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色之地,贫瘠杂乱的荒野。**********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
我将手搁在额头上,企图让所有眼瞳里的浑浊线条都消失。手指也失去实质的颜色,遮住眼睛的手掌轮廓线条,并无法给我带来预想中的平静。
就算闭上眼睛,将充斥着大量令人痛苦的糟糕之物阻挡在外,黑暗还是一如既往让我觉得躁怒。
我不需要睡眠,更不需要有闭眼这个懦弱的动作。
现在最该做的不是坐在这里,而是该立刻出发前往墨西哥,找出制造混乱的始作俑者,开始我的战争。
“你的心在死去马库斯怜悯地开口,他高高举起手,掌心朝下地迎向那些失去色彩的阳光。“一开始是悲伤,感受到粉身碎骨的剧烈疼痛。然后是仇恨,爱人已逝,这个深沉的打击让你失去了活下去的任何意义。当你遇到到她时得到了多少欢喜与感动。你失去时,就有多绝望
我竟然会被这个家伙可怜,让这种失去所有感情,行将就木,差一把火焰就可以滚蛋去死的僵尸觉得可怜?
这个事实让我想毁了一切,杀了他。只要一个谎言……不,不是谎言。
只要他知道狄黛米是怎么死的……我忍不住露出一个兴奋到恶劣的笑容,那种场面一定很戏剧化。
阿罗会发疯的,他亲手杀了狄黛米只是为了得到马库斯的能力。要是我揭开所有阴暗的秘密……各种恶毒的想法在我的大脑里运转。
我终于产生些许满足的感觉,这让我荒芜到快要发疯的精神,有了几丝放松。
这才是我该做的,多让自己的思绪动起来,就算是策划阴谋也好,杀死罪犯也行,反正无论如何都要立刻行动起来。
而不是坐在马库斯旁边,跟这具尸体一起发呆。
让我痛恨的是,马库斯至少还能看到完整的土黄色墙面,白色的大理石地板,阳光更不会跟虫子一样扭曲丑陋。
而我,一无所有。
色彩,色彩,我失去了这个世界所有的颜色。
不,我现在恨不得将那些鲜艳到面目可憎的颜色都毁灭,因为它抵抗着我。
它让我的能力完全无用武之地,它带走了克莱尔。
记忆力如诅咒的攻击,在谋杀我的行动力。我早已经失去了遗忘的功能,所以克莱尔的拒绝不断在我身体里循环翻滚,我体内的毒液都没有她一句拒绝来得狠毒。
粉身碎骨的剧痛。
痛到我都想直接杀了她,或者不顾她的意愿转换她,放弃律法将她留在我身边。
可是她憎恨我,带着这种恨意直接变成吸血鬼。那么她会发现,她对于这种恨意的感情是没法消解的。
因为我们与人类最截然不同的地方,是凝固的不变。
根本无法控制,她只会永远维持住在转换那一刻的感情。
除非亲手把我干掉,不然她的恨意绝对无法消失。当我让克莱尔得到永生的那一秒开始,我会彻底失去她,谁都不会留在他恨的人身边。
就算我不断追逐,也不可能得到她的原谅。
只有善变的人类,才拥有那种能随时改变感情的能力。
是的,所以克莱尔会爱上任何人,也能随时不爱任何人。她上一秒可以讨厌任何事,也能随时改变主意。
誓言对他们来说不值一文,改变是随时随地的。该死的人类,为什么这么麻烦?
我生气地想立刻冲出去,将外面的人类都杀死。
可是沉重的疲惫像是锁链,禁锢了我所有的激烈的动作。我连移开位置,远离石头一样的马库斯都做不到。
我有种可怕的错觉,我渐渐变得跟马库斯一样。
了无生趣,没有什么东西能引起我的兴趣。我对于处罚犯人没有感觉,我对于这个混乱的世界也没有必要的责任。
克莱尔带给我的一切都在消失。真实的颜色,重新为人的可怕悸动,每一天都是新鲜的时间感。
还有,我捂着心脏,空荡荡的黑暗。
永远都无法改变的爱情。
这肯定是命运的巨大阴谋,它在替那些战争幽魂报复我。当我开始对克莱尔感到渴望,这种感觉就再无法消失。
“凯厄斯,我还是无法感应到,你与那个孩子之间的感情纽带马库斯的声音是那么浑浊,飘荡在灰色的空间里,像是地狱无心无情的死神的诅咒。
我将手移开,这个毫无希望的世界重新冲入我的眼瞳里,跟魔鬼的触须一样,快要掏出我的眼珠子。
“你可以闭嘴了,马库斯我深吸一口气,喉咙间都是火烧的灼热。可是我连进食的**都在逐渐消失,可能是我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克莱尔歌者的身份而控制不住去攻击她。
理智在命令我,克莱尔是不可能同意转换的。她就跟那些阿罗放走的家伙一样,容不得任何践踏底线无视尊严的行为。就是面临死亡,也别妄想她那榆木脑袋能想明白自己的错误。
我亲手放走了她,她高兴得像只可爱的小鸟,扑哧一下就毫不犹豫地飞走了。
以后她就能合法地活下去,去过她那种脆弱短暂,可是理所当然的人生。
而沃尔图里的成员将严格按照规定,除非她泄露秘密,不然此生将不能以执法者的身份,出现在她的人生里。
“是否需要科林的帮忙?”马库斯显然是被阿罗传染了,喋喋不休起来根本没有平时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虽然他的脸部线条看起来还是石头裂缝。
他的话就像是在提醒我失败了,现在是一个丧家之犬的懦夫。所以才需要科林那种类似安慰剂的能力安抚,我根本不需要。
而且科林的能力也是另一种谎言,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包括简、亚历克、切尔西的能力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而克莱尔……我想起切尔西经过同意,在深夜的时候来到克莱尔的床边。
而最后的效果,马库斯给出总结。因为克莱尔的自动抵抗,所以一点用处都没有。不论是沃尔图里,还是我,都无法让她产生认同感,更不可能产生真正的感情,最后达到归属感的目的。
“你看起来快要崩溃了马库斯平静地说,他看着前方,默然的空洞。
再说下去我让你先崩溃。
站起身,我离开座位冲出去。觉得快要无法控制体内那些不断叫嚣的毒辣阴谋,彻底让马库斯消失。
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他跟阿罗自相残杀去,但是我非常清楚揭发这种事情,对于沃尔图里没有任何好处。外面有太多宵小无能者企图毁掉沃尔图里,我怎么可能让那群卑鄙平庸的家伙找到一点空隙。
沃尔图里必须永远存在下去,而我还没有找到比阿罗更合适当领导者的人。至少维持这个世界的顺利运转,保护律法的崇高性是我们一致的目标。
至于马库斯,算了,只要他还想着狄黛米,那么他就将永远支持阿罗。
我冷漠地看着自己每一步踏过的道路,这才是正确的,没有人能改变沃尔图里的地位。
所以,我无法改变克莱尔的结果,那也是有效的法律所承认的最后判定。
除非我能承当她会选择死亡的概率,而不支持投票。可是,我握紧拳头,火焰一直在我无声的心脏里焚烧,试图让我哀嚎求饶。
我不能承受克莱尔会死去这种后果,一点都不行。
冲进属于自己的地盘,空气里属于克莱尔的气息早已经消散开。我站在书架前,亲手抚模着底层的书籍。这些都是克莱尔翻过的,我还没有真正教会她沃尔图里的历史知识。
书桌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一块没有实质感的物品,我实在没有必要看着它,就像是克莱尔还坐在椅子上,她脆弱的手指偷偷划过桌沿,长发掉到桌面上。她会经常紧张地偷看我,就怕我会变成怪物吃了她。
那个样子很蠢,我苛刻地评价。对,我老觉得她脑子经常会不清楚,而且还很固执不听劝告。
她呆越久的地方,颜色就会留存越久。
我坐到那张椅子上,上面已经没有克莱尔留下的颜色。我脑子里还清晰地记住那些鲜艳的画面,她在阳光下染上血色的脸颊,蹲在椅子旁像个孩子翻那堆乱七八糟的书。她沉睡的样子,浅淡的头发披散在床上,温暖的心跳恒定地让她的生命不断延续下去。
我对她来说太冰冷了,所以她拒绝我的碰触。
这让我更加的痛苦,我从来没有遭受过这么多的拒绝。这种想法不断折磨着我,让我衰弱下去。
我甚至觉得,在某程度上我可以理解马库斯的心情。毫无希望的人生,连活下去的支撑都找不到。我不能再呆在这里,理智冷冰冰地警告着,如果我再沉溺下去我会废掉自己。
也许我该去找阿罗,看到他那张一点都不可爱的笑脸,会让我有力气想起该处理工作。
站起来后,我的方向竟然变成了卧室。脚步沉滞到我觉得自己受了重伤,我走到门口,踌躇不前。
这里已经没有用处了,我该摧毁掉所有装饰品,我宁愿陪伴我的是一堆线条简单的石头。而不是加重我视觉负担的柜子桌子颜料台灯,可是我还留着它们。
也许克莱尔会喜欢,我厌恶这种侥幸的想法。
又转身回来,我冲到书架前泄愤地踢散了那些书籍,没有用的,她永远都不会来到意大利。
她不是吸血鬼,她可以想忘记谁就忘记谁。
她是那么迫不及待地要遗忘我,这让我更愤怒。
残忍,多么残忍的无知者。她不会懂这种拒绝对于一个吸血鬼意味着什么,她夺走了一切还抛弃了它。
愚蠢,愚不可及。
我都不清楚骂的是克莱尔还是自己,我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已经不堪一击,我现在脑子疯狂转动的是怎么破坏自己的法律,将她重新抓回沃尔图里。
是的,只要做得隐秘点没人会发现的。这个世界上每天那么多失踪人口,不差她一个。
最大的障碍只有卡伦,因为卡莱尔是她的保证人加合法权利的监视者,那个变态的混蛋拥有最大的权利,去保护她不受到伤害。
要不是审判者不能担任监视者,我不可能让卡莱尔带走她的。
可是我一直怀疑就卡莱尔那么弱不禁风的家伙,能保护好克莱尔吗?她的安全不该放在别人手里,我日夜不安地想象有无数的灾难会夺走她的生命。
所有的书籍都被我踢烂了,这一点都没有让我觉得好受点。就算这几个月我将所有卫士都揍趴了,心情也从没有好转过。
书页破烂地飘散在我四周,我看到纸屑与灰尘涌动在空气里,真是复杂的线条结构。我眯上眼睛,敏锐地看到某些纸屑带着光亮,不显眼,快要褪尽颜色只能奄奄一息的色彩。
某些书会因为克莱尔的长久触碰而留下颜色,她越是用心认真地触模的东西,色彩就会越难消失。
然后我低头,看到一小团纸张滚在我脚边。白色的纸,一些露出来的墨迹。
当所有色彩都溜走后,这个皱巴巴的纸团存在感一清二楚。
我伸手拿起来,没有感到惊喜,因为我清楚很快这团纸也会失去最后的魔力。我只是好奇克莱尔当初是多么认真对待它,才可能让它的颜色这么浓郁持久。
放轻力气地摊开它,它就跟克莱尔一样脆弱。
亲爱的c……
我沉默地站着,将那团被我碰触后慢慢失去颜色的纸张扔到桌子上。
是的,这才是她的人生。每一天对她而言都是成长,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在失去。
她会乐此不疲地去交一堆朋友,上大学,找工作,谈恋爱……我发誓会将所有接近她的男人都杀死。
谁都无法夺走她,不论是生命还是爱情。
我得不到,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也都不可能得到。
剧烈的怒火终于冲破理智栅栏,蔓延到我血管里疯狂地占据了我的身躯。我能感受到血液凝聚到我眼瞳里,汹涌地将那层凝固的白膜拧碎。现在让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吸血鬼来判断,我看起来都像是一个年轻的新生儿。
浑身上下都是狂暴的攻击气息,眼睛比最干净的红宝石还要纯正。
我要去寻找克莱尔,说服她移居意大利,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她放在我的眼皮底下,而不是福克斯。
这个想法将所有倦怠感都粉碎,力量的回归无比美好。我走出去,进入到隧道里,阿罗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他追上我。
“你看起来终于振作起来了,弟弟他欣慰地笑着说,轻声的叹息还带着担心的悲伤。
我不知道他什么目的,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下。
“我觉得你可以更自信点,没有人能拒绝这么优秀的你阿罗拍了下我的肩膀,他是如此接近,谁都无法听出他话语里的虚伪。“克莱尔会想明白的,她最终一定会爱上你,别忘记了,人类可以很轻易就爱上我们,更别说你是我们中最完美的狩猎者
克莱尔会爱上我。这个想法变成了无法抗拒的毒瘾,将我所有真实的痛苦都卷走,甜美的幻觉。毫无疑问,人类确实会很容易地爱上我们。
因为我们是狩猎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诱人类上钩而存在的。
可是这招对克莱尔一点用都没有,她的能力拒绝所有危险。而且,她爱上的会是一个男人,一个……人。我恨不得将那个幸运儿立刻揪出来烧了。
“不,她还是拒绝我我不可能听从阿罗的催眠,我已经一败涂地。
“你不可能放弃她,也无法停止继续爱她阿罗怜悯地说,怜悯,我现在想烧的是阿罗。
我几乎可以想象,所有人,沃尔图里,卡伦,可能还有外面的家伙都非常清楚。我被一个人类拒绝了,一个仅仅只有十五岁的孩子拒绝。
一个可怜的失败者,可怜到所有人见到我都是一副救世主的恶心模样。
“我相信你会再次得到她,我非常希望克莱尔能重新回到沃尔图里阿罗真心实意地为我着想,他会为我着想才是怪事。
“你只是想得到她的能力,只有她的存在才能证明我不会说谎我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目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这个多疑警惕的家伙。
“不,同时我也是不想失去你阿罗严肃起来,他还带点不被人理解的愤怒。“你知道如果失去了你,对沃尔图里,对我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你已经清楚地体会到失去所爱之人会受到什么打击,你还活着仅仅只是因为,克莱尔没有死去
他的话让我想爆发,不要一直提醒我克莱尔的脆弱,她随时会死亡我比谁都想象得多。
“而且如果我没有预料错,无论是科林带来的满足感,还是切尔西的感情纽带都无法真正对你产生作用。你已经不用欺骗我,所以对于她们的能力你是如此清楚地表现出不屑阿罗压抑住语气里怒气,他垂下手,没有真正碰触到我你看到马库斯了吗?当你失去了她,你也会跟着她死。到时候沃尔图里将不会有任何方法,能留住你的生命,因为那些能力对你来说都是小儿科
我转身就走,阿罗的话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现在我最迫切的是见到克莱尔,我要想尽一切方法让她回心转意。
“那好吧,你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爱情的煎熬阿罗忧郁地沉声说,他跟只隧道里的古老幽灵一样缠绕在你身后。“我最近一直找不到我妻子的房间,这真是一个让人饱受折磨的谎言啊,凯厄斯
我加快速度,把他的话语甩到身后。别想我轻易解开谎言,简还留在沃尔图里无法出去,因为我夺走了她的能力,在她伤害克莱尔的时候。
要不是阿罗死命拦着,我早就拍死她。
在没有得到我的原谅前,她就乖乖待在自己屋子里面壁去吧。
海蒂很快就接到通知,她快速地跟上我,“凯厄斯,直接飞往西雅图,当地的分部会派车来接。他们可以忽视任何交通规则,你懂的
只要性能极好的跑车,速度能比吸血鬼快。
我听从她的建议,我们立刻出发,时间对我而言拖沓得让人发疯。
“需要买花吗?”海蒂抚模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她不自觉会做出诱惑人的姿态,虽然她的表情很正经。
我没有任何感觉,目不斜视地进入飞机。冷漠地开口:“不需要
对克莱尔来说,就算我运一飞机的花倒到她前面,她也不可能动心。
我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怎么让她移民意大利。卡莱尔不可信,他是无法好好保护她的。对,我必须让她清楚,只有我能保护她。
如果她不想转换,也要保护自己。放弃福克斯这种没有保障的小地方,只有沃尔泰拉才能保证她百分之百不受到袭击。
当飞机滑落航道,夜色|降临。
接送的人同样是吸血鬼,他的驾驶技术并不能使我满意。我需要更快的速度,直接砸坏车门从高速行驶的车辆里跳跃而出,一想到能重新见到克莱尔,我的力量仿佛可以无穷无尽地涌喷出来。
我比任何一种动物都要矫健,用最快的速度跳入森林里。我知道克莱尔在哪里,只要进入福克斯,我就闻到她的气息,看到她蔓延开的色彩。
在近距离的情况下,没有任何人比我更能轻易地找到她,就连拥有追踪能力的德米特里都无法那么快。
我快得让所有树木都变成幻像,模糊地变成一种诡异的液态画面往后奔腾。
轻易地抓住树皮,不断地变换位置越过各种树木。不用看,只要模一下我就只碰到的是什么木种,冷杉,云杉或者红松,各种湿漉的苔藓木须。
我在接近她,我清楚地看到我的目的地。
进入到福克斯的街道里,我放慢了速度,我贪婪地感受到这里有她的气息。也许她白天路过这里的街道,我顺着味道,我的世界刹那绽放。
我看到了她带来的一切,仅仅只是因为踏过一条分割线。
黑暗的天空厚重地沉淀在我头顶,亮着的路灯散发出美丽的光芒。我看到白色的积雪堆积在路边,连冰冷的空气也给我了一种有颜色的错觉。
我跑动起来,变成福克斯公路上唯一的幽灵。没有人看到我,因为人类的视觉有极限。
克莱尔的气息在指引着我,我听到自己僵硬的身躯复活的声音。所有的内脏血肉都不再是冰冷的石头,它们不断升温蠕动,只是为了让我的心脏能跳动,我的呼吸不再没有温度。
如果我是一个人类,那么克莱尔是否就不会拒绝我。
这是错觉。
我冷酷地扼杀这种懦弱的想法,我不可能变成一个人类,也不会变成一个人类。
所以,我不能被这种海洛因一样狠毒的想法给引诱了。我终于找到了她,绿到可以发光的森林,她所在的住处,在不远的地方。
白色的灯光从透明的窗户里透出来,我伸出手,眷念地要去碰触这些光线。等到伸出去才发现,我离她还是太遥远,抓住的只有空虚浅薄的黑暗。
我压抑自己的速度,给她个缓冲吧。我对自己说,她突然看到我只会受到惊吓。我觉得自己走路的姿势比蜗牛还慢,踩上被寒冷冻奄的草地。越来越接近了,克莱尔的呼吸,她的心跳,她温暖的皮肤近在咫尺。
我考虑要不要按门铃,她会因为这样而更平静点吗?
她从楼梯跑上去,我听到了,她笨重的脚步声,一点都不轻盈的开门动作,隔着一层墙壁那么清楚地传到我耳朵里。
我听到她因为运动而加快的呼吸,拉开抽屉翻找东西,动作一点优雅的感觉都没有。
她找到要的东西,开心地自说自话,一片cd而已,为什么那么高兴。
然后是欢快的音乐旋律,她拉开某些袋子的拉链,拿出什么东西,接着是翻开书页的声响,笔尖划过纸张的细碎动静。
我努力屏住呼吸,忘记进食了,她的味道让我浑身紧绷,难以忍耐。
压抑,拼命地压抑住进食的渴望。我手撑住门,想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我觉得自己控制得很好,至少没有将门直接推飞开。
有什么轻飘飘地落到我后背上,我警惕到眼瞳紧缩,是雪花。
那在我眼里细致到接近透明的物体,轻柔地从阴沉的天空云层上飞下来。远处的山峦被这种颜色覆盖,冷翠的森林笼罩在黑暗里。
我将放到门上的手松开,这不容易,我的食欲还在抓狂地翻滚中。
“滚出来我不想引起克莱尔的注意,所以声音很低。
在森林里,慢慢走出一个身影,他的脚步与我类似,没有任何声音。
“冷静点,凯厄斯,你现在不适合接近克莱尔那个男人出声,他穿过黑夜,来到灯光洒落的地方。
“哼。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吗?”我讥讽,转身面对他。“如果我是另一个狩猎者,那么在你来之前就可以吸干克莱尔的血液
灯光打在卡莱尔苍白的脸孔上,雪花落到他的头发上。他看起来还是那么面目可憎,我厌恶地想。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她,如果是别的狩猎者,在他们进入这里前我们就会第一时间出门驱赶卡莱尔皱起眉头,他试图推卸自己的责任。
我觉得他的话语根本就是狡辩。
我控制不住地深呼吸,耳边是克莱尔翻书的声音。然后我对卡莱尔冷笑出声,“我觉得你没有保护她的能力,监视者同时也负担着保护的责能,你还是交出你的监视权利
卡莱尔立刻拒绝,他义正言辞地说:“这是不可能的,凯厄斯,你没有权利这样要求我。而且,你现在是沃尔图里的领导者,按照律法,你这种身份不该出现在克莱尔生活里。你违法了,凯厄斯
“你是在审判我?”我怪异地问,如果他说是,我能立刻扭断他的脖子。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她现在很好。而你执法者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是不合适的卡莱尔的声音也很低,我们一个站在草地上,一个站在屋檐下,隔着敌对的距离警戒着对方的动作。
“执法者?不,我只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来看望她而已我轻松地让自己的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我又听到了,克莱尔跑出房间,冲下楼梯。我紧张起来,她发现了我们?她的气味还在纠缠我,我不敢再呼吸。
“朋友?”卡莱尔不太相信地反问。
这是我最讨厌的对话方式,特别是反问的重复,这是在质疑我吗?我恼羞成怒地觉得最好能将卡莱尔引走,然后撕碎他。
很快又冷静下来,转头地透过白茫茫的雪片,看向森林。
一个,两个……可能会两败俱伤,也许卡莱尔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平庸,至少他有家人帮助。克莱尔在一楼地板上滑到了,我听到她抱怨了声,接着她跑进另外一个房间,又在笨手笨脚翻什么。
我有些贪婪地跟随她蹦蹦跳跳的活动轨迹,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你是来带走她的吗?不要再打扰克莱尔的平静生活了,她不希望转换,没法给你要的一切卡莱尔莫名其妙地哀伤起来,他似乎看到什么悲剧的结局在雪中上演。我轻易就听出他声音里的怜悯,“停止吧,凯厄斯。虽然对你而言很残忍,但是所爱之人能得到平静幸福的生活,不是最重要的吗?”
又是可怜我的,我已经无法想象自己失败者的身份,到底传到多远的地方。
“这种事情你没有资格评判我不需要他假惺惺的怜悯,这简直是我的耻辱。“克莱尔还小,所以她不清楚该选择什么,我知道她会改变想法,她一定会迟早有一天她会清楚自己犯了错,我会等到那天的到来,我会原谅她曾经的过错。
卡莱尔沉默地看着我,那种眼神真让人暴躁,他像是在看一个穷途末路之人的悲哀。
“请让她自己选择好吗?”一个女人出现在卡莱尔身后。卡莱尔伸手抱住她,轻声叫她艾思梅。他们之间的深情让我觉得特别碍眼。
“闭嘴,我会说服她的我对那个女人恼怒地吼一声,特别厌烦他们这种神态。
“我把克莱尔当成我的孩子,其实我非常希望她能永远陪伴我们,但是我更尊重她的选择艾思梅脸上露出浓浓的爱意,这让她表情柔软温暖。“她非常开心不是吗?你听到她的声音了吗,她很幸福
克莱尔又跑上楼梯,很有活力再次冲进房间,她换了音乐。
我想反驳什么,克莱尔已经拉开窗子,她鲜甜的气息浓烈起来。我捂住口鼻,这个动作只是警惕自己不要冲出去。
“是医生,还有艾思梅吗?”
我听到她的声音,她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今晚夜色不错,又出来散步了
看来卡莱尔经常来,我嫉妒地躲在屋檐下看着他们。
“你该多穿点,现在天太冷卡莱尔看向我,才抬头对克莱尔说。
雪越来越大,克莱尔呼吸的声音都带着潮湿。
“没事,这里的空气真好啊,卡莱尔克莱尔温柔地叹息,她不知道看到什么。“真是让人期待明天的日出,要进来躲雪吗?”
“你知道我不需要咖啡,也不会寒冷卡莱尔亲吻了一下艾思梅的头发,才对克莱尔说。
“真是恩爱的一对,雪中漫步确实非常有情调克莱尔忍俊不禁地说,她伸出手哈了哈。
“如果有人也如此爱你呢?”卡莱尔突然开口问,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我阴森地看着他。
“这种假设不成立,卡莱尔克莱尔随意地打碎了这种可能,“你知道现在除了吸血鬼都没有人敢接近我了,没有人在不经了解的时候能爱上一个人的
“那如果是吸血鬼呢?”
卡莱尔的问题让我绷紧了神经,我在考虑该不该冲出去踩碎他的脸。
“难道你想说爱德华暗恋我?”克莱尔不敢置信地说,她夸张地喘气。
爱德华?我咬住嘴唇,愤怒到浑身颤抖。
是哪个家伙?
森林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但很快就收敛起来。
“不一定是居住在福克斯的吸血鬼,例如远一点的也行卡莱尔小心翼翼地引导话题。
我危险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克莱尔沉默起来,我几乎难以忍受她在这种时候不说话。漫长的几秒后,她轻声说:“那不是爱,卡莱尔。爱一个人不是那样子的,他应该难过几天就会过去吧。我看起来应该更像是一只大型宠物,例如颜色变异的哈士奇,或者一只得了肥胖症的大仓鼠
森林里又传来笑声,是几个人在笑,当然这种笑声很快就消失。
我有股冲动,想立刻踢开门,直接将她拎下来。宠物狗?大仓鼠?原来我的眼光已经差成这个样子?
“不,克莱尔,你看起来是个人卡莱尔非常严肃地纠正她的比喻,他一点都不觉得这很好笑。
“看来我的表达能力让我的英语老师烦恼,我觉得爱一个人不是那种表现克莱尔畏冷地摩擦一下手指,她笑着说:“如果我爱上一个人,会保护他,我去感受他的一切喜怒哀乐,我会希望这个世界给我所爱之人最大的善意。会觉得他竟然存在,那真是太好了。我能遇到他,是非常美好的一件事。这才是爱情不是吗?所以不用担心,凯厄斯对我应该是一时的占有欲,哪有爱上一个人是那种恐怖的表现,吓都吓跑了
“是的,你没有错卡莱尔与艾思梅十指交叉,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是那么感叹。“能遇到你真是最美好的一件事
艾思梅吻吻他的脸颊,“我也是,你是我此生最幸运的一件事
“咳,我未成年,你们继续说完克莱尔立刻拉窗,蹦跶上床,哈哈大笑起来。
房间里的音乐与她的笑声进入到我的耳朵里,然后是卡莱尔的声音,“你希望打扰她吗?她现在很高兴
我身体所有的感情都沉了下去,变成一块无动于衷的石头,藏在阴影下面。
“你会毁灭她,凯厄斯卡莱尔那种熟悉的怜悯又回来了,他低头似乎不忍看到我。
我没有说话,也不用呼吸。连最后的火焰都在我内心熄灭了,有一瞬间我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
克莱尔不可能爱上我。她对我只有恐惧。
这两个事实重新变成沉重的疲惫,我连推开门带走她的力气都消失了。
我走出去,这个色彩鲜艳的世界似乎在拼命嘲笑我。大雪覆盖在我的身上,我以为自己变成一具死尸,这里就是我冰冷的坟墓。
离开克莱尔。有什么催促我离开这里。不然,我会真正爆发,那时候我可能无法控制住自己。
是的,我会杀了她,真是令人绝望。
走入森林,四周都是吸血鬼的气息。我没有防备地走过去,我甚至不担心他们会发起攻击,最好别这么做,我的心里在警告自己。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充满了不友善。“你对她来说已经是个陌生人,就算你敲门进去,克莱尔也不可能认识你。她忘记你了,你的所有外貌
忘记?
“而且,没有人能喜欢上一个一直在谋杀自己同伴的凶手他声音里的情绪变了,那是种自我厌恶。
我穿过森林,进入到最黑暗之地。海蒂找到了我,那时候我已经在树下沉思了很久。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克莱尔会那么轻易地忘记我。可是对于我希望她遗忘的地方,她却死死记住不肯听从我的谎言。
当海蒂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我将克莱尔带走吗?”海蒂知道我的目的,她公事公办地进行询问。
“回去我下命令。现在带走她没有任何用处,我也许找到了一些头绪。我的谎言对于克莱尔不是一无是处,她接受的谎言,都是她愿意接受的。
我捂住脸,阴暗地笑起来。克莱尔的能力,是有缺点的。
回到沃尔图里,走入招待前厅。吉安娜殷勤地站起身,用意大利语说了声,“老板,中午好
我视而不见地走过去,几步后我又出现在柜台边,吉安娜被我的突然返回吓到脸色发白。
“你是人?”我冷漠地打量她一下,还是个女人。
“是的,老板吉安娜非常不安地握住自己的手,她害怕地看着我。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质问,有些怀疑这个女人的答案的用处。
吉安娜非常诡异地张大嘴巴,她似乎是觉得我问的问题,已经愚蠢到让人惊讶的地步。
我有些挑剔地看着她,这食物还可以。
“高富帅吉安娜一下子就感受到我眼里的恶意,她恐惧地大喊出来。没等我回应,她害怕地撑住自己的身体,开口说:“最好有点幽默感,能保护我,温柔体贴。还有,要有品味。还有还有,他一定有爱心,最重要的是,他爱我,非常非常爱我吉安娜似乎已经知道一旦住嘴,自己就会死一样。
“爱你?”我对于这个答案很有兴趣,而且是最重要的。“只要他爱你,你就会爱上他?”
“不……”吉安娜本来想说什么,结果看了我一眼颤抖起来,又想起另外的答案,她立刻改口,“当然,一般而言,如果一个男人非常非常爱我,迟早我也会爱他。基本上所有女人都这样,真的
为什么我觉得连吉安娜也在可怜我的样子。
吉安娜恐惧地看着我,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命运。
“我知道,我知道克莱尔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吉安娜跌倒在地上,绝望无比地看着我。
我停住脚步,她又大喊起来,“她很喜欢音乐,所以她会更喜欢会音乐的人。一般来说,她还在校,所以她的同学更容易获得好感。对,同龄人更合适她说完同龄人,吉安娜才觉得自己说错话,因为我跟克莱尔的年龄可不算同龄。
“你看起来很年轻吉安娜垂死挣扎。
然后我走开了,因为我发现自己想到一个方法。这让我没有任何食欲,我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吉安娜松了一口气,我又出现了。
她噎住一口气满脸涨红地看着我。我觉得还是再去招聘,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混进沃尔图里的。
“你想被转换?”我冷笑地看着她。“我给你一个机会
吉安娜站起来,按下裙子上的褶皱。然后她恢复自己该有的礼貌,拥有一个专业公关的所有优点。“是,老板除了她的双腿一直在颤抖,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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