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我做主!”傲然的说完这句话,凌无双转向默不支声的永嘉帝道:“看来皇上挺忙,那无双和我家王爷就不在这打扰了!”
语毕,凌无双转身,拉起傻王的手,洒然出了御书房。
“皇上,鲁王妃这般目中无人,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皇后被凌无双说出口的话,噎的怔愣片刻,待回过神,眸中恼意尽显,转向永嘉帝道。
凌无双的做派,永嘉帝又不是没见过,因此,皇后说的话,并未在他心中引起多大的波澜,他淡淡道:“鲁王妃的性子,皇后又不是不知道,看开些,倒也没什么。”老三这个痴儿,有凌无双护他一生,算是他这个父皇对其近乎二十年亏欠的补偿吧。
若不然,作为一国之君,他一道旨意,完全可以让凌无双重新回到齐王身边。
永嘉帝的想法,未免太过于自我了一点。前面还顾虑着凌无双是神女,拿其没有法子,转眼工夫,又想着他一纸诏书,就可以令凌无双重新回到齐王身边,帝王之语,一言九鼎。然而,他刚才的一通想法,岂不是自打嘴巴?
再者,以凌无双傲然的性子,会任他随意摆布吗?
还有用痴傻做面具,遮掩自我锋芒的轩辕墨,在他了解凌无双是个怎样优秀的女子,及深深爱恋上了凌无双,他会眼睁睁地看着永嘉帝使手段,去破坏他的幸福?
话又说回来,傻王与凌无双的姻缘,一开始,永嘉帝出于何种心思指的婚,只有他自个心里明白。补偿?如此可笑至极的想法,都能被他想到,真算是心思莫测帝王中的奇葩了!
‘我的男人我做主。’轩辕墨被凌无双牵着手步出皇宫的一路上,一直满心含笑,咀嚼着凌无双说的这句话。
他是她的男人,她没有把痴傻的他,当做孩子看待了!心“砰砰”地狂跳起来,伴着这狂跳,轩辕墨身体内酣睡的冰魄,隐约间有复苏迹象。
因为心口处的丝丝绞痛,预示着他又一次动情了。
轩辕墨垂眸,在心里问着自个,该不该让凌无双在今个发现他身中冰魄?皇后由齐王受容妃诬陷一事上,已经对他生疑,恐怕从今个起,她会想着法子,要揭开他脸上的面具吧!
幼时的记忆,瞬间如同排山倒海之势,向他大脑中袭来。
“贱种,以后呆在自己宫殿里,不许到处乱走,知道吗?”皇后眸光寒冰,盯着幼小的他,恶狠狠地警告着,不,准确点说,皇后恶毒地盯着他的容颜,勒令他别出现在永嘉帝的面前。
小小的他,怎会知道自个的容颜与皇后所出的皇子,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懵懵懂懂中,他怯懦地点头,应下皇后说的话。
然而,厄运并没有因此远离他。
皇后为他下冰魄,紧接着他住的宫殿夜间突发起火,熊熊燃烧着的大火,他一辈子也忘不掉。小太监救下他,机缘巧合,当天他又被高人无崖子收下为徒,从此,一张面具伴他至今。
御书房中,皇后听了永嘉帝说的话,心情相当不好,但她未在面上表露出,容妃臻首低垂,心中对皇后生出的恨意,因凌无双甩了皇后的脸面,稍稍隐去一点,良久都未等到永嘉帝下令惩戒齐王,容妃抬眸,流着泪道:“皇上,您得为漓儿做主啊……”
“容妃娘娘,本王没有做过的事,本王不会承认,父皇乃一国之君,他岂能因六弟的片面之词,治本王的罪?”自凌无双到御书房,至凌无双离开,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擎,抬眸看向容妃,语声低沉道。
于漓王被废一事,永嘉帝心下已有了主意,所以,在他听完轩辕擎的话后,眸光转向容妃,淡淡道:“齐王说的没错,仅凭漓王的片面之词,说明不了什么。”
“皇上!您这样说,是不是对漓儿太不公平了?他年纪轻轻,子嗣尚无,您有没有为他的未来考虑过!”容妃声音哀痛地说着,“还是说,皇上您有意包庇齐王?”
永嘉帝被容妃连连质问,气得龙颜骤变,怒道:“容妃这是在质问朕吗?”整个御书房的气氛,因永嘉帝瞬间上涌的怒气,变得冷寂起来,“妾身不敢!”容妃跪地磕头道。
考虑到漓王遭遇的事,确确实实存在,容妃一时间言语冒犯,未必是她有心为之,因此,永嘉帝心中升腾起的怒气,降下去不少,淡然道:“朕随后会从漓王兄弟的子嗣中,给他过继一个孩儿,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容妃没想到永嘉帝这般轻描淡写,将她打发离去。不,应该说在她前往御书房找永嘉帝的时候,她已然想到,只不过是她不甘心,想要试试,试试漓王和她在永嘉帝心中,可占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份量。
现在,得到结果的她,心里反而轻松了一分。她不该再傻傻的等下去,等坐在御案后那个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怜惜上她,为他们母子哪怕分一丁点的宠爱。
喜欢皇后是么?呵呵!总有一天,你会知晓你爱了一辈子的贤良皇后,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而揭开其真面目的人,怎能少得了她?容妃眼里的泪水,渐渐止住,她磕头道:“是,皇上。”接着她从地上爬起,目不斜视,静静地退出了御书房。
容妃的反常,永嘉帝仅是皱了皱眉,未作他想;而皇后则不然,她拧眉思索,想着容妃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怀王还是豫王,只因这俩人在储君之争上,与齐王可以一争高低。先前皇后对傻王生疑的心思,皇后心中倒是淡下去不少。但是,既已生疑,要想她完全忘到脑后,不再想起这件事,那是不可能的。
她只不过是在等时机,等一个凌无双不再傻王身边的时机,好揭下傻王脸上的面具,看看十数年她所厌恶的面孔,与齐王是否长得近乎一模一样?
“父皇,六弟昨晚的遭遇,真不是儿臣所为!”轩辕擎默然了一会,神色认真,再次出言在永嘉帝面前,证明自己的清白。
“算了,这事就此揭过,有空你多去漓王府看看你六弟。”永嘉帝靠坐在御案后的椅上,龙目半阖,摆手道。
永嘉帝语毕,皇后接着道:“擎儿,你放心就是,母后和你父皇都相信漓王的事,与你无关。”轩辕擎轻轻的点了点头,转向永嘉帝拱手道:“孩儿谢父皇,母后给予孩儿的信任!”
“嗯”永嘉帝颔首应了声,淡笑道:“你母后进来夜间经常被梦魇惊醒,去陪她到椒房殿坐坐,再行出宫。”
“是,父皇。”
轩辕擎应声,扶着皇后走出御书房。永嘉帝收起嘴角泛出的笑容,龙目中的神色,变得微微有些深沉。
他感觉最近的皇后,变化一天比一天大,原先恬淡的性子,离她越来越远,是他感觉出错,还是说他压根就没了解透皇后。
转瞬,永嘉帝否认了他后面的想法。
当年见到皇后第一眼时,他就深深被其恬淡婉约的性子吸引,随着他隔三差五去丞相府走动,他逐渐喜欢上了轻灵善良的她。
皇后闺名柯美岑,有个双胞妹妹,姐俩不仅长相相似,就是品性也近乎一样,可没来由的,他对那位妹妹却从心底生出一股淡淡的厌恶。这厌恶的来源,他说不上来。姐俩关系很是要好,听柯丞相说幼时姐俩基本是同吃同住,彼此间好的宛若一个人似得。
永嘉帝思量到这,抬手在自己眉心捏了捏,手撑额头,无声叹道:“长久以来形成的品性,怎可能说变就变呢?”如今的皇后,心思敏感,遇事少了些沉稳宽容,这从她对凌无双姐妹的态度上,不难看出。
“岑儿,你为何让朕觉得越来越陌生?”永嘉帝将手从额头上放下,翻开御案上的奏折,执起朱笔,低语了句。
阳光照耀在人们的身上,舒服至极,可凌无双却感觉到握在自己掌心的大手,冰凉冰凉的,她转向傻王,看到其额头浸出的冷汗,立时惊住,“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呀!”凌无双急了,因为她的问话,傻王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眉头紧拧,连连对她摇头。
但其清澈的眸中,泛着晶莹,似是整个人正在被病痛折磨着,二话不说,凌无双纤手探上傻王脉搏,随着脉象浮动,凌无双绝美的容颜,瞬间灰白一片。
“你是傻子吗?为什么不与我说你难受?”
泛红的双眼,直视着傻王,凌无双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怒,训斥道。其实,她哪里想真心训斥傻王,她是为他心疼,为他默不支声,怕她担心,忍着身体上的病痛不告诉她而愤怒。
顾不得宫门口侍卫的惊愕目光,凌无双揽住傻王腰身,脚尖一点,腾空而起,急速飘向鲁王府。
她要快点赶回王府,细细为他再探探脉象。她不信,不信她的傻大个会中了那歹毒的冰魄,不会的,傻大个不会中冰魄的!凌无双在心里不停地摇头。但以傻王的脉象症状看,与妈咪留给她的医书上关于对冰魄的有关记载,几乎是一模一样。
老天,你怎么就这么不长眼?让纯净无暇的他,受这种身体上的折磨!
到了小院上空,凌无双揽着傻王缓缓从空中落下,看到四影齐在院里侍立着,声音清冷道:“王爷身子不好,我要给他详细检查遍,不要让人中途打扰我,还有就是与春子说一声,让她近段时间不用回院里伺候了!”
“是,主子。”
四影恭谨应道。
凌无双声音清冷,脸色难看,四影心里直犯嘀咕,但眼下不是她们与凌无双打趣的时候。因此,四人应声后,各尽职守,忙起自己的事来。殇看到轩辕墨手捂胸口的难受样,知道自家主上多半是对王妃动情,使得冰魄复发,好让王妃出手为他解冰魄之毒。
主上终于想开了,如此一来,每到月圆之夜,就不会再受那锥心的蚀骨之痛了!
殇目光微闪,手握长剑抱拳道:“王妃尽管放心,在下会守在院门口的。”
凌无双颔首,搀扶傻王回到屋里。
“娘子,墨墨不难受的,娘子不要生气好不好?”傻王蜷缩在床上,眨着雾蒙蒙的眸子,弱声道。
“闭嘴!”凌无双坐在床头,葱白般的玉指搭在傻王脉搏上,冷声喝斥道。
都这么难受了,还说自个没事,他这是要干什么?是专门害她心口泛酸,生生吃痛吗?凌无双头扭向一边,美眸微眨,隐去眼底即将涌出的晶莹,敛住心神,细细为傻王探起了脉象。
来到异世,她的感情似乎变得越来越丰富了,前世几乎没有出现过的泪水,在这一世,她尝了个透。妈咪去的那晚,她收起眼泪,对自己说过,眼泪是弱者的代名词,她凌无双不要。为何此刻的她,好想哭上一场!
傻大个,她的傻大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大个,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傻大个,为了不让她担心,生生不开口与她说,与她说他身体难受。
是冰魄没错。
凌无双确诊了,怎么办?她要如何做,才能给傻大个解掉这该死的冰魄?从脉象中看,傻大个自幼时便被人下了冰魄,依据冰魄的特性,傻大个岂不是月月承受着蚀骨之痛,熬了过来。
以前的日子,什么都不懂的他,是怎样熬过来的?呵呵!她真傻,这还用想吗?她的傻大个没爹疼,没娘爱,受尽奴才秧子欺负,怕是只能独自呆在小小的房间里,硬撑着熬了过去,马球场上受伤,她为其褪去亵衣时,隐约间看到他身上的旧伤,多半是他忍受不了冰魄生出的蚀骨之痛,自伤的吧!越往下想,凌无双心越痛。
“你忍忍,我这就去想法子,看看怎么帮你。”凌无双说着,为傻王掖好被角,脚步沉重,转身回了自个屋。
看着医书上对冰魄的记载,凌无双随手将医书扔到了地上。要想彻底解掉傻王身上的冰魄,需要用到的药材,有两样是极其稀有的,一个是冰天雪莲;一个是雪灵芝,而这两样药材,就算有,还必须是新鲜采摘,在五天内与其他药材一起入药才行。
而医书上又写着这两味药材,就算是各国皇室,多半都不会有。
要想寻到它们,必须得去大齐境内的“四季山”上去寻找。四季山,山势陡峭,悬崖绝壁到处都是。之所以会被人们称之为四季山,与其独有的自然风景有着很大的关联。从山底往上,有着四个季节的不同景致,会逐渐呈现在人们眼前。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一人能登到最顶层,也就是冬季之景呈现地。
冰天雪莲,正是生长在最顶层的皑皑白雪中;而血灵芝则是滋生在它下方秋季之景的绝壁之上,从轩辕都城,赶至大齐境内的四季山,最快需要十天时间,这样一估算,来回路上就得二十天。距离傻大个下个月圆之夜冰魄发作,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若是她赶得快些,准能在月圆那晚赶回府中。
心中有了决断,凌无双弯腰捡起地上的医书,放置好,提步返回到傻王屋里。
“我要为你去寻两味药材,得离开王府一段时日,你乖乖的呆在府中,不要到处乱跑,可记住了?”凌无双握着傻王的手,在他床头坐下,柔声道:“我一定会找到那两味药材的,也一定会为你去掉身上的病痛。”
傻王眨巴着眸子,直摇头,“墨墨不要娘子去,墨墨不痛,墨墨不痛了!”想不到为他解掉冰魄,需要费那么大的周折,这让他如何放心得下?只顾着担心傻王的身体,凌无双生生错过了傻王身上今个露出的破绽。
月圆之夜,傻王才会冰魄复发,然而,现在是大白天,且今个亦不是月圆之日,傻王身上的冰魄却复发了,凌无双明明都看了医书,医书上有记载,除过月圆之夜,只要身中冰魄者,对异性起了爱慕之心,每到动情时,也会促使冰魄发作。
无端地傻王今个冰魄发作,要是凌无双细想片刻,不难觉察出傻王的这个破绽。
纯净如白纸,什么都不懂的傻子,能对异性生出情愫吗?不用问,明眼人自是晓得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况傻王是智商仅有六七岁的孩子,小孩子若是知道爱慕上一个女子,那简直是个精怪了!
“乖,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凌无双忍住心底的揪痛,绝美容颜上泛出的笑容,极其温暖,她伸出手,在傻王额头上轻轻抚模了下,看到傻王嘟着嘴吧,叹了口气,声音轻柔道:“不许耍小孩子脾气,乖乖听话,等着我回来!”
“娘子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凌无双不想欺骗傻王,于是含笑点头道:“是有点远,不过以我的本事,会很快赶回来的。”
傻王星子似得眸子,扑扇两下,弱声道:“让小白陪娘子一起去好吗?”怕凌无双拒绝,傻王又道:“娘子要是不让小白跟着你去,墨墨会为娘子担心的,然后,然后等不到娘子回来,墨墨会离开王府去寻找娘子的。”
若是正常人说这样的话,凌无双完全会认为对方是在威胁她。怎奈说出这番话的人是她的傻大个,她甚是无奈道:“要小白跟我去,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一定要听四影的话,不许到处乱跑。”
“嗯。”傻王憨憨的点了点头,道:“墨墨会乖乖的在府中等娘子和小白回来的。”
你为我付出的,我轩辕墨会永远铭记在心!
突地,凌无双问傻王:“是皇后害你的吗?”傻王眨着澄澈的眸子,摇头道:“墨墨不知道哦!母后对墨墨有时候好好,有时候会凶墨墨的。”
凌无双眸光清冷,似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傻王听,“一定是她做的,她的心好恶毒!”傻王似懂非懂的看着凌无双,没有说话。
“她欠你的,我会帮你讨回来!”
皇后对傻王的做派,令凌无双愈来愈怀疑傻王母妃与皇后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然,皇后怎会对傻王出种种毒手。可傻王母妃与皇后之间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凌无双拧眉思索片刻,问傻王:“你想母妃吗?”
“母妃?”傻王歪着脑袋,眸子眨巴了下,道:“墨墨没有见过母妃哦!不过,墨墨有想母妃的。”傻王说着,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脑袋。
凌无双淡笑道:“等你身体恢复,我会帮你把母妃找出来。”
“墨墨要和娘子一起找母妃。”
“嗯,咱们一起。”凌无双宠溺的看向傻王,点头道。
椒房殿内殿,宫人们全都被皇后挥退到外殿候着,轩辕擎扶着皇后到软榻上就坐后,道:“母后,父皇说的可是真?”皇后知道轩辕擎问她晚上被梦魇惊醒一事,于是点头道:“母后晚间是时常被梦魇惊醒,不过太医已经为母后瞧过了,说母后只是思虑过多,才会这般。近两天,母后服了太医开的汤药,已经好了很多,你不必因这小事,为母后身体担心。”
“母后怕都是因为牵挂孩儿,才会思虑过多,致晚间休息不好。孩儿心里甚是惭愧。”轩辕擎说着,眸中生出浓浓的愧疚来。皇后见状,柔和一笑,温声道:“傻孩子,母后就你一个孩儿,不为你挂心还能为谁?等储君之位落定,再到你继承大统后,母后的心方才能落到平稳之处。”
轩辕擎抬眸,语声坚定道:“孩儿会的,孩儿一定会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得储君之位。”即便为了将凌无双纳入怀中,他也要拿下储君之位,直至坐到太极殿中那把至尊无上的椅子。
“母后信你。”皇后一脸慈爱的朝轩辕擎点了点头,接着道:“至于漓王的事,你不用挂在心上,母后心里自有计较。”
轩辕擎眉头微皱,道:“母后,孩儿真的没有伤害六弟。”
“他就是个不成器的疯狗,分不清好赖,你不用管他,倘若他因昨晚的事,憎恨于你,你尽可以不去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