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妖娆 第五章

作者 : 千雪苡蔓

第二日晚上

明月斜倚树梢,顾府门前,彩灯高悬,亮如白昼。

彩灯的光辉投射在门前青色的石板路上,洒下一片的迷离,夜虽静,顾府门前却人声鼎沸,那路上络绎不绝地踏着夜色而来的,是各色齐奔向顾府大门的华轿和马车。

两扇向着街面对开的顾府门前,就连石狮子都高昂着头,睥睨视下,望着纷杳而至的人群:

有捧着厚礼,老远便人未到声先到的——“顾国公大喜啊!微臣这里给您老道喜了!恭喜顾国公,贺喜顾国公!微臣也来沾点儿喜气儿!”行至近前,卑躬屈膝,一脸谄媚地笑着接着道:“皇上圣旨既下,令爱入主东宫成为太子妃娘娘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只等大婚以后与太子殿下永结鸾俦,顾国公您老便就是未来的国丈爷了,日后显贵荣华,谁还能及?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微臣才是啊……”

有腆着笑脸齐声附和的——“是啊是啊,顾大人两朝元老,皇上的左膀右臂,肱骨大臣,又有个天下无双的好女儿,试问天下间哪个做臣子的、当父亲的能不羡慕啊!”

“哪里哪里,各位大人过奖了,小女人微如尘,不可一言,怎能及得上宫里的皇后娘娘与各宫娘娘,皇上是念及老臣几十年伴驾在侧,一心为江山为社稷忠心耿耿的份上,特有此皇恩浩荡,皇恩浩荡啊!”顾老爷拱手向天,虽是自谦,却掩不住一脸的得色。

也有尊贵无比,排场颇大的——“太子驾到——”

这一声唱,顾府门前立时安静,还未行至门前的轿子和马车纷纷退至两旁,让出中间的路来,那些轿子和马车中的人,也急急地掀开帘子出来,跪在路旁,齐声喊道:“恭迎太子殿下!”

一列队伍踏声而来,正是太子的护卫队,护着中间一顶宽大华贵的轿銮,这列队伍人数众多,几乎堵满了整整一条街。

护卫队整齐行至门前,自动分列两侧,脚上靴子踏踏声响,手中武器“哗啦”一声竖在身侧,动作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整齐划一。

然后才有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弓着背低着头迅速奔至轿銮前,将腰间的剑侧至一边,低头拱手道:“恭迎太子下轿!”

轿銮的帘子从里面缓缓拉开,却露出一张美人的脸来,那梳着宫鬓,身着宫装的美少女探出一个头,左右看了看,这才轻盈地步下轿銮,后面紧跟着一个同样发饰,同样衣着的美少女。

“殿下,咱们到了呢。”两人站在轿侧,身姿款款如弱柳,齐声软声呢语,那声音柔得,似乎能将人的骨头都酥脆了。

纤手分别轻轻执起帘子的左右侧,用轿銮上的金钩挂了,两只白玉般的手仍在空中,掌心向上,弱腰款款,仪态万千地等待着。

轿銮内这才伸出一双男人的手来,一左一右放在两位美人的手心上,护卫队长早已将玉凳放至轿銮下,一只绣着金蟒的靴子这才踏了出来,落在凳上。

底下众人无不唏嘘:太子到顾家赴宴,如此大的排场倒也不说了,反正太子出宫到哪里排场都大,只不过竟还带着贴身的美姬,对于刚得圣旨出了准太子妃的顾府来说,实在有些脸面上过不去。

“都起来吧。”太子站定了,环视一周,这才对侍卫队长点了点头,那队长替他说道。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快里边请!”顾笠泽从地上爬起来,笑脸相迎上去,虽然那带笑的眉尖有一丝丝的下垂,却被他很好地掩去了。

刻意不去看太子身后的两位美姬,那两个宫装美女却似影子一般紧贴在太子的身后,如影随形。

太子没有急着往里走,而是两手往后,一左一右揽住两位美姬的腰,顺势还在两人的上捏了一把,嘴角挂着一丝笑道:“本殿下不管到哪里赴宴都带着娇儿和俏儿,她们两个就像本殿下的左手和右手一样不能分离,顾国公不会介意吧?”

底下人在心底又是一阵唏嘘:太子一向不是什么新闻,只不过竟将两个女人比作左右手,叫底下这些朝廷大臣情何以堪,不知这些话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皇上又该作何想法?

只不过这些自是传不到皇上耳朵里去的,这些消息,宫里有皇后把持封锁着,朝堂上有皇后的亲哥哥,太子的亲舅舅董御史盯着,如今又添了顾国公站在太子的一边,在皇上那里,只能听见对太子的歌功颂德,至于其它的,哪怕就算在坊间传遍了,谁也休想传到深宫的皇帝耳朵里去。

“顾国公当然不会介意了,只不过皇兄如此风流,只怕那深闺中的未来太子妃要哭鼻子了吧?”顾笠泽尚未答话,远远的,风中却传来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声音磁性中却又带着一丝清冽,威严中却又带着一丝随意,虽然话中含着戏谑甚至有一丝的嘲讽,却让人听来如沐春风,感觉寒冷的夜里似乎看见了百花盛开的样子,颇觉舒畅却又拿捏不定此人的性子。

众人都被这声音吸引了去,竟不约而同地转头去望,那光影霞蔚中,两匹马乘风而来,快如闪电,却在络绎不绝的访客中穿插自如,似乎丝毫不受拥挤的人潮影响。

那当先的一匹快马之上,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月光与黑暗的交错之中若隐若现,看不清真面目,只觉衣袂飘飘,风华无比,缥缈得似有羽化登仙之感。

原来还有不请自来的——

来人便是全天下闻名的当朝二皇子——燕微云。

他轻轻巧巧地从风中飘来的这句话,任谁也听得出来,一方面是在嘲笑太子不顾场合的骄奢婬逸,另一方面,则在暗讽顾笠泽的攀炎附势,明晓得太子的这副德行,还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推入火坑,用作自己建筑权力的工具。

他怎么来了?

太子燕君越望着那渐行渐近的身影,不由得眯起眼睛,皱了皱眉,他跟这个二皇弟一向不对盘,虽然自己目前是太子,谁见了他都恭恭敬敬地要让三分,唯独这个皇弟一向不买他的帐,总是拆他的台,两人明争暗斗,不管在宫里还是宫外,台面上还是暗地里,燕微云总是让他头疼。

他燕君越谁也不怕,单就对这个二皇弟忌惮三分,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不单是因为燕微云的母妃莫贵妃也是皇帝的宠妃,更因为燕微云这个人,狡猾如狐,奸佞如虺,总能踩着自己的痛脚,而自己无论怎样想置他于死地,却总也捏不住他的把柄。

来人语含讥讽,但是顾大人的脸色却未变毫分,竟也乐呵呵地笑着,两匹奔马还未及面前,他便三步并作两步地下了台阶,对着那光影中的人卑躬屈膝、低眉顺眼地行了礼问安:“老臣给二皇子请安了!”

“臣等给二皇子请安!”

“吁——”一道长长的拖音过后,马蹄子在顾大人面前两尺之处驻了脚,马仰起头朝天“嘶嘶”地吐了一口白气,众人只觉风起风停,眼前一道白色的影子一晃,那马上之人便轻巧地落了地,长身玉立,将手中的马鞭丢给身后跟着下马的随从,随意地点了点头,步履轻缓地越过行礼的众人,走到燕君越的身侧,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笑:“臣弟不请自来,只为祝贺皇兄喜得美娇娘,皇兄既得娇娘,臣弟顺便讨得一杯美酒喝,皇兄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燕君越从牙齿缝里蹦出来几个字,眼睛里射出危险的光,恨不得将他那张笑脸拍扁。

“你等都起来吧。”燕微云这才转过身面向一众跪地的大臣,淡淡笑道。

“是,谢二皇子。”众人起身,望向燕微云,这一望,却再也挪不开视线。

------题外话------

小云云出场,音乐,灯光,红毯,掌声,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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