

冯燎老怀大慰,呵呵笑道:“这才对嘛,接着说,让老身也知道我军勇士杀敌之威。“

贵由在边上也乘势插上一句道:“沙米,我知道你,禁军有名勇士,刚才斩杀敌军三人,救下两名袍泽的就是你吧,好个勇士,来人,拿酒来,我贵由敬你一杯。“

护卫赶忙解下腰间酒袋递上,贵由拔掉塞子,仰头猛灌一口马女乃烈酒,伸抹了抹嘴巴,拭去沾唇的残酒后,又将酒袋递给络腮胡沙米,沙米大咧咧接过酒,同样仰头一口,手一抹嘴,大呼道:“爽快,好酒。“正要递给贵由,贵由假嗔道:“还给本将干嘛,弟兄们一人一口,接着喝,我乌孙男儿杀敌争先,喝酒豪迈,来,都喝上一口,壮我军威。“

那大胡子艾里第一个接过,一口喝过又递给下一个,所有在场的人都意气风发,人人都饮上一口,就连谷弟和冯燎都参与其中。

酒不够,谷弟差人将宫中窖藏贡酒取来,在城头分赏众将士,二千人举杯同饮,豪气冲天。

冯嫽酒入肠中,气血翻湧,心中感慨万分,知道此时军心可用,将士效死,禁不住高声大喊道:“将士们,我军心必胜,反贼必败。“

所有将士俱都举兵呐喊;必胜,必胜…几千人的齐齐怒吼,在破晓的凌晨声震九霄,惊动了城下歇息的伊墨军,他们还以为守军发动突袭,乱做一团,伊墨衣衫不整的冲出营帐,在护卫亲兵簇拥下聚兵,士兵们在军官们喝斥鞭打下,总算没有惊吓炸营。

呼图真也被震天口号惊醒,不过他是沙场宿将,战阵卧不卸甲,部下也严谨许多,很快就列阵完毕,看着乱哄哄的伊墨部众,得知只是守军鼓舞士气的呼喊造成。,呼图真哭笑不得,摇摇头叹气回营。

望着城下混乱的敌营,贵由谏言乘机突袭,谷弟摇了摇头,指着呼图真部说道:“呼图真所部甚是精锐,丝毫不乱,我军若出,占不得便宜,方今只要守住王城,四方勤王军到,汉朝大军来援,敌军自溃。“

贵由听着有理,王城中粮草充足,水源不绝,以禁军目前战力看,守住不难。

经过一夜大战,伊墨军也暂时无力再次攻击,双方默契的休战,等待下一次更猛烈的攻击…

两日后,伊犁河谷,山南草地,太阳正从东方升起,睡醒的人们又开始了忙碌的一天,挤女乃,喂马,烧食,炊烟升起,部落新的一天和往日似乎没什么不同。

月氏族奴隶阿瓦正拎着桶往东边小河打水,水桶放入水中,怎么水波如此密集,像大地抖动般,他奇怪的一抬头,如汤饼般挂在低空东方的太阳下,东边草波上依稀出现无数黑点。

渐渐的似乎黑点越来越多,紧接着大地颤动,传来轰轰的密集踏地声,天哪,是骑兵,无数骑兵。

惊骇万分的月氏奴隶阿瓦吓得扔掉了水桶,撒腿就往营地狂奔,嘴里疯狂喊叫:“敌袭,敌袭,骑兵,骑兵…“

营地里的星贵听到消息连忙奔出营帐,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东方二里外,无数骑兵漫山遍野的蜂拥杀来,黑压压不下万人。

他瞬时清醒过来,疯狂大叫道:“准备战斗,准备战斗。“

屠苦挑选了拂晓攻击,一路小心翼翼潜行至山南部落二里外,只等最佳时机发动必杀。

骑兵不断逼近,野兽般的呼嚎,寒光四溢的兵刃,震天动地的踏地蹄声不断震慑山南部民众,哭喊声,吵杂声,呼喝声,叫骂声,整个营地乱成一团,面对有备奇袭的屠苦精骑,山南部的败亡是注定的…

谁能拯救他们,星贵已经冒汗了,心想完了,一切完了。

身边堪堪聚起千余部众,咬咬牙,硬着头皮朝敌骑冲去,明知心死无疑,可身后是家园,是亲人,是一切,为了这一切,生命将为燃烧。

星贵双腿猛夹马月复,拼命提速,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眯着眼,迎着太阳作战,敌人不禁凶狠,而且奸滑,背对太阳冲锋,让敌人受光线刺激干扰,但这算什么,星贵想道:我已不惜我命,就让我几十年的生命在这一刻做最后的绽放吧,父亲,,母亲…

李悦,王正的三百精骑也己距此不远,前出的图山己将情况回报,怎么办,去救人,那是找死,不救,于心难安。

李悦,王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瞅着屠苦军为求得战场优势,居然绕了个围绕到汉军前面了,将后背露在汉军面前。

李悦和王正两下一叽咕,猛得王正一拍大腿,大喊道:“悦哥,俺听你的,就这个样,干了,干死他麻的。“李悦一听,大喜道:“咱兄弟怕过谁,这次,让北疆知道我俩威名。“这下,有好戏看了…(未完待续……)

ps:撑着眼睛写一章,整个人都迷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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