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遇苏允一次,东惜若的身心就变得越发冰冷,深埋心中之恨越发激烈难抑。
她满怀冰冷地回到未央殿,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在寝宫里静坐的时候,暗玉忽然禀报说萧重月要见她,在福来客栈。
来到福来客栈的时候,客栈比之她上次来,显得异常热闹。大堂的台上一个妙龄姑娘一边拍板一边说书,引来台下观众的拍掌叫好声。
女掌柜将她引上楼,在楼上方的过道里,那姑娘的声音越发清晰——
“那高剑成为驸马后,终于登上相位权倾天下。为了心爱的女子能光明正大地成为他的妻子,高剑处心积虑,弑皇帝杀皇后,对公主口蜜月复剑。登临天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杯雉鸠赐死公主,公主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等羞辱,一腔深情空付,最后满心绝望地跳了城墙……”
东惜若猛然停下脚步,闪电般转脸看向那说书的姑娘,她言辞激昂,神情悲苦:“公主跳城之前给高剑留下了一封书信,那高剑看了之后,悔恨不已,伊人已逝,他却发现自己满满深情付错了人……”
台下一片唏嘘怒骂那负心薄情之人,情绪激昂之时,说书的姑娘忽然戛然而止,抱拳高声说:“多谢各位抬爱,预知后事,七日后福来客栈相约不见不散!”
台下又是一片叫苦不迭,那说书的妙龄姑娘倒是神色平静,丝毫不理会台下的挽留叫嚣,只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下了台,往客栈的后门走了。
东惜若怔怔地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震惊不已,那说书的故事和她的遭遇竟是如此相似!直至那背影消失,她才回过神来问女掌柜:“方才那说书的姑娘是谁?”
女掌柜诧异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说道:“回公主殿下,那姑娘刚搬来都城不久,靠说书为生,家中有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还有一个兄弟
东惜若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往上次的天字一号房走去。还未到,她便听到一阵清雅却不失轻灵的琴音从房中传出来。
女掌柜轻轻推开门,欠身低低道:“公主殿下,公子已在房中等候
她点头,跨门迈入,身后的门被轻轻掩上。
房内,沉香袅袅,如烟如云,漫漫琴音从白衣如雪的男子指下窈窕而出。
东惜若也不扰他,坐于一旁的案几,自顾自倒了一杯茶,一边聆听一边浅抿茶水,方才那心中满腔戾气仿佛被那袅袅之音慢慢拂去,心中异常舒畅。
她没想到,原来萧重月竟有这般高绝的琴艺。那琴音如同会撩人心间,一下没一下地安抚着她心尖,令她不觉懒散地靠在了窗边,一手执杯饮茶一手眯眼看着弹琴之人,仿佛眼前的人渐渐幻化成另一个人的影子,模糊而不真切——
那人温润如玉,谦和有礼,她大着胆子想去握他的手,他却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阿允,为何你总是对我保持距离不肯亲近于我,父皇说,阿允是我未来的驸马,阿允是不是心里有人了?阿允是不是不喜欢我?”
那人只伸手模了模她的头顶,沉默了半晌,忽然下誓道:“我苏允此生愿为长公主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心中涌起丝丝甜意:“真的?”
“千真万确那人郑重地点头。
他微微笑着,笑着笑着,那张温尔儒雅的脸骤然之间冷若冰霜,寒芒冷现:“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切是你自作多情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苏允!是苏允!
滔天恨意抑制不得,她几乎想奔过去狠狠撕碎那张虚伪恶毒的脸,却忽然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长公主
东惜若一个激灵,忽然就回过神来。眼前那双漆黑如珠玉的眸子正牢牢地锁住她,一眼看不到底,宛如一古枯井。
萧重月蹙眉:“公主殿下梦魇了
琴音已然消失,她心下顿时一惊,方才她的神智居然被琴音控住,差点进了魔障!
东惜若眼眸凛凛一眯,笑道:“摄政王琴音高超,令本宫开了眼见
萧重月起身,却温和言道:“公主心中魔障太深,只有心中有魔,琴音才会控制人心
“哦?”她神色一凛,旋即又笑了一笑,“每个人心中皆有魔,摄政王也不例外
萧重月坦然承认:“公主说的是。世外之人都有心魔,何况像在下这样的世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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