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时漪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路航带着她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坐云霄飞车,当他们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大声说“爱一辈子”,她能清晰地看到路航宠溺的笑容。
画面切换,他挽着另一个女生的手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她万劫不复,她惶恐、挣扎,她希望他们能够帮她一下,可是他们放肆地笑着,她想喊,可是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
后来她梦到了已逝的爸爸,在水中向她招手。她想去拉,可是源源不断的水像猛兽般咆哮,掀起巨大的旋窝,挡住了她的脚步,让她寸步难行,
然后她梦到了小时候在小河塘边钓鱼的男孩,梦里她傻傻地笑,他亦傻傻地笑。突然间他凶狠地向她跑来,她慌得不知所措,也没有躲藏的地方……
夜里没有睡好,以至于白天恍恍惚惚的。
主管打电话来让时漪回公司一趟,时漪到的时候正在开会。
时漪没有进去,径直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手下的几个助理看到她回来,一股脑儿涌了进来。
“时漪姐,”小谢弯着腰冲到时漪面前,狠狠地吓了时漪一跳。
时漪拍着小心脏:“我天,吓死我了。”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时漪姐,你怎么来了?”
“早上主管给我打的电话,你们最近接的活都怎么样了?”
风典时尚在c市是排得上名号的服装设计公司,在纺织业发达的c市也是靠着不断的打拼才站稳脚跟。所以风典平时不仅要推出自己的产品,还会接下政府工作人员、演艺圈明星或者一些学校私企设计制服的工作。
“那家私立高中啊,别提了,也太难伺候了,不是说不符合他们的办学理念,就是说传达不出他们名校的风采,我们几个已经交过五次设计稿了,比设计婚纱还挑剔。”dy一向开朗,大大咧咧地对时漪抱怨。
“怎么会这样?赵经理不是说就是设计一套春夏装和一套秋冬装的校服吗,有这么难吗?”
“哼哼,时漪姐,冯金戈之前还想跟我们抢这单子来着,结果呢,还不是设计个不伦不类的出来被臭骂了一顿。”小谢对这个单子嗤之以鼻,不过想起冯金戈吃瘪的样子就开心了。
说起冯金戈,时漪只能说好人缘的她也会遇上拎不清的对手。冯金戈比她还早来到风典时尚,不过时漪的文凭硬加上设计很有灵气,短短几年就在圈内小有名气,更被八卦门内定为设计总监的接班人。
冯金戈自然不服气,明里暗里看时漪不顺眼,平时在公司遇到,都是鼻孔朝天,高跟鞋恨不得踩在时漪的脚上。
“对了郝静呢?”
“今天请假了,这几天看她心神不宁的,好像说是家里有点事情,平时就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啦。”小谢很不忿地撇撇嘴。
时漪摇摇头,“你俩就是磁场不和,我不在估计就会为难你们了,赵经理说让宋斯葭带你们的,怎么样,没欺负你们吧?”
“宋姐人还不错啦,就是有点八卦,这个你问倪逸飞就知道了。”小谢说完冲倪逸飞眨眨眼,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怎么了?”
“时漪姐,宋姐要给逸飞哥介绍对象,而且女方是宋姐的亲侄女哦。”valerie神秘兮兮地趴在时漪耳边偷笑。
“哗”时漪憋不住乐得脸都红了,倪逸飞红着脸瞪了时漪一眼就走了。
然后,办公室里爆发了超大分贝的笑声。
时漪还想再挖掘一些j□j的,内线电话响起,冲众人摆摆手上楼去了。
赵定均四十多岁了,只是保养得极好,气质沉稳,看上去像三十五的样子,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时漪进来朝她笑笑,“阿姨情况怎么样了,最近过的怎么样?”
“都挺好的,谢谢赵经理关心。”
“呵呵,别那么客气,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一定。赵经理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七月份公司决定召开一次秋冬时装发布会,是放在上海时装周上的,每年北京、上海、深圳和香港的发布会都是你们几个跑的,这次的发布会公司很重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作为一个设计师来说,其价值就是在画笔和剪刀上,每年都是一月份和七月份各地跑,有机会一展身手绝对是个难得的机会,只是她还要照顾母亲……
“你不用着急回答,回去考虑考虑,如果可以的话就要着手准备了,不过不行的话也没事,明年一月份的公司也会开的,好吧?回去想想。”
“好,我回去想想。”
“三天后给我回个电话就行,有什么及时和公司和我联系都行。”
“好的,谢谢赵经理。”
风典时尚的设计主要集中的三十到五十这个年龄阶段的妇女,相对来说设计有些偏向保守,所以每年的服装设计之后都只是开展一个小型的发布会,今年要去参加上海时装展,对满怀激情的设计师来说无疑是个机遇。
“哟,什么时候来的?”有种生物就是明明知道相看两相厌却偏偏要往前凑。
时漪一闻到那股浓重的玫瑰香水味,就知道今天出门忘了拜菩萨了,“回来有点事情,马上就要走了。”
冯金戈是典型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一头栗色的大波浪卷无不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再加上一米七的身高和金色的高跟鞋,让一米六三且穿着平底鞋的时漪心里越发不爽。
好吧,有时候女人讨厌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穿的什么衣服啊,这么老气,皮肤也干,可不要总皱着眉头,小心嫁不出去啊。”说完扭着快要接触到地面的腰肢,夸张地大笑着走了。
时漪摇摇头,也不多计较,和几个女孩打了招呼就走了。
春日的阳光正浓,阳春三月,草长莺飞,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时漪抬头斜望了一眼耀眼的阳光,做了个深呼吸。
迎面驶来一辆白色保时捷,啧啧,估计价位也很喜人呐。时漪正转身要走上人行横道,一闪而过的身影,越来越像周立恒,可是旁边那个亲昵地窝在他身上的女人是谁?
时漪眼见他们扬长而去,模出手机:“喂,乔乔,你在哪儿呢?”
乔艺馨:“我在公司啊,怎么,考虑好去相亲了吗?”
时漪:“我才没那么二,你家周大人呢?”
乔艺馨:“他应该也在公司吧,他说这几天挺忙的,我也没找过他,怎么了?”
时漪:“哦,我在外面,看到了一辆白色保时捷,座驾上好像是他,随便问问。”
乔艺馨:“唔,这个我知道,刚买的,哎,我不跟你说啦,我在看报表呢,都核对两次了。”
时漪希望这是个误会,希望是她想多了,乔艺馨是真的爱他,希望他不要让她受伤。
“时漪?”
如果你在大街上遇到了你的旧情人,有几个会淡定。时漪听见有人叫她,转身,然后像石头一样僵硬在那里。
她看着路航越走越近,想要逃走,可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
她看到路航走到了她面前,五年,是个多长的概念,是1825个日夜,是43800个小时,他真切地站在了她面前,比昨晚医院里的身影更加清晰。
他的眉眼依旧,只是已经不是她熟悉的模样。
“你好,好久不见啊。”时漪的心里百转千回,最终深深地轻叹了一口气,逼得自己挤出来一丝笑容,她知道此时她的笑容有多么难看。曾经深爱的人,有一天在街角遇见,只能换来一句“好久不见”,这是怎样的讽刺。怪不得每次听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心情都会沉重。
“是,好久不见,现在过得好吗?”
从前看言情小说看到这句台词的时候特么想骂人:我过得好不好跟你有毛毛关系啊,从你消失在我生命里之后我的生活质量只会以我自己为标准。现在,当这句话问到自身的时候,时漪切身体会到了“难堪”,再多的话也无从是说出口,也不愿再多说:“挺好的,你呢?”
“就这样了,昨天我好像在市医院看到个人跟你有些相像,不知道是不是?”
时漪知道她懦弱,就像现在她多想能缩回坚硬的外壳,或者她宁愿没有遇见过他:“没有啊,我长得比较大众,估计是和我比较像吧。”
“是吗,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吗?”
强压住心底的酸涩,“没这个必要了吧,我还有事要先回去了,再见。”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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