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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这份人世间最美丽的遗憾,带着这份尘世间容不下的真爱,我来到一座被当地人称之为山水之城的边城。走进这个城市,因为有柳香的爱,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从未感到孤独。常常以我是这个城市最幸福的人而自居。每当和同学同事到歌厅唱歌,我的一曲《北国之春》总能打动听众:残雪消融,溪流淙淙,独木桥自横,女敕芽初上落叶松,北国之春天啊,北国之春已来临。虽然我们已内心相爱,至今尚未吐真情,分手已经五年整,我的姑娘可安宁——而我唱着唱着,伴随着那忧伤的旋律,就止不住泪流满面。
柳香,这个小女孩成为我在那个小山村里最美丽最温馨的记忆!
三年后的春天,我带着一份见到柳香的期待,再次回到了北方农村老家。
车到村头的时候已是黄昏。我下了车,伫立村头,目光越过村庄上空袅袅升腾的炊烟,以往在我眼里那些苍莽雄浑的群山,已经抹上浅淡绿意的山坡沟壑,在春天和煦的风里,在夕阳的余晖中,竟是那样的苍凉寂寥。山峰间飘浮的淡淡雾霭,仿佛抹了一层忧伤,使得我的心头竟有了流泪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我以前回老家所没有过的。这是怎么了?我问自己。
一回到家,就看见我的老婆胖胖正拎着一桶泔水往猪圈那面走。看见我回来了,她胖乎乎的脸上绽出透红的光彩,高声喊:“小胖,你爸回来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小胖是我儿子,体态、脸型像他妈,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小胖。儿子没答话,她又喊了一声,才想起儿子没在家。眼上眼下地看我说:“忘了,你儿子叫晴晴领走淘气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说完,又拎起泔水桶往猪圈走去。
胖胖说的晴晴是我亲侄女,正在读初中,是一个灵气十足又十分俊俏的小女孩。
我进了屋,母亲正在灶台边忙活,近七十岁的母亲身板还很硬朗。我喊了一声妈,母亲放下手里的活,抹去额头上的汗水说:“老二回来了,我估模你今个就能回来,一大早我出门,就听见喜鹊喳喳直叫,我就想这喜鸟给我报信,肯定是老二要回来了。猜你能回来,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大黄米饭。”我在家排行老二,从小到大,我很少能从母亲嘴里听见她叫我的名字。
我问:“我爹呢?”
母亲说:“你那犟爹刚从地里回来,在里屋冒烟呢。”
我父亲七十多岁了,近来身体不好,一咳嗽起来,腰就弯成弓形。我本来不想见他,打小他就不稀罕我,见了面我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种父子关系一直延续至今。听妈说他抽烟,当儿子的免不了替他担心,就赶紧走进里屋,想劝他少抽点烟。刚迈进里屋,就见我的老爹狠劲地扔掉烟头,一脚踩上去使劲一捻,有一种恨不得把烟头捻成粉末的劲头。完后,头不抬眼不睁,又拿起一张卷烟纸,伸手去烟钵里抓起一捏烟丝,慢条斯理地卷起来,仿佛没看见我一样。
我说:“爹,你少抽点烟不行啊!”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把自个的事管好,我少操点心就行!”老爹压低声音没头没脑地冷冷说,
“我怎么了?”我一头雾水地僵在那里。
“咋了你自个知道。”说完,拿起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着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缕浑浊的烟雾,然后起身绕过我走出屋,把我一个人晾在那里。
站在屋地中央,我开始想我最近干了什么坏事,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我干了什么坏事。我一直很守本分,只是暗地里有些非分之想。比如:偷偷看看人家姑娘饱满的胸脯,或者盯住姑娘晃来晃去的滚圆,直到看不清楚为止。路上走过的俊俏的小媳妇我也不放过,想那么好的人儿,怎么就没嫁给我?不然,她的胸脯之类的东西就归我享用了。晚上睡不着觉,有时也看看日本女优的图片自娱自乐。此外,我再也找不出我犯了什么错误。在单位,我的工作就是写写文稿,替单位吹嘘吹嘘,拍拍领导的马屁,和经济一点不沾边。但从老爹对我的态度上,明显地是我实实在在地犯了不可饶恕、有辱家风、败坏门庭的严重错误。
难道,他又发现我糟蹋柳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