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早觉得老夫人和张如锦实在过分,只是碍于身份和“张小晚”的执迷不悟,没那个立场去说。♀于是她抿着唇不知道如何安慰忽然脑子开窍的张小晚。
张小晚拍拍她的手,道:“如意,那小库房的东西可都是我的?我如今有多少私房钱?”
这以前的张小晚就不是个喜欢管财帛的,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都是情理之中。如意一心想着张小晚做点别的事情来散散心,故而张小晚问起,她立刻报了个大概的情况:“除了老丞相给小姐您留下的二十亩田,老侯爷也给小姐留了牛村这里的二十亩田,还有京城中也有两间店铺和十亩良田。再有就是这些年小姐存起来的月钱,和一些老侯爷在世时侯府中的赏赐。小姐未嫁给侯爷前,一个月的月钱和侯门的嫡小姐一样,每月是十两。三年共计三百六十两,除去一些开销,还剩下三百五十两。”
看来这原主还真不是个会做人情的。三年吃用都在侯府,自己的月钱就花了十两。
如意想了会儿,继续道:“加上这三百六十两两,这些年来,小姐一共存了一千三白多两银子。这些都是现银,如小库房里的绸缎、锞子、首饰等等,折合起来也有上千白银的。”
张小晚估计这首饰梯己都是老侯爷给自己留下的。
而且依照原主的记忆,这个老侯爷人品还是不错的,既然觉得愧对了“张小晚”,那么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张相留给“张小晚”的遗产慢慢填补。到最后老侯爷只给她留下了千把白银和三十亩田、两间铺子,是因为两袖清风的张相只有这么点遗产,还是……
老侯爷当时已经无能为力……了?
说到田,张小晚就想到了购买房子。将来就算被萧盈休出了侯府,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这个世界的房价和明朝差不多,朝廷也有一系列的政策帮扶,故而她现在完全可以在县城买下一套不错的房子。当然了,买房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说来也是悲哀,她的这些私房钱都是张小晚存了六年的,在侯府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月钱算什么?重要的是上头赏下来的东西……
只怕张如锦身边的一个大丫鬟都比她有钱。
如意叹息道:“这些算什么?奴婢听说如锦夫人出手阔绰,住在侯府没用过府中一个子儿,只怕用的都是老丞相留给小姐的银钱。”
张小晚勾唇一笑,道:“不必难过。不是她的,迟早是要吐出来的。”
而且,当年张相的那笔遗产到底有多少?又有多少是落在张如锦手里的还不得而知呢。
何况,张如锦再怎么风光,张小晚再怎么落魄。张小晚一出现,她的伪装可不就不攻自破?
要是张如锦真的不介意,不害怕,又何必存了心要陷害张小晚?
“对了,如意,这几天,你去将庄子所有人的底细打听个清楚。”张小晚垂下眼睫,轻呷了一口茶水。
如意是个机灵的,一点就透,她又道:“小姐,最近庄子外风景不错,您身体若是好些了,大可以出去走走,比憋在房里要好。”
张小晚早就呆的浑身发霉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用纯洁的小眼神看了一眼如意……如果女人抛头露面会被浸猪笼的话,那她还是不去好了……
如意抿唇笑道:“小姐,这里是乡下,没有京城那么多的规矩。”
“既然如此,为何我见下人的时候,还要隔着屏风?”
如意愣了会儿,道:“那是因为小姐你大病初愈,大堂当时的人又多,对您身子不利啊。”
……
张小晚尴尬地咳了一声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出去走走!”
看着张小晚神采飞扬地出门,如意赶紧拿了一件披风追上张小晚,道:“小姐,您慢些,虽然是春日,却依旧有些冷。♀您莫着凉了。”
牛村是个依附白云城的小村子,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里多水田,地势平缓,故而绝大多数的人都以农耕为生。而出了庄子就是一条直通白云城的官道,对面是片片绵延的梯田。她们出来的时候正是旁晚,很多村民正要回家,一些妇人见了她们,也会打个招呼,登时给人一种浓郁的乡土气息。
如意很快引着张小晚去了果园,走在林荫小道上,再没见到旁人,张小晚才伸展开双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吸了满满一胸腔的果香。这果园也是侯府的财产,只不过果园并不是很大,平时是庄子里的两个长工和白管事打理的。
如意在旁,笑岑岑地看着张小晚,又想起她以前在侯府时的憋屈日子,竟不知道她这番被“放逐”是坏事,还是好事。
她正想着,就见张小晚从树上摘了一只桃子要往嘴里塞,她赶紧叫出声来。
于是,张小晚拿着桃子放在嘴边,愣是没咬下去,尴尬地放下手,然后道:“该不会他们家连个桃子都要记账吧?”
如意一怔,半天才回神,再也禁不住笑了起来,道:“小姐……哈哈……不是、不是,奴婢是想说这桃子还没洗呢。”
张小晚听着她银铃般的笑声,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却另外又摘下一个,对如意道:“那我们回去洗洗再吃。我再摘一个给你。”
如意点头,接过张小晚手里的桃子,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因为果林里的蚊虫多,张小晚就没打算再逛下去了,因道:“如意,我们回去吧。”
如意唯恐张小晚身子吃不消,也赶紧答应。
两人出了果林,走在官道上的时候,遥遥看到两顶轿子往白云城的方向去。
队伍之前是个穿着白衣、骑在马上的俊秀男人,队伍后面还跟着好几个小厮、丫鬟,几个挑着行李的脚夫。至于那轿子中坐的定是女眷无疑。张小晚见那个男人长的眼熟,就多看了几眼,如意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袖,等轿子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张小晚已经微微侧过身子。
那男人也皱眉看了她们几眼,却很快与她们擦肩而过。
“如意,我怎么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
如意尴尬了脸色,道:“小姐,这不就是最近才升了巡盐御史的李探花!”
“李探花?”张小晚想了一会儿,既然是眼熟的,那么就是原主认识的人,又是个探花……该不会就是……张小晚又问:“探花?是哪一届的探花郎?”
如意轻咳一声,脸都有些红了,道:“小姐,这名动天下的探花郎,只有辛丑年那位。”
张小晚虽不知道哪一年是辛丑年,不过大概就是她十岁入侯府那一年了。如意这丫头之所以脸红,完全是觉得她没心没肺,连恩人都不记得了,活生生臊的。
李探花在这里,那么轿子里的……该不会是原主服侍过的那个李大女乃女乃吧?难怪刚刚如意要拉扯她。原主进了侯府后,五六年没去谢谢人家,要是这种情况,给人见到了……的确是很尴尬……
张小晚干咳一声,道:“如意,你让人打听打听李大女乃女乃怎么来白云城了,我们什么时候也去拜访下。”
如意这方笑了,搀着张小晚的手,道:“正是这个道理呢!”
张小晚看如意笑的一脸喜悦,正是一脸“你丫终于开窍了”的欣慰。张小晚就觉得以前这个原主实在太太太……不会做人了。想必,如意也是劝过原主的,不过原主定是没听进去。
回了庄子,张小晚就觉得身子有些乏,勉强吃了几口粥,在后院散了会儿步,回了房间就歇下了。
半夜时分,庄子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值班的小厮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因为夜幕笼罩,只能看清楚个大概的轮廓。这时,站在前面的男人上前一步,借着灯光,小厮总算看清楚了他的模样,倒是个年纪轻轻,带着一脸笑的年轻男孩。左右不过十六、七的年纪,按这光景和身高来看,倒像是北方人。
小厮还没开口,男孩就彬彬有礼地道:“这位小哥,深夜冒昧打扰,实在是因为我和大哥赶着去白云城,偏偏途中出了点意外,耽搁了行程,请问可否能在贵地借宿一宿?”
小厮见男孩一脸和气,倒是没那么怕了,可他毕竟做不了主,便道:“二位爷稍等,待我前去请示管事的。”
小厮关了门,未几,便与陈管事一同前来了。
“陈管事,就是这两位爷。”
这时,男孩身后的男人也往前走了一步,朝陈管事的作了一个揖。
陈管事的赶紧回礼,道:“不知二位是?”
男孩立刻笑眯眯地回答:“我们是白虎营的。”说着,男孩还把自己的军牌递过去给陈管事的看。陈管事的虽是匆匆看了一眼,却看的很仔细,也没有接过那军牌,笑道:“既然二位爷是白虎营的将军,我们自然是要招待的。只是,我们主人抱恙在身,不能出来相迎,还望二位爷勿见怪。”就算没有抱恙在身,主子到底是个女人,自然是不能抛头露面的。
刚刚那男人往里间走了一步,月光之下,陈管事已经看到男人腰间系着的刀剑,还有一块令牌。令牌上是一个“秦”字,这两人必是白虎营秦家军的人无疑。而且,看样子他们在秦家军中的地位还不低。
陈管事正看着,脑袋上就顶着一道凌厉的目光。
他赶紧回神,对那男孩道:“两位军爷,这边请。”刚刚那目光可真是带着杀伐、嗜血的冰芒,这才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人的眼神。陈管事想自己也算是阅人无数,可到底没敢对上那人的眼神。心道,还是他身边这个笑眯眯的小将军好说话。
引着两人去了客房,陈管事又去禀告张小晚,得知张小晚已经歇下,只能和如意说一声。又听如意说,既然是秦家军的人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的,因又让厨房做了热食给二人送去。
陈管事的回去后,告诉自家婆娘,陈嬷嬷一拍大腿道:“当家的,你好生糊涂!如今庄子不比以前光景,大女乃女乃身为女主子收留男客过夜总是不好的。罢罢罢,如今我们也不好将人赶出去,平白还要得罪两位军爷。只是,你又去禀告大女乃女乃,却不和荀嬷嬷说,难免会招惹荀嬷嬷记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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