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我恐惧的新奇着这世界,只要见着蔺继相就会心安,耍着性子逗他也不会有男尊女卑等规矩的负担;
可现在,我感伤的适应着这社会,时时在意嬴政的心意与反应,因为掌控不了他的情绪,我对他上心,面对他时也小心翼翼的紧。
无论如何,如今是嬴政的时代,回不去时间,我又找不到八年前的心性,于是只好面对现在。
看到我参与其中的秦王妃们都多多少少感到惊讶,不少人的目光轮转在嬴政和我之间,各自揣测着我突然出现的寓意。
装作没注意她们的侧目,我深吸一股拧气,大大方方的环顾了一圈周围的人。
静夫人见我到,微蹙了一下眉头,而后平静的看向嬴政;
李夫人看到我,双唇因为意料不到而张开,不过她很快低望他处,浅浅笑了;
舞夫人瞥我一眼,撇撇嘴,不再关注我;
鱼夫人一直柔情的看着嬴政,似乎我的到来并未被她察觉,又或是她自动认作我平日里一直出席一样的平静;
……
嬴政扫视一周,回望我的目光两秒,转了视线。
“人可都到了?”他望着花枝招展的他的女人们,问。
赵高低了低身子,恭敬回答道:“回禀王上,让夫人与终黎夫人未至。”
赵高这么说了,众人才觉察着四顾一下。我先前已特意看过,的确没有发现她们两人的影子。
嬴政望了望窟姂宫的方向。眨眼又收了回来。
“不等了,过会儿天会热起来了,光阳照起时行不到山腰避凉处、大家行动起来更是甚为难过。你找人留下,让夫人来了叫她赶上。”
赵高领命。
“喏!”
嬴政吩咐完一事,嘴角微微上扬。朗声对着他的女人们说话。
“今儿寡人与夫人们一起去后山腰下棋吧。能徒步行至山腰、棋局又得胜者,寡人重重有赏!”
嬴政说的慷慨激昂,下面的夫人们也兴致盎然,只是我胡乱的想着:她们的兴致不在下棋、而在于能有机会与嬴政对弈吧。
“喏~~~”!
齐刷刷的娇嗲声音甚为悦耳。
嬴政转了身去,带头先走,其后按着位份先后跟了八子静夫人与八子李夫人,再后面是长使田田鱼、长使赵舞,在然后就是大队的少使与罗敷夫人们。最后是大队搬移座椅食品的内监、婢女和侍卫了。
七子赵嬥蒂被嬴政拘禁,七子芈夫人长久足不出户,所以七子之列空缺。尽管如此,照着仪礼,八子之后、长使之前也空了一列距离出来。
“王上——”
一个急迫又莽撞的声音响起,止住了所有人的脚步,大家依着走路的队形停下。站好,观望。
“王上…”
是终黎夫人。她一手摆臂一手叉腰着赶上来,边痛苦揉捏因赶路而喝风的肚子边呼呼喘着大气。
“王上!启禀王上,让夫人突然昏倒在窟姂宫中了。”
终黎婳的声音引起了人众微小的骚乱。
“是何缘故,可有请御医过去?”
嬴政低沉的声音压下了浮动声响与举止的场面。
摇摇头,终黎婳又紧急的点点头。
“奴妾已吩咐人去请御医了。”
几番问答之后终黎婳终于稍稍安定一些,她看着嬴政,泪花莹闪。
嬴政扫了众夫人一眼,为免生出过多的猜测,当众要终黎婳诉述了事情的缘由与经过。
“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沉静让所有人都跟着心安。
终黎婳咽了下喉间的恐悲,一脸屈楚的怜怜后怕。
“接到王上命人传的口谕,奴妾早早就收拾停当,去窟姂宫邀让夫人一同赴约。见着让夫人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后来准备起程来时突然想起要长途走动、怕缺了水润,就言曰用些生津的食物…”
终黎婳说着,顿了话语。众目睽睽之下明显的朝我望了一眼,这才又开了口。
“让夫人才用了两颗嘉应子就,就脸黄唇白,干呕不止。奴妾命人去叫御医,本想着先扶她进寝殿中去,然,”她应景垂泪,道:“让夫人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王上,王上,奴妾好怕,呜呜呜。”
终黎婳描述的画面彻底引发了人群的恐慌感,也因她望我的那一眼与她提及的嘉应子,成功为我牵引了九层以上的顾忌与疏离。
嬴政也知道终黎婳看我的那一眼意味着什么,他行至终黎婳身边,伸手安抚她的悲切。
“绾儿用的嘉应子可是溪夫人送的?”他问。
终黎婳肯定的证实了嬴政的问话,说到苦情处,又是一阵痛泣。
我有点蒙圈——怎么就扯到我身上了呢?
心生烦躁,我直直看着小鸟依人般拽着嬴政衣袍的终黎婳,不言不语。
感受到前方有不同于疑忌目光的眼神,我转望一下,没有看出谁有异象,又一心反感着终黎婳,于是重新望回去。
嬴政抚着终黎婳,看了看我,我没有回避他的视线,依然把我厌弃的目光直视到终黎婳身上。
“溪夫人的嘉应子寡人与在列的不少夫人都食用了,皆然无妨,绾儿何故,还是要查明缘由后才能有所定论。”他对着犹如惊弓之鸟的终黎婳言论一番,对着大队的夫人们道:“寡人今日不能去后山了,夫人们若有兴致就一起去吧,寡人的奖赏不变。”
静夫人闻言,前跨一步,忧虑着开了口。
“让夫人那般情形,奴妾等怎会有心思赏玩呢,请王上恩准奴妾一同去窟姂宫探个究竟吧。”她愁云密布的面容看上去很是慈祥。
嬴政没有拒绝。
“依着夫人们,去后山也可,随寡人去窟姂宫亦准。”嬴政说完,牵着终黎婳的手走在了前头。
嬴政都不去后山了,这些秦王宫的夫人们,尤其是很长时间都见不到嬴政的面、只等这大团圆时才得以露脸的罗敷们自是没有兴致自己去耍的,所以一股脑全都跟在了嬴政的后面。
本不想去看终黎婳演戏的,但姬绾不明原因的昏倒、尚不知存危,我又被终黎婳莫名其妙的拉了进案件中,过程与真相如何,我想看个究竟。
一路注意力集中在被嬴政牵引的终黎婳身上,我走的和他们一样匆忙。
窟姂宫一片慌乱,姬绾已经被安置在寝宫中躺好,御医诊断后的回话让嬴政下令召集了更多的御医来。
“回禀王上,奴才不济,查不出让夫人之脉因。不过,”事先为姬绾诊断脉象的老御医补充道:“让夫人之疾与数月前李夫人昏倒之疾甚为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