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父投江自尽,情不得已,但在晚辈看来,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你的事,我们改日再谈,今天欢庆之际,就不搅和了
“晚辈晓得
唐少萍、辛瑜、徐浪他们也一一上前作了自我介绍。
“听说你要拜我老弟陆一帆为师?”徐浪一作完介绍,凌虚子道长便冷不防地问了他一句。
徐浪肯定地说道:“是的,还请道长成全
“你干嘛千里迢迢到这穷乡僻野里来非要拜他为师不可呢?他已经大大方方地退隐江湖,不过问江湖中事,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神仙似的快乐而悠闲生活,可是你却因一已之私,而要打破平静,干扰视听,触及神经,动荡心灵,你有没有想过这样做会给别人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甚至是意想不到的灾难呢?”
“凌道长,事情有没有像您说的那么严重?晚辈一心拜师学艺,修身养性,除此之外,别无它求,如若因此而引来不必要的负面影响与严重伤害,晚辈情愿遗憾一生也不敢恳求大师委曲求全来冒这不可预测的危险。此乃晚辈肺腑之言,还望道长明察!”
“十年前,我曾经破例收了一名徒弟,此人天姿聪慧,禀性善良,是个难得的练武奇才,他只花了五年时间就将我毕生所学融洽贯通一气呵成。在他艺成下山之时我曾告诫于他:‘英雄,侠之大者也;奸人,背信弃义者也。你是我第一个徒弟,也是我最后一个徒弟,我不希望若干年后听到江湖传言武当是个培养奸人的地方,是藏污的所在,所以江湖路,须慎行!’”
“这十年来,他有没有做出对不起武当的事?”
“你可听说过混世魔王秦政这个人?”凌虚子道长不答反问。
“他不是在华山绝顶被群雄千剑穿心而死了吗?”
“没错。秦政是死了,可他身边有个人却成了漏网之鱼,跑掉了,至今下落不明。你可知这个人是谁?”
“知道,江湖传言此人名叫江弼,可到底长得什么模样,那就不清楚了。凌道长为何突然说起此人?难道是……”
“不错。江弼正是跟我学艺五载的徒弟!”
“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浪虽然大胆地猜想到这个人可能与凌道长有着某种特殊的关系,却没料到会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五年前江弼艺成下山,之后便杳无音讯,若非两个月前传闻京城长安镖局总镖头辛锐杰遇害的消息,我是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追随秦政身边为非作歹的人竟然就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好徒弟江弼!”凌虚子情绪激动,似乎铁定的事实他至今仍难以接受。
“凌道长不要太伤心难过,更无须自责。武艺可以传授,但道路却是江弼他自己选择的,这与您没有半点关系。江弼为害江湖,人神共愤,终有一天他会遭到应有的惩罚,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是不会让恶人得逞逍遥法外的!”
“你说的没错。如果有一天我找到江弼,我一定会与他当面对质,问个明白,如若江弼真的不能浪子回头,我就算撕开这张老脸也要亲手将他绳之于法,给武林同道一个交待!”
“凌道长是非分明令人敬佩,晚辈只是一个粗人,拜师学艺出于赤子之心,毫无杂念,没有城府可言,更谈不上深谋远虑以及暗藏什么不可告人的动机,如果两位前辈对晚辈还有什么不放心,纵然叫晚辈服下毒药,晚辈也决无二话,只求圆了拜师学艺之梦想
“你不后悔?”
“永不后悔!”
“你可知道这些年以来由于我们的名气太大而招致太多人的嫉妒与怨恨,总有一些不甘示弱、图谋不轨者挖空心思地想除掉我们,我们现在是树大招风,岌岌可危,随时都有被人陷害、性命不保的危险,如若你拜陆一帆为师,那么你也会过上朝不保暮的不安定生活,你可要想清楚了,不要因一时之冲动而毁了自己终生的幸福!”
“凌道长,咱闯荡江湖之人,今天不知明天事,哪有‘安定’二字可言?何况时下当值乱世,落草为寇浪迹天涯也是生活所迫无奈之举,只要不做违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晚辈以为,与高贤圣人为伍,洁清自爱,总比身陷淤泥之中不可自拔要好得多,起码可以睡个安稳觉,心无鬼时镜分明!”
“老弟,我已经替你把关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收与不收,你自个儿掂量掂量凌虚子从徐浪的话中获悉他做出这个决定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冲动感情用事的,所以赶快将这个烫手芋头抛给陆一帆,让他好好处理。
陆一帆也不客气,冲着狡猾的凌虚子笑了笑,然后说道:“老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你好人做到底,帮我出出主意,你也知道,这些年我几乎是与世隔绝,不闻人间烟火,在山里呆得久了,脑袋也不灵活了,外面的世界变化成什么样我是全无知晓,现在突然间,一个热心小伙子态度虔诚地要拜我为师,我是受宠若惊,可我又担心无从下手教不好他,要是一不小心再弄出个江弼来,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那该怎么办?”凌虚子似乎也感到左右为难。
“晚辈有个主意,不知是否冒昧?”辛瑜忽然插上一句。
“但说无妨
“陆前辈权且收下徐公子视察一年,一年之后,如无异样,可再收留一年,三年之后,如若正常,可授以武功,前辈以为是否可行?”
“此计甚妙!徐公子你觉得呢?”陆一帆心中窃喜。
“全依前辈所言,晚辈毫无异议徐浪回答得也是干脆。
凌虚子正色道:“还叫‘前辈’,是不是应该改口叫‘师父’了?”
徐浪恍然大悟,连忙向陆一帆顶礼膜拜,朗声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说完就是三个响头。
“好,好!快快起来!”陆一帆笑得乐不拢嘴。
“恭喜老弟收得新徒,今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不用孤单寂寞了,哈哈……”凌虚子立马前来凑趣。
陆一帆笑道:“同喜,同喜!若非老哥成全,老弟我又哪来这送上门来的福气呢?”
凌虚子说道:“九九重阳,高朋满座,难得今天高兴,我建议,今晚大家就欢聚于此,美酒佳肴,共享天伦!一来祝贺这山寨主人陆寨主收了个好徒弟,二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让我们这些天涯伦落人好好认识认识,增进情谊,不为明天的虚无,只为今天的拥有!”
陆一帆说道:“说得好!徐浪,呆会儿你出去把你的朋友都请进来,今晚就留在这里,共度佳节!”
是夜晚宴热闹非凡,欢歌载舞叫嚣连天,只图一时之痛快,不管明天之悲欢。
这样的聚会,可着实让李桂生惊喜连连。梁文婷的婀娜多姿,郭大川的豪气干云,徐浪的意气风发,无不教他暗泉涌动,有宾客如归的感觉。回想这些年走过的窝囊生活,寄情于五湖四海的兄弟朋友,这一刻,一颗骚动的心儿早已沸腾起来了,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融入到这个队伍中去,哪怕只有短暂的光阴,哪怕风雨过后看不到绚丽的彩虹也甘心!
其实有这种狂热思想的又何止是李桂生一人!
寒门不幸、无家可归的辛瑜同样有着这种发自内心的激情与渴望。之前,之所以与黄少龙、唐少萍他们在一起,无非是想倚靠他们的力量,搜出江弼,以报杀父之仇。现在,她不愿意在一棵树上吊死,她需要结识更多的江湖朋友、利用更多的社会力量去完成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基本尊严的捍卫。
而此时,在黄少龙眼里,这股无形中的力量,正是自己完成父亲未了心愿的重要人力资源。尽管父亲不在,保叔阵亡,单凭个人力量企图托起明天的太阳的希望是多么的渺茫,但是现在,他又看到了新的希望,而这正是他苦苦追寻的宝贵财富。
有着神秘身份的唐少萍在离开义兄唐先河之后,在后悔之余,每到静夜入睡之时,脑海中一张熟悉而又略带陌生的面孔总不然而然地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留之不住,唤之无声,辨之无形,却总在眼前闪烁跳动,那面带笑容的脸孔,传神而又会说话的眼睛,就仿佛恰到好处地撩拨着五弦琴,触动着自己敏感的神经,令人辗转反侧,难以安睡。此时,虽有良朋聚会,佳肴助兴,却抵挡不住那源自内心的思念的情绪。
“大哥,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小妹我真的好想你,想念有你的温馨!”
亭院里渐渐地静了下来,欢歌载舞的人儿累了,醉了,都相继休息去了,唯独有两个人却悄悄地来到上午比武之时陆一帆独自享用的凉亭处,不分彼此地坐了下来,似乎在闲聊着些什么。
这三更半夜的,又是谁有如此雅兴,意欲谈话到天明呢?
只听一位老者说道:“黄公子,上午与你相识之时我答应过你会找个时间与你好好聊聊,而现在正是时候,所以请黄公子不要介意
这黄公子正是黄少龙,而那位老者自然就是凌虚子道长。
黄少龙说道:“哪里哪里,凌道长言重了。晚辈何德何能,竟得道长垂怜关爱,此天高地厚之恩,晚辈莫齿难忘,无以报答万一!”
“你是个晓得事理的人,客套话说多无益,我就不多说了。我叫你出来,是有些话想对你讲清楚,无论你接受与否,我只把我的想法告诉你,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愿听道长教诲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对你父亲起兵造反之事怎么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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