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一手揽住一个女人,回头跟那个络腮胡子说:“大海,我去吃饭,有事到烧烤店找我!”
那个叫大海的络腮胡子点下头说:“知道,盛源烧烤嘛!”
然后他又和一个又黑又瘦的叔叔说:“黑子,打电话给老鬼,想谈判,晚上十点来烧烤点找我,来早了耽误我和儿子吃饭,什么生意都别谈!”
那个黑子马上拿出了电话,是那个年代很流行的掌中宝,翻开盖,拨起电话打了过去。
爸爸也没管他说什么,搂着两个女人往外走去,边走边说:“军子,看住我儿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看看我,和善的笑了笑,然后把我背着的书包摘下来放到了一边,扶着我的肩膀把我带着跟了出去。
这个叫军子的人,手很有力量,搭在我肩上,感觉很有压力。
走出了楼,来到街上,街边摆摊的小贩,纷纷起身打着招呼,样子十分敬畏。很多路过的人也都不停的问好。
爸爸微微的点着头,眼睛却根本没看他们,我今天才明白目中无人那句成语的意义。
人流攒动的街道,因为爸爸的出现,很自然的让出了一条道,让我们走着。
不少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看着我,我仍然晕晕乎乎的,感觉空气十分压抑。
走到了一家烧烤店门口,爸爸放开搂着的两女人,拍了下其中一个的说:“赶紧去弄张桌子!”
那女人揉了下被打的,扭着走了进去。另一个女人搀着爸爸的胳膊,一起走了进去。
军子仍然扶着我,半推半带的把我领进了饭店。
饭店的老板和服务员已经迎了过来,十分客气的点着头,老板露出及其热情的笑容说:“宇哥,桌子准备好了,里面请!”
爸爸笑笑说:“生意不错嘛,老李!”
“托宇哥的福啊!我这小生意还行!”老板说。
饭店里几桌吃饭的人也都纷纷起身问好,看外表好像都不是什么正经人。
爸爸来到桌子边坐下,伸手把我拉过来坐在他旁边,两个女人一个挨着我一个挨着爸爸坐下。军子则站在了爸爸身后。
老板拿着菜单,笑意盈盈的问:“宇哥,今天想吃什么?”
“今天我带我儿子来吃饭,你把东西给我弄干净,弄好吃啊!”爸爸说道。
一听到儿子,老板有点吃惊的看看我,然后说:“宇哥,这是您儿子啊。一直都不知道,都这么大了啊?”
周围吃饭的人也都看了过来,就像街上那些人一般,很怪异的眼神,好像我是什么怪胎一样。
爸爸转过头问我:“想吃什么?点!”
“冷面……”我小声说。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饭店里的食物。
“cao!还真像你妈!”爸爸嘟囔了一句。然后看着老板说:“给我儿子来一大碗朝鲜冷面!牛肉、羊肉什么的给我看着上!”
之后他又问我:“喜欢烤什么?”
“烤地瓜……”我仍然怯生生的说。
“烤地瓜片吗?”老板问道。
我摇摇头,爸爸有点不耐烦的说:“我说肉,烤肉!”
“羊肉串吧……”以前吃过几次,感觉很好吃,于是我决定要羊肉串。
爸爸一拍头,骂了几句,然后说:“你是我爹呀!”
他身边那个女人呵呵的笑着,爸爸回头怒道:“笑个jb!”
那女人连忙收起了笑声,低下了头。
坐在我身边的那个女人站起来,说:“想吃羊肉串啊。我去对面,让那个新疆人给你烤!宇哥的宝贝儿子,想吃什么吃什么!”
“他要是想吃女乃呢?”爸爸坏笑着说。
“老娘就给他吃!”那女人大笑着,拽了拽短的不能再短的裙子,走了出去。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烧烤店里没有烤地瓜和烤羊肉串……
爸爸问我:“你这么多年是怎么活的呢?傻乎乎的……”
我低下头,心中很不是滋味,我也不愿意这样,可谁让你从小就不管我,把我扔给外公外婆……
爸爸拿过一瓶啤酒,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服务员把炉子点着端了上来,一盘盘的肉也放在了桌子上,我还从来没一次见过这么多肉在桌子上。
他身边那个女人拿起筷子,把肉一块块的放在炉子上的网上,肉碰到了火,嗞啦一声,烤肉的香味也扑鼻而来。
我眼巴巴的看着炉子上的肉,咽着口水。爸爸瞧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我狼吞虎咽的吃着夹到碗里的烤肉,羊肉串也拿回来了,我一串串的撸着。
爸爸喝着酒,抽着烟,看着我不说话。两个女人不停的给我和爸爸夹菜。这辈子我都没想到,我会有这种生活,好像白天还在学校被欺负的像狗一样……
身边那个女人,爸爸让我叫她徐姐姐,虽然她年轻也将近三十岁了,但却活力十足的感觉,说话也像小女生一样。
徐姐姐一边给我夹着菜,一边说:“想吃什么就说,只要这条街上有的,全行!因为这条街是你家老爸的!”
我不明白的问:“他是街道主任吗?”在我感觉,一条街道上官最大的应该就是街道主任了。
听完这话,徐姐姐呵呵呵的笑起来。爸爸也苦笑着……
“你看他哪像街道主任啊?”徐姐姐笑得直不起腰。
“那他是?”我问道。
徐姐姐用餐巾纸擦了擦我嘴边的调料汁,一股香气传了过来,她轻声神秘的说:“你老爸,他是这条街的老大!”
老大?难道是电影里说的那种黑社会老大?我有些诧异的看着爸爸。
爸爸仍然喝着酒,眼睛瞟了我一下,说:“看你那样子,跟饿死鬼似地!”
我正津津有味的吃着,爸爸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来接,是一款摩托罗拉的翻盖天线电话,在那个年代这也是稀奇货了。
爸爸听着电话,没说话,最后只轻声说:“把他带来吧!”就挂断了电话,合上盖,收了天线。
不一会儿,那个络腮胡子的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人,两个人还架着一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双手被绑着。
海子把那个人一把推了过来,那人摔倒在了地上,军子走到了我身边,一双大手又按住了我的肩膀。
地上那个人嘴角带着血,爬了起来。弯着腰,捂着脸,看样子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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