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灿烂阳光 第58章 遗忘

作者 : 漫空

凯厄斯看起来被我气跑了,我单独一个人度过了不错的一天。接着很自觉地在迎来夜晚后点了根蜡烛,看了会书,觉得眼有点睁不开才上床,揉揉毛皮被子,又拍拍枕头。先前没有枕头,可能是卡莱尔的建议,他可比任何吸血鬼都要了解人类普遍需要这个东西。

然后钻到被子里,卷成一团数绵羊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装修过的原因,石头缝里的风声消失了,我身体的温度与毛皮刚刚好能捂暖被窝。

我眯着眼,看着头顶上的石头,想象自己躺在雨夜里沉睡。很久以后,我终于以为自己睡着了。

就连凯厄斯也以为我睡着了,因为我看起来是那么平静安稳。他从最深的黑夜里,经过拱形门,无声无息穿梭而来。站在远处几秒,似乎在倾听我的呼吸声。

然后他安心下来,因为的呼吸节奏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改变。

他放慢自己走路的速度,像一个真正的人类,很稳重地踏着石头的地面,不再是飘忽着那样走到床边。

凯尔在又在站在床头边,安静地看着我。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审视什么可怕的危险,随时会因为我的一个小动作而立刻拔腿就走。

等了很久,也不见我有什么醒过来的预兆,他终于觉得安全了,放轻动作坐到我旁边,低下头认真地注视着我。

烛台上的蜡烛早已经熄灭,空气里还残留着稀薄的烟火味。

凯厄斯身上的低温加重了深夜的寒冷,彻底驱散掉最后一丝人工烟气的暖意。

他藏在阴影里,坐得笔直,就这样低头看我。

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累得什么反应都不敢有,就怕惊扰他的沉思。

他坐了很久,我熬不过他真正闭上眼,陷入到模糊的睡眠中。凯厄斯将手放在我的头发上,几乎不用力地模了模,我没多想地侧脸藏入毛皮里,躲避掉他手上的寒冷。

他立刻将手收回去,又等了一会,见我没有什么反应,才重新伸出手指缠绕住我的长发。他的声音轻到脆弱,“克莱尔

我藏在毛皮被下的手无法自抑地弯起,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你醒了他有些恼羞成怒地说,就好像我不睡觉也是在犯罪一样。

我不吭声,忍不住往更深的被窝里缩,企图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再竖起头发变成冬眠的长毛刺猬。

凯厄斯生气地抓着我的长发,让我没法滚到床的另外一边去。

我闷声回答,“不,我睡着了

“你以为我拿你没有任何方法吗?”凯厄斯阴森森地说,他像是黑夜里最可怕的鬼魂,死白的脸孔鲜艳的红唇,冷冽的表情都像极了恐怖油画里走出来的魔鬼。

是我拿你没有任何方法。我睁着一只眼睛,有些奇怪地看他。

“明天你就将面对选择,在沃尔图里的见证下,转变或者死亡凯厄斯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飘很轻,那语气的色调是接近深夜的黑沉,让倾听者一不小心就以为是风声。

我闷不吭声,这样平静的凯厄斯让人精神紧张,仿佛是无动于衷的地面下,暗涌潮动的黑色河流。

“所有选择的结果,都没有人能改变,因为这是法律,我亲手签署下名字而制定的法律凯厄斯像是在面对一个熟稔的老朋友,带着淡淡的得意,温柔地在我跟我炫耀什么。

能充当国会亲手制定法律,不是元老就是站在权利顶层的领导者,我想他是有道理得意洋洋的。

我继续沉默,不懂要怎么回应他,这个时候似乎什么反应都不合适。

“克莱尔,我不会让你选择死亡的,没有人能逼你丧失生命,就连你自己都不行凯厄斯呢喃一样,他有些恍惚的样子,不知道什么幻象在困扰着他。“谁都没有资格来夺走你,是的,谁都不行。就算是……”他在黑夜里,很眷念很缓慢地转头四望了一下,他的视线是那么珍惜地投向我看不清楚的远方。“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什么,这种美丽足以让所有凶残的犯罪之人,都懦弱地跪下双膝。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它是一种多么珍贵的东西

他抓着我头发的手指慢慢攥紧,垂下的发丝柔顺地贴着他苍白的手腕,变成一种束缚绳索的姿态。

“但是我错了,这不过是食人花的诱惑,这种色彩将我变成了食物,是迷惑我的囚牢凯厄斯的语气骤然改变,就如他情绪多变的脸孔,他总是有本事让自己在几秒内大起大落。他变得阴狠而坚定,“都是它抵抗着我的,夺走了你

……,我突然之间很想揉揉太阳穴,智商跟不上他的转换速度,到底是什么东西抵抗你?我完全无法理解凯厄斯的大脑世界,果然非人类与人类的脑回路构造,是不同造物主的杰作吗?他的话实在太繁琐沉重,让我忍不住想躲避开。

“克莱尔凯厄斯伸手都不用力就能轻易扯开我的被子,他将装睡的我拖过去,搂在怀里。

我被迫离开温暖的地方,来到他冰天雪地的怀抱里,这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他蹭蹭我的鬓发,冰凉的呼吸吹拂过我的脸颊。我听到他的声音里欣喜中夹杂着痛苦,这两种情绪也不知道是怎么融合得那么天衣无缝。他说:“不要抵抗我,就算最后的代价是放弃你身上的所有颜色,也不准你放弃生命

我更加奇怪他的举动,迟钝地想推开他的身体,不解地说:“凯厄斯?”

“你无法抵抗我,只要我压碎那些色彩……”他自言自语,眼睛又是那种怪异的怀念情绪,他似乎在看他的四周,像是这个世界是他第一次降生的那样新鲜。“我必须压碎它

我有不好的预感,觉得他想做某些我不了解的事情,而且是事关我的。

“你想干什么?”不管他做什么,我都不希望他成功,他这个样子活似入魔。我用力推开他的胳膊,他没有让我得逞,抓着我的肩膀就将我整个人按到床上。他俯身,头发落到我脸上,我眼睛被发丝扫到敏感地闭上。而就在这一瞬间,凯厄斯开口了。

就如他冰冷到可以扎人的呼吸一样,他的话平直空洞,没有任何该有的温度。

“忘记吧,克莱尔

忘记吧……

我还闭着眼,耳边所有声音都消失了,黑暗与窒息的无声占据了我所有触觉。

只有他的声音,叹息飘逸,冷漠幽冷,包围着我。

他没有一丝犹豫,再次说:“忘记它,忘记福克斯,忘记你的出生地,你所爱之人,忘记人类的世界。全部忘记吧,我的克莱尔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想嘲笑他,可是突然之间,我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什么东西裂开了,在我四周,我听到凯厄斯兴奋而难过的声音继续响起。“你是不可能抵抗我的,这些色彩鲜艳的囚牢,只要我愿意……我就能摆月兑,掐碎它

他在弄碎什么?

我本能地觉得必须去阻止他。

可是身体太过沉重,我连眼睛都挣扎不开。

凯厄斯用一切都结束了的悲伤语调,轻声说:“就让这个世界重新回到最初的时候,真实的色彩只会是我的绊脚石,我不会允许这些东西夺走你的生命

我想说什么?突然就忘记了。

耳边是他的声音不断响起,清晰的思绪被大雾所笼罩。

“忘记吧,忘记你所拥有的一切,你无需这些感情。你将属于这里……”凯厄斯将我的手放在他坚硬的胸口处,他阴暗而笃定地强调,“永远

我迷糊起来大脑很混乱繁重。

终于困难地出声,“不……”我不可能忘记,忘记什么?

所有记忆的画面在碎裂,一片一片,崩碎开。我无力地想抓住,可是完全记不起己想抓住哪一片。

我看到查理,他抱着我说,我是你舅舅,克莱尔,

但是很快,他的脸就模糊了,模糊得我连他的名字都想不起来。我看到卡伦一家,他们坐在学校餐厅里,不,学校,什么学校?

我上学的地方,我什么时候上学?

“不要抵抗我,克莱尔,你没有这种能力,你实在太年轻了凯厄斯笑起来,他的笑声总带着股尖刻的味道。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是身体的反应很大,似乎知道要反击凯厄斯的话。问题是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很多思绪都碎成棉絮,一吹就散。

我不死心地要去抓住什么,手要伸出去,凯厄斯将我的手又重新攥回去。

他抱着我面对着深邃的黑夜,半眯着眼贴在我耳边轻声呢喃,“都忘记吧,明天开始,你将舍弃任何过往。你的人生只有我,没有任何东西能夺走你的生命

“不,不对……”我奇怪地想要迫切反抗他的话,这是不对的,可是哪里不对。

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车祸?那个金发女人的鲜血变成了无数的血滴,散裂开。然后呢?

“就让这个世界重回无色的喧嚣中,我将踏碎你能力的色彩,征服你。克莱尔,我命令你全部忘记凯厄斯居高临下,以一种蔑视的冷酷姿态说。

我发现一切都在远离,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的声音是唯一的存在,不断以倾轧打压排除异己的病毒速度,来填补我遗失后剩下的空白思想。

我无能为力地求他,“凯厄斯,停下不要继续下去,可是我想不起己要他停止什么,就是拼命抵抗他,想不起理由。

“忘记它,忘记你是一个人类凯厄斯残忍得无动于衷,他对于弱小没有任何同情怜悯。

他不是蛊惑也不容软弱,就这样以铁血的杀气要将我彻底碾碎。

我被他的声音一直往下拖,浑浊的黑色洪流铺天盖地地淹没了我,这是不对的,但是这种否认却让我痛苦到产生痉挛的抽搐。

我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医院里。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萦绕在我鼻间,有些茫然地伸出手去碰触那些爬到床头的阳光,一接触就反射性地躲开,却发现一点感觉都没有。

光线炽白,我重新将自己的手摊到阳光下。

很温暖,没有灼烧感。我有些奇怪自己过激的反应,觉得刚才应该做了个梦,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一个很漫长的梦,醒过己还是躺在病床上。

我侧脸,看着医院的窗帘,我想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去。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平常,每次能睁开眼都会觉得真是赚到,我又多一天的生命。

不过医药费是一个大问题,亲朋好友真的不敢再劳烦。我想起已经重组家庭的父亲,他一定不愿意我去打扰他,听说弟弟出生了,他最近会很忙吧。

大学的同学也走散了,年初接到同学聚会的电话,听说他们都各自有了前程。

我发现打电话的人叫错了我的名字,可能是他搞错联系人。

联络本子上的电话号码密密麻麻挤成一堆,总会手急打错的。

三个星期前,我终于得到机会出了一次医院,去公墓看望一下我老妈。

“妈,我过得很好我蹲在她墓前,真怀念老妈的手艺,我自己的做菜的技术触目惊心。

我太久没有跟别人说话,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妈报告生活日常。最后坐到了地上,体力不支。我模模妈的遗照,她笑得可真好看。

“爸爸也很好,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他的。我找到一个不错的工作,可以经常出差,看看各地不同的风景。是有点辛苦,不过薪水比我同期的毕业生还要高很多。我的老板看起来有点刻薄,但工作很认真,他说要给我涨薪水。呵……”我忍不住地笑起来,很开心。“还没男朋友,年底会考虑去找一个,然后带来给你看。大家都过得不错,我也是,生活真是美满啊

我妈应该不会担心了,我重新回到医院后这样想。

善意的谎言什么的,偶尔说几次有益身心健康。

今天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有力气,我动动自己鸡爪一样的手指,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然后重新躺平,看着医院的天花板。尽量想些好的事情,这不容易,因为好事都被我反反复复重温得差不多。

我想起自己三天前看的小说,跟隔壁病房的一个产妇借的,是暮色电影接下来的小说,新月。就看了一半,看到爱德华离开了贝拉,然后贝拉发现了雅各布是狼人……不错的情节,不过我还是支持爱德华,就是不知道后面怎么样,因为产妇出院,书也还给她了。

我相信男主角一定会回来,跟女主角大团圆,爱情小说都该这么写,不然作者会被人扔香蕉皮。

我总觉得爱德华跟贝拉这两个名字很熟悉,仔细想了想,不是小说也不是电影,更像是我生活里的同学。

我认识他们,甚至觉得忘记这两个家伙是不应该的。可是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我用尽了身体里的力量,想翻个身,这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又突然想起,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很爱我的舅舅。

可是大脑一片空白,将手慢慢放到自己胸口处,我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因为我连回忆的力气都没有。

我疲倦地闭上眼,空气中的独属于医院的那种味道渐渐消散。萧瑟冰凉的温度又重新回归,我蜷缩成一团,这可比我死的时候还要疼痛难忍。凯厄斯的手指放在我的脸上,他似乎怕我出问题,呼唤我的声音很低沉。

我困惑地重新睁开眼,一时之间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记忆还停留在医院里,停留在那个等死的重病躯体上。

“克莱尔?”凯厄斯欣喜地叫我。

我迷茫地看着他,突然之间就只记得这个家伙的名字,他长得还不错,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凯厄斯?”我奇怪自己怎么对这个名字印象那么深刻,却无法肯定这是不是他本人。猛然回神,有些东西要溜走,连忙伸手去捞。

凯厄斯很快速地将我的手又捞回来,与他十指交缠。“你真完美他的深情毫无防备,就好像他已经清楚我是属于他的。

我认真地去观察他的脸孔,眼睛,包括他的嘴唇。我觉得他称赞言过其实,可是在黑暗里我无法真正看清楚他的表情。

他的指尖抚模着我的脸颊,凉意渗透到我的皮肤里,这个动作很轻柔,温度过低意思却很亲昵温暖。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他替我盖上毛皮被,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我。

我在想自己要不要故意假装一下,闭上眼像是很渴望安睡,好熬到明天。

凯厄斯应该没有发现,我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还能不能扛得住。上辈子的记忆在最后一秒里,拯救了这辈子的记忆。

我才发现,凯厄斯的能力竟然是强力催眠。查理,贝拉,卡伦一家,福克斯中学还有我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的命令下被卷碎。我该庆幸他没法将手伸到我的上辈子,只要我拼命地回想,就能保住那些差点被卷走的记忆碎片。

太可怕了,我吓出一身冷汗。如果刚才我没有把握住,明天估计连卡莱尔是谁都想不起来。

因为有那么一段空白期,我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不敢动弹地眯着眼睛偷看他,看起来他应该不知道自己的催眠是失效的。我刚刚想松一口气,他戒备快速地转头,用一种怪异的姿势张望起来。

他在看我们四周的黑暗,黑暗里的各种家具及墙壁上的油画。难道他才发现这里的装修过于讨厌,一点都不适合他的身份吗?

“克莱尔!”他的咆哮来得过于突然,愤怒与不可置信在他的声音里是那么明显。“你根本没有没有忘记,对不对?”

他的反问根本就等于肯定句。

这个家伙的神经怎么那么敏感,我什么都没说他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为什么它还在?”凯厄斯厌恶地看着他的四周,又非常生气地怒视我。“你一定要反抗我吗,克莱尔

强词夺理的最佳典范,我快要被这个神经质的家伙搞疯了。忍了又忍,才很窝囊地安慰他,“不,我忘记了,真的。记忆这玩意不怎么可靠,我真的忘记了

“那你忘记什么?”凯厄斯凶残地用威胁的口气说。

我大脑因为经过了前面的剧烈折腾,现在有些不好使。我傻愣地回答,“你希望我忘记什么?”

“忘记你是一个人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不是一个人难不成你想让我变成一只蜗牛?这个我实在无法苟同,最后才有点息事宁人地用温和的口气说:“凯厄斯,我从出生到现在都是一个人,你不能剥夺我的物种认知权利,我不可能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一只鱼或者一条毛毛虫

如果他不是那么贪心要将我所有的记忆都夺走,那么我可能真的会让他得逞。就是因为记忆碎片太多了,所以我才能将它们随手就捞回来,它们在黑色的洪流里那么一大堆太显眼。

“那你还忘记什么?色彩盎然的克莱尔凯厄斯因为失败而变得特别尖利刻薄。

我从不觉得色彩盎然也能拿来形容人的,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企图让他冷静下来,“忘记了很多不必要的……”

怕凯厄斯发飙,我立刻补充:“例如我几岁上学就记不起来了,小学的老师也想不起来,还有三年前过生日的时候,收到什么礼物也想不起来,可能还有,我大概都忘记了

这些是事实,因为没有来得及捞完全,他的催眠并不是没有任何用处。我拼了命保住的,是记忆的绝大部分。不过那些遗忘的东西,对我来说是忘记了也无所谓的琐碎。就算凯厄斯不拿走,估计过段时间会被大脑收入垃圾桶里。

可惜凯厄斯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被我安抚的样子,他看穿了我所有的话语背后的意思,他知道遗忘的东西对我来说无足轻重。

我们之间的气氛完全僵住了,他搞不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要先干掉我,才能抹掉他败得一塌涂地的耻辱。

我企图鸵鸟地藏到厚实的被子里,不想面对这样的他。可是凯厄斯的手抓住我露在外面的头发,我根本就无法移动身体。

“当一个该死的,没有任何用处的人类是你的愿望吗?”凯厄斯冷笑,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放弃。“你总是如此固执地抵抗我,用你错误而愚蠢的决定,来破坏我给你铺就的道路

这个……个……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家伙,这种控制狂。

“我是不可能会忘记的,无论是福克斯还是我的亲人,包括!”我重重地咬词,“我是一个人类这种事实。你怎么洗脑也没有用,我不会忘记的这简直就是挑战书,挑战他可怜的忍耐力。

凯厄斯的手指陷入到床里,他对于我的不听话特别无法容忍。

而我更想狠狠打击一下他,让他彻底清醒,随意掌控别人的人生就是一种罪恶。我的声音带着一股疲软,无奈而难受,“如果要忘记,我多么希望能忘记你

“忘记我?”他觉得这句话特别可笑,脸孔隐藏在黑暗里,这让他的自暴自弃听起来特别用力凶狠。“忘记我这种没有灵魂的怪物是不是?”

我沉默,话语停留在胸口处,很久后才有力气挤出来。

“忘记你曾经杀过人,忘记你是一个吸血鬼,忘记你叫凯厄斯-沃尔图里。忘记你……”终于是说不下去,我更希望时间永远凝固在见到你的前一天,那个时候的你还叫c。

“你希望我是一个人类?”凯厄斯冷嘲地笑起来,他的声音偏高尖刁,似乎在嘲弄我的话,“如果我是一个人类那么你会爱上我?一个没有任何自保之力,懦弱无能的人

物种的沟通不良啊,我一点都不失望他的反应,他属于鄙视人类一百年专业户。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周旋,我侧身,将头埋入被子里,很轻地说:“凯厄斯,我累

很想睡觉,你不要闹了。

凯厄斯低头,他伸手想将我拉起来,却在最后一刻,收敛了所有的力道,抚模着我的头发。

我闭上眼睛,泪水莫名其妙地流出来。

隔天醒过来,没有人坐在我旁边,昨晚的混乱让我恍惚起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境。

等到回过神,才战战兢兢地掰着手指数人名。“查理舅舅,贝拉,很好,卡伦一家都记住了。我同学,杰西卡,安吉拉,还有麦克,老师瑞恩与格林校长……”

一个都没忘,我都怕凯厄斯会不会在我睡着后,对我进行新的一轮法x功传销洗脑催眠术。

他什么都没有做,真是不可思议。

难道他想开了,知道强迫是没有好下场的?

我顺了顺乱七八糟的长发,看着头顶上的吊顶烛台,一时不知道接下去要干嘛。

“克莱尔卡莱尔突然出现在旁边,我吓到地看他,难道你们出现的速度就不能正常点?

卡莱尔的眼下有很浓重的黑眼圈,这让他显得有些憔悴,可是他笑容里的温暖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你看起来应该整理一下,我来早了

我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发生什么事,不然医生是不可能这么突然的。

卡莱尔将我带到前厅,来这么久,我自己还无法分清楚沃尔图里地底的各条地道。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吉安娜帮我挑衣服,我还是赤脚坐在椅子上。

“我的衣服还在吗?”

吉安娜一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能补充,“就是我来的那天,我穿的衣服

她转头看我,悲伤爬上她翠绿色的眼睛里。然后她才走出去,不久后就抱着几件与这里的色调格格不入的衣服进来。

衣服洗得很干净,有种清新的味道。我重新穿上我的牛仔裤,旧长袖t恤,可惜爱德华的外套被水冲走了,还有我的鞋子。

吉安娜又帮我找了一双手工靴子,她抓住我的脚帮我穿,“这是我自己买的,送给你

我忍不住笑着说:“谢谢你

“欢迎你来到沃尔图里,早上好吉安娜用优美的意大利语回应。

“早上好我的意大利总是磕磕巴巴。

跟卡莱尔走出去的时候,我回头看到吉安娜站在柜台后面,目送我们离开。

卡莱尔走前一步,我跟随他的脚步。灯光的亮度逐渐减弱,我发现自己来过这里。

灰暗的走廊,白色的墙壁,人工的电力消失在头顶的矩形油灯里。

我看着卡莱尔的背影,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所有纠结不安都变成一种无法回头的坚定。

“卡莱尔,如果无法得到足以让我生存下去的票数,那么我将会选择转换我以为自己至少会对这个结果而感到挣扎,却发现做决定的声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我将手放到心口处,炙热的跳动。那就这样吧,这个该死的世界。

卡莱尔回头,他忧郁地看着我。

“这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束我没有后悔的余地,哪怕这就是我拼尽一切努力得到的结果。“就算最后,我选择了转换,我也要你来替我举行这次仪式,沃尔图里任何吸血鬼都不能碰我。我需要你,新生的吸血鬼我不了解,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让我不要伤害任何人,卡莱尔

卡莱尔一点都不觉得我决定多么令人高兴,他充满怜悯的善良天性,让他看起来更加的为难踌躇。

“这是你的愿望?”他根本不相信,紧皱的眉头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年轻。

“你就当它是,我不相信凯厄斯,也不相信沃尔图里。要是我死了,他们去找我家人的麻烦,我就是在天堂里也不安心。我有要保护的人,卡莱尔我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伟大,这可不是什么舍己为人的戏码,我只是觉得我该这么做。

“你有心理准备了吗?如果他们都不投票卡莱尔不愿意用这种假设来伤害我,虽然他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是我的决定,无关他人我看起来比卡莱尔轻松得多,“至少你让我知道,吸血鬼不用吸食人血也可以活下去。我可没法想象自己去攻击别人,只是为了得到食物的样子,那太丑陋了

“这不是你的决定,你更愿意好好地活下去卡莱尔一针见血,他对于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焦虑痛苦。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我率先迈步,与卡莱尔擦肩而过。“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卡莱尔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可惜什么。

我们走过长廊,前方亚历克转出来,他歪下头,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来

大门在前面,我还记得第一次到沃尔图里是凯厄斯将我抱进来的。

黑色而沉重的大门,如同这个世界无法违抗的权威,冰冷地伫立在你眼前。

亚历克毫不犹豫地走过去,双手伸出重推而开。

空旷如荒野的大厅出现,大理石地板倒映着入门者的身影。大厅尽头高台上,坐着沃尔图里的审判者。

他们冷酷而刻薄,没有一丝人烟气息,像是至高无上的神祗,穿着黑色的法袍俯视着我们。

我看到坐在左边的凯厄斯,他也注视着我。

日光从巨大的弧形穹顶上照耀而下,我看到他红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阴暗。

作者有话要说:崩了都将他们快乐结局,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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