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沅也不看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云萝的手腕,望着她惨白无血的脸色,奄奄一息的趴在那里,他腾地变了脸色。
“神……神女……”
云萝缓缓的睁开眼来,浑身的痛,让她几乎按耐不住要晕倒。
望见慕容沅时,有那么片刻的怔忪,下一刻,唇角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来。
“殿……殿下……”
她并不指望谁会救她于危难,尤其是在经历过上一世之后,更是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任何人的身上,然终究有人会出面帮她,那种感激却是发自内心。
慕容沅却捂住了她的嘴,怕她说话会伤及元气,只是过去扶住了她的肩膀,望着她后背血红的一片,他握紧了拳头。
“你们这些心狠手辣的狗奴才,嫌命长了是不是?竟敢在宫中动用私刑!谁给你们的胆子!”
一声起,侯德泉又哆嗦了一下,却强自镇定道:“殿下明察,此女犯了大不敬之罪,皇上命奴才审问她。”
“审问?”闻言,慕容沅腾的真起身来,一把抓住了侯德泉,厉声道:“父皇让你审问,你便敢动用私行,难道你这个狗奴才不知道她是本太子的人嘛?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
谁都知道太子与傅家小姐有私交,然是太子的人这一点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会儿侯德泉不禁一阵的惧怕。
自己粗心大意了,这回可是撞到枪口上去了。
不免身子颤的更厉害了,望着慕容沅,不住的讨饶了起来。
“殿下恕罪,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
话音未落,肩膀却被重重的刺了一剑,从腰间拿出了随身佩戴的短剑,慕容沅朝着他的肩膀重重的刺了下去。
鲜血直流,侯德泉当即便哀嚎了起来,慕容沅却不理会,抬手,作势便要再度落下。
这个时候,晕晕沉沉在那里的云萝总算是睁开了眼,想要动弹却不能够,只能眼睁睁的望着慕容沅,用尽力气唤了一声:“太子殿下!”
一声起,却是气喘吁吁,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力气。
“云萝!”慕容沅见状,片刻间便放下了匕首,疾步冲了过去将她按住,语气也越发的沉了下去:“你在做什么!”
离得近了,她才伸了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在他耳边呢喃:“你莫要伤他,否则只怕皇上对你不满。”
一句话,让慕容沅从怒气中回过神来。
他并不在意皇上会不会对他不满,反正从小到大,让他不满的事自己也做得多了,可是望着云萝的神色,他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了。
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他着想,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为何要这样待他?
*
慕容浔赶来的时候,慕容沅已经将云萝抱了起来。
那厢的侯德泉还想着阻拦,对方却看都不看他,抱着云萝便走。
经过门口时望见站在那里的慕容浔,他的脚步一顿,随后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
云萝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中是大片大片的鲜血,有剧烈的痛自五脏六腑传至全身,她想要逃,可是身体却被人牢牢的禁锢住,她只能痛苦的挣扎着,猛的跳起:“不要!”
从睡梦中陡然惊醒,乌眸犹带着梦靥中尚未散去的恐惧,恍惚的盯着绣满芙蕖花的帐顶,雪白的单衣早已湿透,她呼吸轻喘,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可那种闷痛的感觉却还是让人不能呼吸,她不禁蹙了蹙眉。
自己这是怎么了?
“傅小姐!”
一个身着浅粉绸衣的少女从外头端了盆子进来,见云萝醒来,面儿上一喜,放下手中的盆子,掀开纱幔,快步走到她的跟前,“你终于醒了。”
云萝抬眼望去,眼前的少女,笑容干净,眼中含喜,然容貌却并不熟悉,眉心不禁蹙的更紧了,“你……你是?”
“奴婢叫霜云,是太子府的侍女。”少女道。
太子府?
闻言,云萝眉心一翘,这才注意到,那少女的确是宫女的打扮,只是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样想了,也这样问了,那少女又是一笑,一边过去洗干净帕子递到云萝手边,一边道:“是咱们太子殿下将小姐带回来的呀,满身的血,差点将奴婢吓死……”
云萝又是一愣。
昏倒之前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浮现上了脑海,她动了动身子,后背上剧烈的痛,更是提醒着那并非是一场梦,她不禁再度皱眉。
“那慕容沅呢?”她问,却又在看到霜云骤然变了的脸色忙改了口,“我的意思是太子殿下去了哪里。”
霜云这才恢复了先前的神情。
“方才奴婢给小姐换过药之后殿下过来陪了一会儿,后来皇上身边的李公公来了一趟,殿下便随着他一道出去了,只吩咐奴婢好生的照顾着你。”她道。
云萝却再度错怔。
皇上找他过去吗?只怕,是因为他擅自将她从天牢带走一事而有所责备吧?
与此同时,慕容沅大步流星的朝着交泰殿而去,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的。
救下云萝是义不容辞的事,然后果他却有些不敢去想,依着父皇的脾气,只怕一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可是……即便如此,他却也不曾后悔,毕竟之于她,云萝并非寻常之人。
“皇兄!”
这样想着,远远却见九皇子慕容浔站在交泰殿外,见到慕容沅当即一喜,快步迎了上来。
“老九,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沅也是一愣,错愕间,慕容浔已经走到了他的跟前,脸上的神情是显而易见的一僵,却随即便恢复自若。
“没什么,只是过来等你。”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物,朝着慕容浔递了过去。
“这免死金牌乃我立功之时父皇赏赐,你带在身上,若是待会儿他责备于你,逼不得已之时,你可拿出来自救,也可以救那傅家小姐。”
那免死金牌金灿灿的,这会儿日光清晰而下,慕容沅静静瞧着,竟被惊呆了。
“这……老九你……”西陵一共三块免死金牌,全都是赏赐给了立有战功或为国有利之人,便连傅孟亭都不曾享有。
而慕容浔先前立了大功,圣心大悦之下赏赐了他一块,原本该是留着关键时候来用的,却不想竟然会拿给慕容沅,惊愕之余,他不免有些怔忪。
慕容浔却不给他婆婆妈妈的机会,眼见着他满脸错愕的愣在那里,干脆一把将那金牌塞了过去,而后不由分说的推着他的身子,径直的推进了交泰殿的门。
“记住了,要好生的与父皇说话,我就在外头守着,若是实在不行,我便进去帮你。”
话音起落间,慕容沅已经被推出了好远,脚步踉跄了几下,最后站稳在了交泰殿的门口,扭头忘了慕容浔一眼,心底不免越发的不解了起来。
老九,这又是怎么回事?
交泰殿内烟雾袅袅。
皇帝居高临下坐在那里,眼前是厚厚一叠的奏折,他却看得心不在焉。
眼见着慕容沅快步走来,他翘了翘眉梢,却并未开口,直到那厢走到了大殿中央,朝着上头双膝跪地,他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入目的是一片明黄,慕容沅低眉敛首跪在那里,显然是有些惧怕的,身子匍匐的很低,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对着上头道:“父皇,儿臣给您请罪来了。”
一句话,让皇帝微微眯起了眼,望着下头,却是不怒反笑。
“请罪?你还知道请罪?朕还以为,你的眼中已经没有朕这个父皇了!”
“儿臣不敢!”
那语气说不上什么情绪来,然慕容沅却知皇帝是在生气,这会儿越发的大气不敢多喘了,只跪在那里,战战兢兢。
皇帝见状,不由得越发的来气了,朝着下头哼了一声,道:“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竟敢私闯天牢带走犯人,还在这里说不敢。朕看你不是不敢,而是十分敢,万分敢……”
“父皇息怒!”震怒的语气,慕容沅越发的害怕了起来,身子本能的打了个寒颤,然这个时候又自知不能退缩,认错才是关键,只能硬着头皮道:“儿臣是一时着急才做了糊涂事,实在并非是有意要惹父皇动怒,请父皇明察!”
他道,语气之中满是认罪之意,倒是让皇帝微微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