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灿烂阳光 第56章 爱情

作者 : 漫空

如果他有温度,我觉得这个压着我的男人一定会燃烧起来。可事实是他比地球上任何冷血动物还要寒冷,我手臂伤口上的火辣被他的手指捂凉,我似乎问了一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凯厄斯屏住呼吸,他眼睛里独属于暖系的颜色,看起来依旧浸透了古老的沁凉。

他犹豫地模模我的脸,我们的体温是两种极端,我被他冻得有点想逃开。

我不敢再开口,怕打扰到他犹疑的沉思。他的挣扎与冷傲都表现在起伏不定的眼眸里,他在想是不是要回答我没有经过大脑的问题。

我几乎确定,不,可以肯定。我不需要他的答案,我甚至害怕他会回答。

我不该问的,这不是我能问的问题。

凯厄斯很敏感地捕捉到我的情绪,他那种只有一闪而过的腼腆被冷漠粉碎得尸骨无存,我看见他线条完美的嘴唇颤抖起来。

“你只是一个人类他冷酷地说,带着一种黑暗的,令人窒息的怒气。

我只是一个人类,他说过几遍了,不知道在对谁强调。我该庆幸,他死不悔改的自以为是,他不可能会喜欢上一个该死的,懦弱而脆弱不堪的人类。

是的,我不相信一个吸血鬼能那么轻易就喜欢上他的食物。

我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这种黑暗的童话故事能在现实里发生。你能想象一个跟你截然不同的生物,一个绑架你的杀人犯会爱上你吗?

我不能相信这种事实。

这种感情是不应该出现的,太……令人难过了。

凯厄斯的表情太令人难过,我都不知道他面无表情的面具后面,僵硬到如同镣铐的手指,无法隐藏而从眼睛里透露而出的激烈感情,是如何折磨他的。

我垂下眼睑,将他冷漠的脸隔绝在外。大脑迟钝地转动起来,这么冷飕飕的气氛,我要拉开这个悲剧似的话题。然后惊醒一样瞪大眼睛,担心地月兑口而出,“卡莱尔呢?”

我知道那不是噩梦,凯厄斯想谋杀卡莱尔,在我晕过去前。

接着凯厄斯的反应让我知道,这个问题是一个更愚蠢的话题,他想掐死我,我确定他要气疯了。

“你说的是那个懦弱怕死的蠢货吗?那个多余而精神病态的白痴!”他的刻薄已经尖锐到可以隔空杀人的地步,如果卡莱尔站在他面前,一定会被凯厄斯的毒舌给勒死。

我确定他口中那个人一定不是卡莱尔,我从来没见过医生那么正常的非人类了。精神病态?凯厄斯给正常人扣罪犯帽子的习惯一直是那么强悍。

“他在外面?”这个问题我不肯退让,很认真地看着他,我必须知道卡莱尔的状况。

凯厄斯闭上眼睛,他离我太近,眼睫毛的长度令无数女人羡慕。我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他努力压抑的生理反应,独属于的吸血鬼的躁动。

过于僵硬的身体,扭曲的面部表情与没有呼吸的忍耐。

这种自我压制对他而言很难受,可是我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他的手还按在我的手臂上,除了冷硬外,力道轻柔得可以忽略。

我继续问:“他没事吧手指因为长久等不到安心的答案,而紧张地抓住被子。对我来说,卡莱尔的安全实在太重要了了。

凯厄斯凶狠地张开眼睛,红色的眼瞳浓郁而渗人。他阴恻恻地笑起来,威胁道:“再问我立刻去扭断他的脖子,克莱尔

这个家伙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一种隐忍过度的畸形兽性情绪,让他看起来很凶残恐怖。

他讨厌卡莱尔,快要到不得不除的憎恨。

可是卡莱尔还没事,而他放在我手臂上的手指,力度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一刻几乎无法面对凯厄斯的脸,心脏真实闷痛让我有点受不了。这些事不是我该考虑的,我现在最迫切考虑的是卡莱尔要怎么安全回到福克斯,在他当了我的保证人后。

无论是阿罗还是凯厄斯,他们的最终目的都是要转换我。沃尔图里对我而言就是一个狼窝虎穴,但是变成吸血鬼对我而言是违背我的生命目标的,我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种强迫性的永生,我的意愿我的自尊我的生命都不接受无限度的践踏。

可是如果卡莱尔帮我争取到了选择权,我放弃了转换,那么凯厄斯会杀了他。

不知道为何,我确定凯厄斯会杀了卡莱尔。

这简直,就是死胡同。我都快被逼上绝路了。

凯厄斯突然自我厌烦地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我不解地抬眼看他,呼吸却在触不及防间就全部被他的气息占据。心跳紊乱起来,我反射性地要挣扎,凯厄斯的手捂住我的后颈,手指全缠绕着我散开的长发。他闭着眼,用冰冷的吻接触我的嘴唇。

他很小心,维持着过度轻盈的力度,试着吸吮开我紧闭的唇瓣。我浑身僵硬,视线里全都是他散落下来的金发,还有他无动于衷连一丝颤动都没有的眼睫毛。

过度紧张所引起的心跳过快,血压升高,呼吸窒息各种过度的反应全部混淆成一种高温,从我过强的脉搏与血管渗出来。他带给我的冰冷,甚至被感受神经错误地变成了燃烧的灼烫。

理智让我不要挣扎,他的牙齿都是毒液。但是生理反应无法控制,他的吻带着强势过度的气息侵占,而让我头皮发麻。

寒冷的挨蹭带着潮湿的舌忝舐,他试着想更深一步。我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珠子,憋着气,死不敢让他得逞。凯厄斯警惕地睁开眼,他瞪我,痛苦与另外一种诡异的雀跃,在他眼底混乱地同时交织起来。

如果我可以咬他,我会咬他的,问题是他满身都是毒。如果我能使出撩阴腿我会毫不犹豫,问题是骨折的一定是我,而且最大的前提是他能从我身上滚下去。

他一动不动地贴着,用他不同于人类温度的嘴唇压着我的嘴角,我已经忘记怎么呼吸,因为缺氧而开始颤抖,头昏脑涨,难道他是想用一个吻来谋杀我吗?

凯厄斯的憋气技术比我好,他没有因为无法呼吸而痛苦不堪,就在我以为自己受不了前他终于松开我,他捂着我后颈的手指轻柔地磨蹭着我的皮肤,过分白皙的脸孔很自然地贴着我的鬓发磨蹭,亲密无间的耳鬓厮磨。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告诉我答案。

我很想让他不要这样了,心跳的声音一直没平稳下来,他禁锢的拥抱与小心的碰触让我根本无法放松,这让我很想将他踢下去。

而且我发现凯厄斯在我身边的自控能力越来越强,我永远无法忘记最开始那段时间,他完全失去定力充斥着攻击欲的可怕眼神。

而现在他已经能贴着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可以保持平静放松。

我尽量放松身体,伤口的疼痛马上席卷而来,刚才被凯厄斯的动作刺激到而忽略了这种痛觉。

凯厄斯感受到我焦虑而不安分的情绪变化,很快就抬头看我一眼,他似乎舍不得我身上的温度,但还是在一瞬间跃起,动作优美而干净利落。

他落到床外面,背对着我,冷声说:“呆在这里不要动说完就快速往外走出去,连头都不回。

我在终于确定他消失后才紧张地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手指过度僵硬,我将拳头重重地放在胸口处,企图缩成一团来抵御内心的翻江倒海。

根本不是我想象的答案,我不确定地反复纠正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我上辈子恋爱经验零,连个暗恋的机会都没有。刚从大学出来就开始生病,折腾了好几年除了将自己折腾死了,人情世故工作收获情感交往一无所知。

我甚至不清楚对一个人产生男女的喜欢该经过什么过程,细水长流还是一见钟情?我唯一拥有的就是查理对我无私的亲情,这是我此生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如果不是他跟卡莱尔惊悚的对话,我根本无法让自己往那方面去想象。

我确定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除了不断惹怒他外,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事情发展到如此诡异的地步?

还是非人类的脑回路已经扭曲成麻花辫,所以凯厄斯种种月兑轨的举动都是正常的?

如果有本关于让一个男人怎么对一个女人产生爱情的书,哦不,还不一定是爱情,可能只是喜爱之情,我真的需要这种书籍指导。

我需要它告诉我,要怎么让这种莫名其妙的情感消失。

你是一个好人,我配不上你这种拒绝的话语过于直白,我确定敢说出口凯厄斯就敢扭断我的脖子。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刚愎自用的老顽固,谁要对他说不,都是一件冒着生命危险的事。

我现在的生命已经够岌岌可危,不需要这个来雪上加霜。

当然这些更可能只是我自恋的猜测,搞不好凯厄斯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承认,我抓住这跟救命稻草,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能让男人动心的特质,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要阳光灿烂没阳光灿烂,性格不够可爱,人生一塌糊涂,喜欢我的男人除非是眼瞎了。

我从床上坐起来,神色萎靡蓬首垢面,绑着绷带的手臂还是火辣辣地疼着。两眼无神地往四周一扫,发现环境不对。

这里凯厄斯的石头卧室没错,但是朴实灰暗的石头竟然被刷上了粉女敕的浅红色调,柔媚细腻的颜色在灰蒙的光线下,有一种百花盛开的精细感。

精巧的木框里是花卉油画,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从佛罗伦萨街头小店里,买来的新人画作。

房间里出现了很多家具,柜子一看就是十七八世纪的产物,柚木材质,雕琢繁琐色泽浅褐。加上多出来的书架,圆形纤巧的四脚桌子、放着玫瑰红丝绒坐垫的椅子,墙边木台上的花瓶里还插着白色的百合花。

傻愣地抬头,看到上方还悬挂着金色的欧式烛台。

如果不是床跟毛皮被子没有变化,我还以为又换房间了。

这地方的装修未免变得太快,而且凯厄斯的房间改造得这么……女性化,合适吗?

我从床上试着下来,小腿的伤口比较深,但是疼痛感不及手臂。睡衣是白色的厚料长裙,我觉得吉安娜已经帮我爱上了裙子。

走出拱形石门,大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这让我觉得这里跟刚才房间的风格基本就是两个极端。

凯厄斯不在,门开着,我脚步不快,绷带的紧|窒感阻碍了双脚的平衡,我走得摇摇晃晃。好不容易走到大门边,听到泉水上涌的声响,我在犹豫要不要厚着脸皮跑出去。

我想现在这种局面至少要见卡莱尔一面,有太多事情我需要他的意见。

鼓起勇气走出一步,仅仅一步我就停住了,我勉强地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不知道要不要立刻狂奔回去蒙被子好。

简站在不远处喷泉雕塑的阴影下面,她美丽的面孔与黑暗完美融合,眼神愤恨而阴郁,这让她看起来像是染黑了翅膀的堕天使。

我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推我一把还不够,现在是特意跑来用眼神凌迟我吗?

就在我以为她要走过来时,她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心的惊恐,接着速度极快地转身消失了。

我很自觉地将脚收回来,凯厄斯站在我身后,我连他什么时候出现都不清楚,看来我身体的预警反射,对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失去作用。

“你一定要反抗我的话吗?”凯厄斯弯身将我抱起来,轻而易举的动作,他的力气一直给我你是一根羽毛的错觉。

德米特里从后面出现,他手里夹着个餐盘,不动声色地看看我又看看凯厄斯,很快就点头示意后立刻闪人。

凯厄斯重新将我抱回他的石头大厅,将我放到唯一的椅子上,而他唯一的工作桌子上是意大利厨师给我准备的营养餐,高蛋白质的清淡食物。

清汤寡水的口味刚刚好,我拿着勺子慢吞吞地吃起来。来到这里后我发现自己吃东西的速度慢很多,因为压力太大,所以怕吃太快会给胃造成慢性损伤。

凯厄斯走到桌子的另外一边,他模模自己的干净的袖口,沉思了一下,才从桌子旁边的书架里抽出一张黑胶唱片。

“乡村音乐还是黑人布鲁斯?”他一抽就是好几张,除了黑胶外还有一些cd专辑。

我确定先前这里除了工作卷册书籍外,什么唱片都没有。他手里拿着的唱片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我拿着勺子,整个人几乎倾斜过去,伸长脖子渴望看一看封面。老毛病了,看到陌生而且封面不错的唱片专辑就跟中毒似,就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好音乐。

凯厄斯看到吊起我的胃口,很不以为然地挥动一下手里的唱片,“没有营养

这种评价戳中了我的玻璃心,我拿勺子的力气都可以掰弯它,不要评价我的爱好你这个不知道几岁,只会看古希腊戏剧的落后者。

然后我又看到他神奇地,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台老式唱片机,无需电力,看起来似乎是靠人工上弦。

他将黑胶唱片拿起来,白色的手指很灵巧地快速将唱片翻了个,再轻轻将它放在机器上,很快一段悦耳动听,低哑磁性的歌唱就流淌而出。

是早期风格的乡村音乐,这些唱片不容易找,少了很多现代的专业编曲,留下的只有一把吉他与歌曲里宁静的远乡。

凯厄斯对于这些音乐的反应不咸不淡,任由唱片转悠。来到桌子前,拿起鹅毛笔开始他的工作,严肃的面容与紧绷的嘴角,与满是蜿蜒潺流的音符背景,没有一丝相衬的地方。

我安静地眯上眼,在唱片机的哼唱中,喝完鱼汤。我确定凯厄斯不喜欢这些乡村音乐或者布鲁斯、摇滚乐,他宁愿去听意大利歌剧也不想听到这些。c信友不仅一次对我表示出,对此类现代音乐的鄙视不满。

我以为这个早上至少能安全地过去,结果凯厄斯终于忍无可忍地捏断手里的笔,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七十二转的唱片被震停了。

他怒气冲冲地说:“宵小之徒

我还握着没放回去的勺子,根本不知道他是被音乐折磨疯了,还是终于看清楚了我獐头鼠目的糟糕外貌,打算将我人道毁灭。

很快门外卡莱尔就提着黑色的工具包,稳重地走进来。他对凯厄斯笑着说:“我觉得克莱尔需要换绷带,对了,阿罗叫你过去一趟

凯厄斯不信任地看着他,走到我旁边,将手里断掉的鹅毛笔随手一掷,笔尖扎入书架里。

卡莱尔不在乎他攻击性的反应,他的温和安详,比起凯厄斯的暴躁无礼看起来更像是长辈。

“听说是关于小天使的事情,阿罗让我转述卡莱尔说起小天使的时候,有些怪异地抿嘴,他可能是忍不住想笑。

我承认这个称呼很让人起鸡皮疙瘩,特别是拿来当你的外号时。

凯厄斯将手放在我肩膀上,每次面对卡莱尔他都会将我看得很紧,他狡猾又没有耐心地守着我。

“我会保护她卡莱尔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弹,俊美年轻的外表总带着不符合年纪的从容自在。

“随便进来一个卫士都能撕开你凯厄斯看不起他地嘲讽说,“没有用的家伙

卡莱尔不生气,我生气了,这种态度实在太过分。我真想将凯厄斯放在我肩膀上那只邪恶的爪子,一根一根地剁了。

“不要离开这里凯厄斯低头,温柔地用他冰凉的唇拂过我的脸颊,又亲吻了一下我的头发。

这种态度,就跟对待情人一样。

我低眼,很想躲避这样神经错乱的凯厄斯。

卡莱尔的表情有点奇怪,他有些欣慰但很快又担忧地看着我们。

凯厄斯对待他可没有那么深情款款,他从我身边走过去,身姿挺拔,态度无情,无视卡莱尔地走向大门。我看到德米特里闪过来,凯厄斯马上低声朝他吩咐了什么,这个棕色短发,英俊削瘦的吸血鬼很警觉地转头看了一眼卡莱尔,接着点头,一步又一步地退回黑暗的角落里。

凯厄斯一定叫他看着门,我轻声唤一声,“卡莱尔

医生不像是我那么警惕,他将装满急救器械的箱子放到桌子上,将我的手握住开始帮我拆除绷带。“没事,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的安慰对我来说很有用,我没想过哪一天会这么依赖卡莱尔,在沃尔图里,只有他是我唯一信任的存在。

“阿罗叫凯厄斯过去,应该是讨论什么时候让你选择。因为你有保证人,所以有时间规定,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克莱尔卡莱尔手法娴熟地查看我手臂上的缝线伤口,比满手都是血的时候还吓人,也许拆线后会好很多。医生专业地念叨:“一定不能碰水,还要忌口

“我听到你们的对话,除了转换与死亡,是不是还有第三条路他们激斗的话语对我来说印象深刻,我觉得卡莱尔有事情瞒着我。

卡莱尔沉默,却没停止扯出新绷带的动作,等到开始帮我重新包扎时,才轻叹出一口气,“我不想给你希望,因为我觉得自己无法为了你争取到两票以上的生存权

“两票的生存权?”我不知道生存这玩意也有票的,对于这里的一切我的了解还是很浅薄,因为没有谁会帮我科普。

“这也是一条于最律外的隐性规则,拥有使用权,经过沃尔图里领导人同意而成立而起的律法。如果不是十八世纪初我在这里生活过,亲眼看见阿罗放走一个人类,我都不清楚会有这种规则卡莱尔抬高我的手臂,终于处理好绷带,他的手法比起普通的医师快太多,却不会给人一种非人的速度,他已经习惯用人类极限范围内的动作,去照顾病人。

“也就是说那条保护秘密的法律,在特殊的条件下是可以通融的?”我将手放在膝盖上,白色的绷带就跟某种植物一样,缠绕着保护我裂开的血肉。

卡莱尔抬头,金色的头发下面是瞳色浅黄的眼睛,他不让自己内心的焦急过于外现出来,眉头只有一抹忧郁的皱起。

“据我所知,那条法律是文艺复兴时期阿罗亲手拟定的,虽然沃尔图里在对待人类的问题上有些草率,但是却很尊重你们科学文化,尤其是阿罗,他对待每一个优秀的天才都非常珍惜卡莱尔回想地停顿了一下,对他来说在沃尔图里的生活回忆一定很多,这让他删选起来有些难度。

“应该是沃尔图里在文艺复兴时期要进行一次大型修缮,这些对吸血鬼来说并不容易,特别是重新装修城堡,对于我们这些闲散性格的生物来说,是很纠结的卡莱尔不在乎将吸血鬼说得没用,他平静而随和。

我认真地倾听着,不打断他的任何话语。

这样安全平常的对话气氛,对现在的我来说很可贵。

“所以阿罗开始招募人类,那是一个艺术天才辈出的年代,无论是建筑工人,雕塑家,画师还是诗人,都有一颗美丽到无以言喻的心灵,与敢为艺术献身的美好灵魂。他们震撼了阿罗,给沃尔图里带来了大量的生气。这些人因为沃尔图里的盛情邀请,而进入到吸血鬼的世界里。有些敏感的眼睛发现了其中与众不同的地方,依照法律,发现者都要处死

“那可真不幸我感同身受地说。

卡莱尔点头,似模似样地学习了一个人类无奈的耸肩动作,接着才露出微笑说:“不是谁都愿意变成我们的,特别是伟大的艺术家。他们的更有自己的想法,无法忍受被强迫转换,宁愿选择死亡也要保持自己尊严与生命的完整

他说起这些历史,缓慢而平淡,就像是一个负责播音的旁观记者。

我着迷于他音质温和的声音,也喜欢他口中那些久远类似传奇的故事。

“阿罗舍不得就这样放弃某些优秀的艺术家的生命,他觉得任由他们死在黑暗里简直无法忍受。所以在古本上写下了,如果有人能得到沃尔图里三个领导人两个人的同意票,就能活着走出沃尔图里。而且为了表示诚意,只要经过同意活下去的人类,沃尔图里在他有生之年,都将不能去打扰他的生活

卡莱尔认真地说:“这是法律,克莱尔,只要一旦实施就不会改变的法律

“那么那些得到两票以上,活着出去的艺术家,如果泄露沃尔图里的秘密,对你们来说不是很麻烦本来就害怕人类知道,可是将发现秘密的人类放走,不是一个巨大的漏洞吗?

“有时候太敏感对你而言也是一件重担,这些事是属于黑夜的责任,你只要知道如果有两个领导人,同意你以优秀人类的身份活下去,你就能彻底摆月兑这里卡莱尔收拾起手上多余的绷带,他忧郁的情绪并没有真正远离。“可是我了解阿罗,他是不可能投票的,因为你并不符合他的条件,他有时候很宽容,但该残忍的时候可以牺牲一切。而马库斯,如果阿罗不同意,那么他也不会违逆他。这个方法,对你来说还是死路一条

我伸手捂着脸,卡莱尔说出的话给我巨大的压力,我不能让他死在沃尔图里。可是就跟他口中的那些艺术家一样,就算我没有惊人的艺术天赋,没有留下来的价值,可是同样的我对于这种被迫的永生没有任何好感。

就像是被人切割下完整的灵魂,你连最基本的人权都被践踏掉,这种感觉痛不欲生。

重生给了我一世的生命,同时也让我对于捍卫自身生命权利的选择,更加的固执而坚强。

我强迫自己抛弃掉任何多余的道德感,尽量冷静地寻找生机,在真正的选择到来前,我必须用尽一切力量去试着挣扎。

“卡莱尔,你爱着艾思梅是不是?”我松开手,嘴唇上似乎还残余着冰霜的味道,背靠着椅子,身体的疲惫并不能让我的大脑浑浊。

“是的,我爱她卡莱尔本来还带着压抑情绪的表情,因为说起他妻子而一下就散开了,他的笑容是如此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快乐。“艾思梅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唯一不可替代的存在,我是如此地感激能遇到她

“你们的爱情……”我试着了解这种感情,这不容易,因为我本身对于爱情几乎没有任何感受。“是怎么样的?跟我们,跟人类一样的感情对吗?”

“某种程度来说,是一样的,坠入爱河的心悸,这种感情如同狂风暴雨席卷了你的生命,你僵硬永不变的枯燥内心,被击得粉碎。以往遇过最美好的事情都消失了,因为你知道,遇到她后你生命里最感人的奇迹已经发生,你甚至会感激得想哭,虽然我没有眼泪

我衷心地因为卡莱尔遇到他所爱之人而感动起来,对于我来说,这种感情浪漫得不可思议。

“我们的爱是无法改变的,也许这就是我们跟人类最大的不同之处,要不我会因为遇不到所爱之人而永远残缺地活下去,要不就是永恒的爱情。一旦爱情的火焰在你内心燃烧而起,就将是永生永世。所以说,吸血鬼很专一,除非是单身,不然一定都是专情之人卡莱尔很可爱地幽默了一句,“这倒是个优点

“永远都不会变的爱情吗?”我很努力想体会这种深刻的感情,但是就如隔着玻璃,看得清楚却没有任何实质的体会。

“吸血鬼跟人类有一点是完全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我们都认为你们有灵魂。你们能随时随地改变自己,而我们在转换的那一天起,所有的生理特征包括心理年龄都将凝固,再无改变的可能。而爱情可能是上天给我们的唯一恩赐,吸血鬼的第二次成长,也是唯一一次变化将是他遇到所爱之人的时候卡莱尔对于这个话题有很深刻的感受,他的神情有种干净的纯洁,从石头缝隙里散进来的阳光飘到他的金发上,照亮了他英俊的脸孔。

“那么……如果艾思梅不爱你呢?”我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觉得很残忍,因为卡莱尔被刺痛似地皱起眉。

他光是想象我的话都要无法忍受,“如果,我是假如她不爱我,而我爱上她……该死,抱歉克莱尔卡莱尔很忍耐地将那种痛苦压下去,“我觉得这种假如可以要我的命,如果艾思梅不爱我,那么我只能用尽一切方法让自己去离开她,我不会伤害她,但是对于她的爱却无法熄灭,这没有办法控制

“没有任何方法可以放下这种爱吗?”这已经月兑离我的认知范围,因为对于我来说,感情的任何创伤都可以被时间治愈。

永生永世都不变,也无法改变,那实在太超出想象。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许无法理解,但是吸血鬼一旦爱上,就会是永恒,爱情对于我们来说,甚至重过生命卡莱尔说多了都觉得有点在催眠我,因为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体会那种感情。

“那么要怎样才能发现,一个……吸血鬼说起这三个字我牙都疼了,更疼的是接下去的问题,这让我胃都在纠结。“一个吸血鬼是不是爱你?”

卡莱尔并没有因为听到我问题而惊讶,他犹豫了一下,很想告诉我什么,我期待地看着他。最后善良的医生说的只是,“克莱尔,对你来说这比较难辨别,因为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同,所以表达方式也不同。例如我,当初还是艾思梅先表白的,咳咳看来这件事让他很郁闷。

我的脸皮其实真没那么厚实,但是最大的问题迫在眉睫,这让我坐立不安。最后我终于咬了咬牙,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遗憾,“卡莱尔,你觉得凯厄斯对我……”

卡莱尔没等我说完,手就按在我头顶上,大力揉搓一下。

我差点没被他按到椅子里面去,慌忙地伸手去拯救我可怜的鸡窝头发。

“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不是你的事情,也不该由你来承担,凯厄斯的事情……”卡莱尔忧伤地看了我一眼,他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那不可能是爱情,我什么都没做我还是想努力确定这一点,没有任何感情是单方面的,一见钟情就永恒的爱情那更不可能。

“这可不是你做没做的问题卡莱尔有些苦恼地低声嘟囔。

“也许只是喜欢,恩,他癖好特殊凯厄斯那么明显的表现,我真的没法催眠自己是眼瞎。搞不好那家伙是太久没见过女人,看到个女的都觉得不错。

“吸血鬼可没有所谓的喜欢……”医生说一半就住嘴,他觉得自己今天说太多了。

可是我已经了解他要说什么,“你们没有中间地带吗?”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中间地带。

卡莱尔不太确定地安慰我,“可能有,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可能有……吧

“凯厄斯是个花心萝卜,对吗?”搞不好见一个女的就喜欢一个女的,性格不同决定感情不同。

“这个,这个倒没听过,他一向蛮禁欲的,先前以为他有伴侣结果是谎言,我觉得他的精神洁癖也很严重卡莱尔喃喃自语完才发现这些话不该说给我听,他立刻提起工具包。“什么都别多想,我会尽力帮你争取,我先到马库斯那边去说服他

然后卡莱尔跟落荒而逃一样,速度惊人地消失了。

我无语地停顿了一会,才颓废着低下头。我很犹豫,爱情对于吸血鬼而言,真的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吗?

无论如何,现在我都像是在走钢丝,放弃坚持与放弃卡莱尔的生命安全,这种选择题真是要命。

我抱着膝盖将头低下去,缩到椅子里,手臂的伤口又开始疼痛起来。难受地深呼吸,无声地压抑着因为压力而引起的焦躁情绪。

最后因为无法呼吸而猛然抬头,却发现凯厄斯站在我面前,非人类的来去无踪真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凯厄斯我有些愣地打招呼。

“你很不舒服?”凯厄斯握住我的手,他眼里的黑暗阴沉一闪而过。

“还好,我跟卡莱尔讨论了些关于选择的话题我很不在意地笑着说,凯厄斯握住我的手却突然加大力度,可是我完全不在乎地说下去。“没办法,当习惯了人类,实在没法去当吸血鬼,所以我告诉他,虽然选择死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说到最后,我轻松得快要语无伦次。

“你要选择死亡?”凯厄斯冷声问,他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

我低着头,久久才哼出一句,“恩

“这是那个卑鄙的家伙怂恿你这么选择的吗?”凯厄斯几乎要无法压抑住喉咙间的颤音,我觉得他全身肌肉都在颤抖,多么像人类的生理反应。

我闭上眼睛,又努力睁开,然后我抬起头,终于看清楚凯厄斯的脸。

他没有任何表情,冷酷得像是要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圣诞……恩,圣诞快乐

有点晚,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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