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牧野简直快抓狂了,一早起来,他那个小妻子居然已经出门了,只在餐桌上留了热腾腾的早餐和一张冷淡淡的纸条——
我先去学校了。
可恶!明知他也要去学校,为何偏偏就是不肯跟他一起去?他都纡尊降贵要载她了,她是怎样?非跟他冷战到底?
实在很怒,他索性不吃早餐了,冷着一张脸来到学校,随便喝了杯很难喝的黑咖啡,便开始上课。
中午,他想约老婆一起吃饭,手机拿在手上半天,就是按不下去,顾忌着大男人的面子。
下午,他回研究室应付了几个硕士班的学生,实在闷透了,晃到校园里散步,穿过椰林大道,不知不觉走到某个僻静的角落。
这里,曾有个女孩独自坐着吃午餐,一面喂着流浪狗,跟狗狗碎碎念,傻乎乎的模样令人莞尔。
也是在这里,那女孩的形象初次鲜明地烙上他心版,从此他便深刻地记住了她。
直到现在,他没一日不想她,不牵挂她,爱神似是在他身上下了魔咒,他只能痴痴地付出真心。
“shit!”萧牧野很不斯文地飙脏话。“shit!shit!shit!”
正懊恼时,他听见不远处传来说话的声音——
“丁小香,你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就是啊!你肚子不饿吗?一起去吃饭吧。”
“清峰刚领了打工的薪水,他说要请客。”
“你想吃什么?”
几个男生你一句我一句,都在讨好某个女孩,萧牧野循声走过去,越过一丛杜鹃花,果然看见他那个笨老婆正被一群男同学团团围住,完全是众星拱月的架式。
她今天穿着一件碎花洋装,系着飘逸的丝巾,脚上穿着细跟凉鞋,更显得双腿曲线窈窕有致,身姿清雅俏丽。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丫头这么稍稍一打扮,竟是炙手可热啊!
萧牧野咬牙,眼眸喷火,暗暗捏握掌心。
几个不知死活的男孩迟钝地还未察觉背后即将被两道锐利的眼刀灼伤,继续劝说。
“你不是说爱吃日本料理吗?我知道学校对面新开一家餐厅很不错,要不今天去吃?”
“你们去吧。”丁雨香嗓昏听起来颇为意兴阑珊。“我今天不想吃。”
“你不饿吗?”
“嗯,不饿。”
“到底怎么了?早上的课你也没来上,一个人躲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要不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吧!转换一下心情。”
“我不想去……”
“丁小香,你没事吧?”
这几只苍蝇怎么那么烦啊!是要纠缠他老婆到什么时候?
萧牧野宣告耐性用罄,一个箭步走出来,扬声喝:“你们在这边干么?”
众人同时一怔,齐齐转过头来望他,丁雨香发现是他,原本苍白的容颜更是毫无血色。
“你是……”有学生不认得他。
“是物理系的萧教授啦!就是那个坚持三当政策的。”另一个学生好心地提醒。
原来是那个杀遍校园女同学芳心的萧教授。
男同学们看他的眼神很复杂,又羡慕又有些嫉妒。
萧牧野故作严肃地咳两声。“丁雨香,你过来。”
她愣愣地,也不知在迟疑什么。
他更恼火了。“没听见我说的话吗?给我过来!”
“教授,小香她做错什么事了吗?”男同学们见他神色不善,互相交换一眼,其中一个自愿跳出来当保护公主的骑士。
萧牧野眯了眯眼,摆出一副没必要回答的凛然气势。
“教授,小香个性迷糊,她如果哪里惹到你,请你别计较。”
马的他自己老婆还要别的男人来帮忙说情?
萧牧野眼刀简直能杀人,一一砍过去,刺得那些男孩呐呐的不敢再多言。他冷哼,一把擒扣丁雨香手腕,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把人劫走,也不管引来多少学生瞩目。
萧教授跟某个女学生公然手牵手,这个八卦如野火燎原,短时间内便烧遍了整座校园,男同学好奇那幸运女孩是谁,女同学们又愤恨又伤心,老师们惊叹世风日下,师道败坏。
雨位绯闻主角却是将种种流言抛诸脑后,回到萧牧野的研究室,无言地对峙。
良久,萧牧野觉得这样冷战下去也不是办法,决定身为大男人不宜过分跟小女子计较,就稍微让一步又何妨。
“你早上跷课?”
她沉默两秒,点了点头。
“因为你心情不好?”
“……嗯。”
“为什么心情不好?”
她敛眸不语。
“哑巴啦?说话啊。”他催促,语气却并不严厉,相反的还有些温和,像在哄人似的。
丁雨香听得心口发酸,扬起哭了一早上略显红肿的眼眸,羽睫微微发颤。
萧牧野蓦地上前一步,攫住她纤细的肩膀。“你哭过了?”
她没回答,倔强地咬唇。
他皱眉,拇指轻轻抚过她微肿的眼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着他,在他眼里看到掩饰不住的怜惜,眼阵顿时隐隐刺痛。“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他嗓音异常温柔。
“我们、我们……”
“怎样?”
她深深呼吸,指尖狠狠掐入掌心肉里。“我们离婚好吗?”
他震住。“你说什么?”
“教授,我想离婚了。”她小小声地说。
他倒抽口气,不敢置信,睁大眼瞪她,脸部肌肉隐约抽搐。
“为什么?”
她没回答,水阵漫着雾气,悠悠地忆起早上与父亲的对话——
“这次你又欠了多少钱?”她知道,一向行踪不定的父亲会忽然出现,肯定是来要钱的,屡试不爽。
“不多,就五十万。”
“五十万!”她惊骇。
“其实本来只借三十万的,那些放高利贷的真没良心,像吸血虫一样,欠个几天加一加利息居然就五十万了!坑人啊!”丁爸爸连声抱怨,又对她涎着脸笑。
“哪,小香,你会帮爸爸还吧?”
“我哪来的五十万?”她木然。“我现在银行户头里的存款还不到五万。”
“你没钱,找你老公要啊!”丁爸爸说得好理所当然。“你老公不是大学教授吗?这点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
她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怎么知道我结婚了?”
“我回老家找你跟你妈,找不到人,那个邓文翰的妈妈跟我说的。”
“那你也应该知道妈妈她……过世了。”
“我知道啊。唉,她那个病本来也拖不了多久,走了也好,免得折磨自己也折磨家人。”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怎好意思这么说!
她忿忿地瞪视父亲,恨他的无赖,恨他无情,丁爸爸看出女儿生气了,连忙谄媚。
“好好好,爸爸知道了,改天我去给你妈上炷香,这总行了吧?总之你先给我五十万,不然你爸爸我要被高利贷的人绑去打断手脚了!”
“我说了我没钱。”
“那就去跟你老公要!你要是不敢开口,我自己来,他总不可能拒绝我这个岳父……”
丁雨香收回迷蒙的思绪,含泪的眸睇着面前一脸错愕的男人,她知道她伤了他,她对不起他。
“教授,你说过,只要我想离婚,随时可以开口,你都会答应我。”
“丁雨香,你给我闭嘴!”他威严地喝叱,语气冷厉如冰,她却看出他眼里如火焚烧的伤痛。
她再也忍不住哽咽。“离婚吧,教授,我搬出去,离你远远的,我们离婚,我……再也不会烦你了。”
“谁准你搬出去的!我不离婚!”
“教授……”
“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突然要离婚?”他用力摇晃她。“是那个姓邓的小子又来找你了吗?你跟他旧情复燃了?”他顿了顿,没等她回答,又自己急促地说道:“不对,我打听过了,我知道在印度那次以后,你们就没有再见面了,他在美国也交了新女朋友,你不会到现在还要去破坏人家的感情吧?”
“我不会的。”她摇头,为他以为自己还念念不忘旧情人感到心痛。“我说过,跟文翰分手以后,我跟他就是陌生人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离婚?”
她不想拖累他,不愿自己那个赌鬼父亲不知廉耻地跑来跟他要钱,她是父亲的女儿,不能丢下父亲不管,但他没必要蹚这趟浑水。
而且她不要他以为她是因为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她不要他的钱,一分钱都不要。
“你说话啊!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他咄咄逼人。
“因为……我不适合你。”她好不容易才勉强找到一个理由。“我太小了,你身边应该有个成熟体贴的女人……”
“借口!”他打断她。
她心一紧,是借口没错,但……“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有犹豫不是吗?你敢说你对你那个前女友没有一点点心动吗?那天我发现你的衬衫有她的口红印……”
“你就因为那个口红印在赌气?”萧牧野恍然。所以这阵子她才一直对他若即若离的?
“那是她自己巴上来的!她想亲我,我躲开了,领口才会沾上她的口红,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之间没什么。”
他急迫地解释,仿佛真怕她误会似的,那么焦虑无措地盯着她。
她觉得自己的心快被他那样的眼神撕碎了,大嫂说的没错,他肯定是在乎她的,肯定是喜欢她的,是她不好,一开始她就不该跟他接近。
“教授,我真的不适合你。”她强忍泪水,强迫自己对他狠心。
“我不要听这些乱七八糟的借口!我要听实话!”他像是慌了。“你之前不是说你爱我吗?”
她一愣,涩涩低语。“你又不相信。”
“是因为我不相信,你才跟我闹别扭吗?”他低头俯视她。
她不说话。
他用力瞪她,阵光忽明忽灭,终于举双手投降。“你、你这笨丫头,气死我了,我相信,我相信!这总行了吧?”
“你干么说得这么心不甘情不愿?”
“我说话就这种口气!怎样?”
怎么办?她好想哭。“教授,我真的……真的不能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我说能就能!小兔子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我说你是我的,你就是我的!”
语落,他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双臂紧紧圈搂她,勒得她几乎透不过气。
有这么霸道的人吗?可她能听出他话里的恐慌,他是怕了,急了,不知如何是好,才会发表这种近乎无理的强硬宣言。
“萧牧野,你怎么这么坏?你坏蛋,坏蛋……”坏得令她的心揪紧,坏得她逃不掉走不开,只想埋在他颈窝里哭诉所有的委屈。
“对,我就是坏。小兔子你躲不过我这个坏野狼的,你别想逃,我不准,不准……”他低头急切地吻住她,在她唇畔尝到咸咸的味道,那是她的泪水,心碎的,对他又怜又爱的泪水。
“你在哭,你是心疼我的对不对?你舍不得离开我对不对?”
他沙哑地低语,温热性感的呼息拂在她耳畔,她心软得一塌糊涂,伸手勾搂他肩颈,踮起脚尖,热烈地回吻。
她说得没错,她是心疼,是舍不得,她爱他,好爱好爱他,可是该怎么办?她有那样一个好赌成性的父亲!
“牧野,牧野……”她哽咽地呼唤。
他心弦一紧,全身像电流窜过,霎时沸腾,一个转身将她抵在墙上,拉下她背后的拉链。
洋装无声地落地。
“小兔子,乖,给我……”他对着她耳窝吹气。
她被他弄得浑身酥麻,知道他想做什么,双颊晕红,轻轻点了点头,顺从地将腿缠上他腰际。
感觉到那柔腻的肤触,他气息变得粗沉,畅快淋漓地占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