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尴尬的人还有嬴政,他很快转移了赵舞颇具挑衅的话题。
“胡亥,你快与父王母妃们、还有你这些正经读书习武的兄长们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要‘改邪归正’的?”嬴政的语气是极为标准的慈父语气。
胡亥嘴里塞了满满的薄荷糕,吃的正欢实,此时见嬴政和殿内的人都看向他,怔怔的茫然回望,微开的口中掉出糕点碎渣的样子引得嬴政“哈哈”大笑。
嬴政笑,殿内的人也都跟着笑了。
“这样叫父王心中踏实了,你吖,还是那个皮实的爱吃小鬼,并非跟随着兄长们研习书经武道的伪胡亥,哈哈哈!”
嬴政的话让人不敢质疑胡亥如此无礼无矩的失仪,都只能心甘情愿的陪着笑。
所有的言谈进展都是由嬴政主导的,都极力附和,没有人插嘴转移如此唠家常的节奏。我这样多余的坐着,尴尬不说,最怕到最后也达不成实现歌舞助兴嬴政雅兴的目的。
“溪母妃。”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小身板,我收起焦虑的心思,看到了从隔壁桌案上贴过来的栗耳。
“您是王儿的姨娘吗?”栗耳兴奋的小声与我交谈。
我看向原本由田田鱼和栗耳使用的桌案——此时空无一人。我就知道,定是田田鱼不在身边栗耳才如此串桌的,不然,以田田鱼谨慎内敛的性格,她是不会容许她教导的儿子在与嬴政同场时出现任何可能逾越嬴政反感神经举动的事情的。
我疼惜看着田田溪的这位外甥,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容。
“是啊,本宫是栗耳的侧母妃,也是栗耳的姨娘。”
栗耳的问话得到了证实,真个人变的欢快起来。
“姨娘和母妃一样,是来自遥远的齐国喽?”得到我的点头认可,他笑的更开心了,自我遐想问:“齐国很美吧?母妃与姨娘都如此美丽,那里一定是宛若仙境的地方。”
我舒心笑了,栗耳真的很童真,也很善于赞美别人,是个惹人喜爱的少年。
“栗耳说的没错,齐国很美,”我顿一下,又补充道:“和秦国一样美。”
在没有完全统一天下的这个时期,嬴政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言论中会把描绘东六国的好词用在描绘秦国的用词之上,栗耳又已到了完全会重复别人观点的年纪,田田鱼说什么都避着他,所以我也不能对他多说什么,以免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齐国哪里最美?”小家伙满脸的憧憬之意。
我笑笑,问:“母妃没有告诉过你吗?”
栗耳摇摇头,嘟嘴道:“母妃从未提及过齐国,王儿问起,她也只说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是不便为秦人道也吧。
“齐国的——”我望着栗耳好奇的目光,犹豫着要不要把含着我目的的回答告诉他。
栗耳有着孩子们独有的童真,那是一种人人难以抗拒的美好,虽是目的与他无害,但我也不忍这份美好掺杂任何功利与世俗。
“什么呀?姨娘快说啊。”栗耳撒娇缠着我。
不愧是战神嬴政的孩子,从小就怀着远走的愿景,若是能坚持这份初衷与热情,栗耳也会是不可小觑的男子汉的。
“是——”
我才要描述一番我见过的齐国,但一个低沉的喊声打断了我和栗耳的谈话。
“栗耳!”田田鱼出外归来,见栗耳与我同席而坐,有些温怒。
栗耳像是做错事一样,瞬间蔫了下来,先前的欢快完全不见踪影。
“别缠着你溪母妃捣乱了,到母妃这边来。”田田鱼勉强露出笑意,看着栗耳的目光甚是严厉。
我安抚着轻轻拍了拍栗耳,给了他一个柔和的笑容。
“王儿私下叫您姨娘,有人的时候才叫您溪母妃可好?”栗耳急速说道:“姨娘快说完,是什么?”
孩子的天性就是在适当的范围内跃跃挑战“雷区”的,即使是乖顺的、敬重母妃的栗耳也想要寻求这种违逆母妃意愿满足好奇心的刺激,我懂他。
这或许是我达成目的的唯一一次机会了,来不及多想,我顺口说出了想要说的话。“舞美人美景美,栗耳快去母妃那边,不然要被说教的。”
我给了栗耳一个我认为田田溪最美丽、最亲和的笑!
“栗耳!”
是嬴政的声音!
嬴政的声音一出,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这里。
我和田田鱼母子的音量都在大家笑谈的音量之下,嬴政突然注意到我们,不应该啊!我顺着栗耳的目光望向嬴政,嬴政移开了瞥着我的目光,径直移向了栗耳。
嬴政一直在看我?他是看我笑的灿烂才心里不舒服,叫他儿子远离我的吧?!
“父王。”栗耳停在嬴政桌案的旁边,拘谨的看着他。
“来,和胡亥一起,坐到父王这边来。”嬴政拥着栗耳坐在没有胡亥的一侧,宠溺着模了模受宠若惊的栗耳的头。
和胡亥被嬴政亲热时赵舞的反应不同,我清晰看到身边的田田鱼望着嬴政和栗耳紧张的交握了双手,一直担心着栗耳会惹嬴政不高兴。
“告诉父王和你幼弟,在读什么书啊?”
嬴政的容貌本就是不怒自威,此时问及孩子习武读书的大事,栗耳更是紧张的不敢抬头看他。
“回禀父王,王儿在看《农经》。”
嬴政点头认同。“《农经》?甚好。《农经》,可有心得?”他问。
“回禀父王,王儿一路读下,自认《农经》精髓可用‘勤躬苦做,天顺地成’而括。人和在于地成,地成在于天顺,然百姓安乐、国盛兴旺,根基皆在‘勤做’而已。”
栗耳的答词与语气让我想起了我进姒水宫时田田鱼正教诲栗耳的言词,想来,栗耳回答的如此顺口,应该和田田鱼的提前叮咛不无关系吧。
“小小年纪有如此见解,栗耳好样的。”嬴政看过来,视线定在田田鱼身上,道:“田鱼教导的甚好。”
“谢王上夸奖!”田田鱼起身施了大礼。
“谢父王!”栗耳见田田鱼起身,也要站起来谢礼,被嬴政按了下来。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
田田鱼坐好,她按在肚子前紧握的双拳显示,自从栗耳与赢政坐之后,她没有一刻放松的样子。”栗耳,你是兄长,依你之见,幼弟胡亥的这首初诗如何啊?"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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