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糊涂的是:五六年过去了,我怀着龌龊心理与韩小寒这段情感纠葛,却被她作为一段美好的往事而珍存在她的心灵深处。
如果林哲不和韩小寒偶然认识,如果林哲不提起韩小寒,我会一直把与韩小寒这段交往视为淡如微风轻若浮尘的缘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顶多在无聊的时候翻出来嚼一嚼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寂寥。难道,随着时光的流逝,韩小寒对我的感情能够与日俱增么?
如果答案肯定的话,以后我与韩小寒能够再次相遇,我就直接进入主题,而不再玩什么隔靴搔痒的暧昧。
这样下定了决心,我双手垫起我的头额,紧伏在办公桌上,似乎有了一点睡意。
我有午睡的习惯,中午若不小憩一会,下午就打不起精神,进不了工作状态,甚至,见到美女都没有力气端量一眼。今天是第一天到这个科室,思绪万千、感慨万端,看见两个美女精神高度亢奋,又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往事,有点累了,办公室又很安静,于是困意就来了。恍恍惚惚中,我又漫步在老家的山路上,走进老家的山野,躲在一个几块巨石斜倚而成的山洞里,听得见雨滴敲打树叶,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怎么会有雨声?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把头转向窗外,原来是外面下雨了,风斜吹着雨丝,一阵紧似一阵,溅落在办公室的窗户上,拉成一道道水线垂落下来。这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一点没有给人预防的机会。我看看表,已经临近下午一点了,我的两个美女下属还没回来,不知这两个美女谈没谈拢。唐雪出门的时候,脸色涨得通红,看样子是被林哲气着了。我完全没有料到林哲能说出那样令人下不来台的话,我刚来科室,她就把我和唐雪捆绑在一起,不知这个林哲是出于什么动机,是出于嫉妒还是忌恨?我捉模不透。本来我是冲这两个美女来的,因为有了她俩,我才对这个纯属干活的科室的科头职位有了兴致,却没想到,我走进了生满荆棘的花丛中,摘下这两朵花,不知要伤多少次,流多少血,这些是难以预料的,但受伤流血是一定的了。
我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想看看远方,以平静一下纷乱的心绪。雨还在下着,狂风不间断地摇动着树木枝条,树木、楼房全都模糊在时浓时淡的雨幕中,我看不见远方。想着我能来这个科室,真是天上掉下一个雨点落在我的头上,背后不知有多少人眼热眼馋这个位置,而我竟然不知不觉中当上了这个科室的准科头。这对于我,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因为这个科室直接服务于党政一把手,如果有能力有水平,能平衡好党政一把手的关系,以后的仕途将一帆风顺。但是,对于我这个没有靠山的农民儿子而言,我的仕途能一帆风顺吗?一般说来,党政一把手都不太和气,甚至是针尖对麦芒,因此,担任这个职务,走进了美女环绕的花丛,实际上就陷进了不能预见的漩涡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遇灭顶之灾,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样想着,当初,老马书记告知我担任这个科头时的兴奋渐渐淡了下去,有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担忧。科室有两个美女,通过今天的初次接触或者说是初次交锋,我已预感到遇到了强劲对手。这个科室,是一片生满荆棘的花丛,是一个随时可能置人于死地的漩涡,过去的平静淡然没有了,曾经有过的人间至爱也荡然无存,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与漂泊感油然而生。
这时,我想家了,想老家那一座座山,一道道河、一条条路,想坐落在山脚下那一幢幢房屋升起的袅袅炊烟,想为我操劳一生却不求索取的爹娘;想我的儿子小胖是不是又淘气了,这小家伙让他爷爷女乃女乃惯得都要上天了;想我的胖胖在干什么,这个粗拉拉的女人,干活肯下力气,从不说干活有多累有多苦,有了她,我放心日渐苍老的爹娘。
以前我想家的时候,总会想到山野中一位女孩,在山脚下一幢普通的小屋里生活的柳香。这个大山倾其几千年的精华所养育出来的女儿,凭借灵山秀水的赐予而发育成长起来的女孩,命运却给了她苦难的人生,甚至她所追求的爱情都成了奢望。过去,不是因为爱,我也牵挂她,想她在做什么,是在田野里劳作,还是在灶台边忙活。也不知她还需要上山捡柴不了。尤其在雨天,我更惦记她,我怕柳香被雨淋着,一遇到阴冷的天气,我也不由自主地想起她。柳香有小肚子疼的毛病,一着凉小月复就疼,赶上来事就更疼。我知道柳香有这个毛病,是我俩去年上山采山菜相遇时她告诉我的。
就是那天,我与柳香采山菜赶上大雨,便避雨在山野中一个隐秘的地方。现在回忆起来,那天的情景仍然令我血液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