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死了,不管她的死是否和张小晚有关,总之荀嬷嬷是彻底恨透了张小晚。♀
张小晚回来的路上就想过这些人会以什么样的嘴脸来对待自己,因此也不意外。
“你是侯府的下人?怎么这么和你们家大女乃女乃说话?”秦寿两个在张小晚身后,看到荀嬷嬷完全不将张小晚放在眼底,都有些不悦。毕竟十几天的时间相处下来,他们对张小晚还是有些好感的。尤其是秦寿见惯了勋贵世家的作风,哪里能看到一个下人这么不敬重自己的主子。
荀嬷嬷冷笑一声,道:“这位小哥是什么人?既然是侯府的事情,那么还不需要一个外人插嘴吧?”
“我们都是奉了神武将军的命令,来送萧夫人回府的。”秦十五笑着道,一面将秦寿拉到身后,要知道秦寿这厮真的急了,那可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动手都是有可能的。他想着,张小晚在侯府的处境已经不好了,这次虽然是事出有因,可到底她一个已婚女子在军营待了这么些时间,秦寿要是再动手,他们拍拍走人了,只会给张小晚留下更多的麻烦。
秦寿撇撇嘴,哼了一声。秦十五又道:“我们是不是外人不重要。只是侯府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如此作风传出去对贵府可不好。”
荀嬷嬷嘴一动,看着秦十五虽然笑眯眯的,可眼底却一片冰冷,心里也有些忌惮。
于是,只道:“老奴也是一时心急。没有别的意思。”
张小晚对秦十五两人感激一笑,道:“麻烦两位送小妇人回来。还希望两位回去后帮小妇人跟将军大人再次道谢。”
秦十五应下了,又道:“日前义母还说想见萧夫人。既然萧夫人要去京城,那往后便能和义母多多走动。义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秦十五口中的义母便是秦大娘。张小晚晓得他是怕她在京城无依无靠被侯府的人欺负,因此搬出秦大娘来。她自然领下情,道:“是小妇人的荣幸。”
话毕,秦十五便要告辞了。张小晚道:“没能让两位喝杯热茶就走,实在是小妇人失礼了。”
这时,秦寿嘴快道:“别了,咱哪能怪您?这不有眼睛的人都看见,这位大妈可是急着要带您去京城,脸都要拉到地上了。咱们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就不讨人嫌了!”
秦十五失笑道:“小厮年纪小,不懂事。失礼了。我们这便不打扰萧夫人了,告辞。”
等两人走了,张小晚才问脸色黑黑的荀嬷嬷,道:“荀嬷嬷,怎么不见如意?”
荀嬷嬷阴阳怪气地道:“如锦夫人心善,知道大女乃女乃您要回府,就先叫如意回京了。”
看来,这京城是非去不可了。张小晚抿唇一笑。
“老奴已经在庄子等了您数日,如今马车已经在外面备好了。大女乃女乃,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小晚道:“荀嬷嬷,我刚刚回府,身体不适,如今天色也不早了。我看不如明天再走吧。”
荀嬷嬷脸色一变,冷哼道:“大女乃女乃,老奴是奉了老夫人和如锦夫人的命令而来,实在不敢怠慢。您失踪这么多天,倒是不知道侯府是人仰马翻,衙门的人都来了好几拨!”说到这里,荀嬷嬷的眼神变得狠戾而悲切。
张小晚正色道:“荀嬷嬷,二妞的遭遇,你节哀顺变吧。”提到二妞,张小晚就会想起那缠了她好几天的噩梦。先是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后来是络腮胡狰狞的脸。♀
荀嬷嬷一愣,没想到张小晚会这么跟她说。听张小晚继而又道:“今日我是不会去京城了。我实在太累了。明儿个再启程。”
说完,张小晚就自己去了房间了。荀嬷嬷愣在原地,见人都走了,狠狠地一咬牙。啐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侯府的夫人!摆什么谱?!我呸!要不是你,二妞会嫁给那个穷鬼,会被人杀了?!张小晚,你等着瞧,到了京城有你好看的!呵呵……”
却说张小晚是为了拖延时间才没答应立时去京城的。
虽说有荀嬷嬷在庄子,但到底侯府的人都撤回了京城,因此,张小晚的行动还是很自由的。她本是想先去找陈管事一家,可没等她出门,陈嬷嬷带着陈良就来了。原来张小晚失踪的这段时间,庄子的一干事务都被白管事一家接手,庄子人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唯有张小晚当时提的几个措施,萧盈知道之后,略一沉吟,还是点头让庄子继续下去。
陈管事一家因为是张小晚的心月复的原因,受到了排挤。若不是后来张小晚还在的消息传来,他们家早就离开了。陈管事夫妇二人签的是活契,尤其老夫人一心想把张小晚的人都弄出庄子,所以他们一提,老夫人就同意两人离开了。两人之所以还留在庄子,一是说要将庄子的一些事情交接好,一方面也是求了恩典等张小晚回来。
张小晚听完,心下不安,道:“若非因为我的原因,陈嬷嬷你们也不会好端端地没了工作。抱歉。”
陈嬷嬷赶紧拉着张小晚的手,道:“大女乃女乃,瞧您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虽是下人,却也是分的清好歹的。本是不该议论主子的不是,却也觉得他们太过分了。那日,他们打了大女乃女乃……老奴看了,都直心疼……”
张小晚叹息道:“是我没用。但凡我的地位再高一点,你们也不会受苦。那日还累了嬷嬷。”
陈嬷嬷笑道:“大女乃女乃,这凡事都是有因有果的。今日因,明日果。心善之人,总是会有好报的。大女乃女乃您的造化还没来呢。”
张小晚抿唇笑道:“陈嬷嬷也是。对了,你们离开庄子,打算去哪里?如果没有落脚的地方,我在白云城内还有一处宅子。说起来,张大牛一家现在就在那里。良哥儿是知道的。”
说到此处,陈嬷嬷吃惊地道:“他们在那里啊!难怪我上次都找不到他们!这良儿也是的,怎么连我都给瞒了!”
张小晚也是一愣,本是无意提起的。没想到陈良小小年纪,竟如此守口如瓶。
陈良对张小晚作揖道:“君子言而有信。陈良只是谨遵圣人之训。大女乃女乃,我和家父家母已打算前去京城。家母有一房远亲在京城,能做些营生。况且,陈良明年要参加考举。京都之地,地杰人灵,陈良也能多学到一些东西。故而,大女乃女乃不必介怀在心。”
陈嬷嬷听完,摇头失笑,道:“这孩子就是比我会说话。大女乃女乃。我们去了京城,还能常来看看您。”
张小晚赶紧道:“陈嬷嬷可要说话算话。我就盼着你们来了!”
最后,张小晚又塞给荀嬷嬷一包盘缠,看着蓝色钱袋,她才想起这银子还是秦渊当初让苏娘子照顾她,留给苏娘子的。后来被苏娘子放入了她的包袱,于是一并带了来。冷不丁又想起了秦渊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现在还是忍不住浑身发颤,觉得可怖。
送走了陈家母子,张小晚又去了一趟城里。留给了张大牛家身上仅剩的十两银子,感叹道:“我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白云城了。但是我若回来了,必定是在这里待上一辈子的。”
张大牛和张娘子都听不懂张小晚的意思,夜幕降临,小虎子趴在一旁听着大人们的聊天,渐渐也睡着了。张大牛抱起了小虎子去房里休息,张娘子才想起来哑叔今天给她的信。张娘子道:“哑叔本说要亲自将信交给大女乃女乃的,但信在哑叔那里也有几天了,哑叔是知道大女乃女乃的事情的,唯恐遇不上大女乃女乃,便托小妇人和家里那口子,见到大女乃女乃的时候给您。”
张小晚料想是秦大娘的信,心想,秦大娘之前给秦渊刚刚写过信,想必这封信里是要告诉她的一些新消息。一面又想着,虽然秦大娘喜欢自己,可暗示秦渊那种事情……哎,抛开想法,张小晚拆了信件,信上的内容,让张小晚又惊又喜!
张小晚压下心中欢喜,对张娘子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张娘子又唤张大牛叫来马车,送张小晚回了庄子不提。张小晚匆匆洗完澡,在灯下将信又仔仔细细地看上一遍。信上的内容很简单,那便是,老丞相的那笔遗产的消息有了眉目!知道了大致的情况。第二张信纸就是一张清单!之前张小晚以为老丞相为人两袖清风,何况后来又遭了强盗,即便最后那伙强盗被老侯爷剿灭了去,那抢去的东西也合该有被变卖的。
可没想到,信中所说的“冰山一角”已是有百万之财!一开始的十几项珍宝都是宫中御赐的珍品。张小晚对珠宝的眼珠子尖锐,单看这些名字就能估模出大概的价钱。总之一张清单下来,都是世间少有的奇珍古玩,价值连城!
财帛没有不动人心的,便是张小晚这种从小浸婬在珠宝堆里的人看到这单子还是心动不已!她能想象出,当年老夫人面对这么多财宝的时候是多么的贪婪与占有这些珍宝时候的心花怒放!张小晚冷冷一笑,心道,老夫人,变卖宫中御赐的东西,你可真是向天借胆了。侯府合该因为你这贪婪的妇人遭一次大劫。张小晚将清单放入贴身的兜里,心中思索着计策,这一夜几乎不曾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荀嬷嬷就来“请”张小晚启程回京。
从白云城到京城的路上时不时飘来阵阵的桂花清香。小晚靠在车厢内,听着车轮压过石子发出的辘辘声响,心里模模糊糊地想着,原来已是秋天了……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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