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微曦。
一夜未眠,江墨臣的下巴长出青色的胡碴,眼睛冲血泛红,俊颜露出少有的颓然与疲惫。此刻,他右手插腰,左手拿着手机来来回回的走动,因为顾虑床上的人儿,他说话的声音一再压低。
哪怕,心里的焦急和不忍,已经把他折磨了好一番。
挂断电话,家庭医生带齐医具会火速赶往这边,他背对着床站了一会儿,方才转身。
深紫色的薄被下,一张苍白的小脸两颊透着不正常的薄红,眉心紧拧,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的剪影,仍无法忽视她眼底下的一圈青紫,黑眼圈深重,嘴唇干裂而灰白,这副惨兮兮的样子,哪还有当初认识她时的半分精致妖娆?!
若是清醒的,没有被催眠而丧失记忆的阮妩,恐怕会以这样一张脸为耻!
江墨臣抹了一把脸,不知为何,看到她的虚弱苍白,他的胸口就好像压了一块重石,难受得不得了。
愧疚和不忍,分别折磨着他。
——他本不是丧心病狂之人!只是,骨子里深植的倨傲高贵,唯我独尊,让他对她的忤逆格外看不顺眼,再者,她的倔强也是一把磨的锋利的刃,每一次都不懂得示弱妥协,不管不顾的刺向他。
他难受,当然也不会让她好受!
昨晚,他引以为傲的一切优点,理智,冷静,善于控制,等等全部喂了狗,他放任了自己,去冲动,去掌控,不顾她大病初愈的身子骨,放肆的占|有她的身子,整整一夜。
是!他禽|兽!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水……”
江墨臣的内心愧责不已,一道干涩而虚弱的猫儿般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立刻松开紧皱的眉宇,坐到床边,俯身将耳朵伸到她的唇边,“你要什么?再说一遍,我马上就给你去取。”
听他的声音,也能辩别他此刻的心急。
“水……口渴……”阮妩艰涩不已的吐声,小脸皱巴巴。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她的骨和肉,她难受,她很疼,可是她没有力气说话,她的眼睛睁不开,她想向别人求救,想开口告诉别人她真的好疼,全身像是被人拆卸了再组装起来一样,到处都透着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
他听清楚后,动作利索的下楼,端了一杯温白开,喂给她喝。
“咳……”
她呛到,全咳了出来,衬得一张小脸更显狼狈。
江墨臣二话不说,含了一大口水凑近她的唇,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一用力,她因为疼而启开牙关,他便立马将水悉数渡了过去。
一口又一口,他耐心极了。
阮妩昏沉的意识中,感觉到自己正被人喂着水,那人的动作很轻柔很耐心,好像她是什么值得珍惜的宝贝。是谁呢?她在心里这么问,是妈妈么?傻瓜,妈妈已经不在了,小莲也不在了,祁扬……也离开了。
做梦了吧,这世界上,谁还会疼她爱她?不会有人了,再不会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