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惊呆了。
尤其那些留在室内,没有出去的孩子,这会儿一看包袱里根本不是什么好吃的,而是小小的一个孩子,顿时一双双小眼里闪动着失望的神sè。
杨阿姨凭借着十几年与孩子们打交道的经验,一眼看出被子里的婴儿只有一个月大小。
婴儿身上穿着一件新缝的小棉袄,淡黄sè底子,上面撒着大朵的红花,光着小腿儿,头上戴一顶小小的独角帽儿,这种帽子很常见,是乡下婆娘们用双手缝制出来专门给婴儿戴的。
孩子一露到外面,就起劲地哭起来,边哭边蹬着紫红sè的小腿儿,小腿中间露出小小的一点淡紫sè女敕肉肉,大家看得分明,那是个女婴。
“女圭女圭?哪里来的女圭女圭?”
“杨妈妈,谁家的女圭女圭呀?”
“是不是又来了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和我们一样,要叫您杨妈妈呀?”
孩子们围着杨阿姨纷纷发问。
杨阿姨心头一阵迷乱。
女婴还在哭着,女敕女敕的嘴巴一张一合地翕动着,弱弱的哭声从那粉红sè的小嘴里飞出来,在屋子里飞扬。
燕子把半锅水烧开了,喊道:“水开了,快来下饺子杨妈妈。”
女婴在不住地哭。
看样子她冻坏了,身子泛着青紫,哭声抽抽搭搭的,好像一时有气息,一时间又要断气了一样。
“怎么办呢杨妈妈?她是不是要死了?”骆驼要比别的孩子懂事,所以歪这头问不知所措的杨阿姨。
杨阿姨摇摇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大年夜的,哪里来的孩子?
她附身仔细查看孩子的被褥,都是暂新的东西,里面还包着一个nǎi瓶,两包nǎi粉,和二百块钱。
骆驼帮着寻找,却没有找到预想中常见的字条或者书信之类。
“是个弃婴。”做了一辈子护工的杨阿姨一看这个样子顿时明白了。
她仔细地查看着孩子的身体,小腿儿、小胳膊、肚子、背部、胸部……没有发现什么残疾现象。
再看舌头、眼睛、鼻子、耳朵,好像也都没有明显的缺陷。
女婴的嘴唇都青紫了。
忽然,目光迷茫的杨阿姨看到孩子的左边腮部那里有一个深褐sè的胎印,足有一个小巴掌那么大。
因为孩子一直向左则睡着,现在搬正过来,这胎印很明显,在白女敕的婴儿脸上显得十分醒目,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杨阿姨抚模了一下胎印,忽然一把抱起孩子,紧紧贴在胸口,嘴里喃喃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一定是这个难看的胎记造成的……只是,是什么人这么狠心,会因为一个胎记长在脸上就把孩子遗弃了……”
这时候猫耳好奇地围上前来问:“杨妈妈,这个小妹妹是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没有爸爸妈妈的孤儿?”
骆驼捣他一拳,斥责:“胡说什么?谁说我们没有妈妈?杨妈妈就是我们的妈妈!”
猫耳不服气地嘟起了嘴巴,小声辩驳:“杨妈妈是杨妈妈,不是把我们生下来的那个妈妈呀,妈妈和妈妈是不一样的!”
杨阿姨顾不上孩子们乱哄哄的吵闹,把小女婴放在暖和的土炕上,盖在被子下面取暖。
女婴终于暖过来了,扯着脖子一个劲儿嚎哭,嗓音都要变哑了。
“她是不是饿了?”燕子心细,提醒道。
杨阿姨赶紧撕开一袋nǎi粉,冲了一nǎi瓶nǎi水。
女婴吮吸住nǎi嘴,不哭了,吧唧吧唧地吸着吃起来。
吃得可香甜了,看样子她真是饿坏了!
孩子们纷纷围住看,都觉得这小人儿粉红的嘴唇很可爱。
女婴一口气吃完了多半瓶nǎi,这才香甜地入睡了。
杨阿姨直起累弯的腰,这才赶忙去给孩子们煮饺子。
……
第二天是新年初一。
孩子们老早就起来了,空气里响着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那是附近农户家的孩子在玩耍。
福利院里的孩子是没有鞭炮可玩的,他们无父无母,能够吃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玩鞭炮那已经属于较为奢侈的行为了。
所以他们中从来没有人梦想过会有一串鞭炮让他们亲手燃放起来。
孩子们自然也有自己的玩法,蹲在院子里铲雪、扫雪、堆雪人,打雪仗,你追我赶,欢快的笑声洒了一地。
玩得热火朝天。
杨阿姨一个人盘膝坐在土炕上,望着襁褓里的那个女婴。
这孩子缓和过来了,吃饱喝足了,显得小脸蛋粉彤彤的,小眼睛像两颗小小的黑豆子,骨碌碌转动着,一会儿看看屋子,一会儿目光飘过来,看着屋子炕上的人。
杨阿姨又伸手模模她左腮下那片胎记,叹了一口气,这是个很可爱的孩子,眉眼五官都不错,可惜,这个胎记把一切都毁了,等她rì后长成大姑娘,胎记还在的话,肯定会影响孩子的一生……
她有点忧愁地叹了口气。
燕子进来了,趴在炕头看几眼孩子,问:“杨妈妈,这谁家的女圭女圭呀,怎么不见他们来找回去呢?”
杨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这还不明摆着么?她父母把她抛弃了,你想啊,大年除夕的夜晚,挂在我们福利院门外的柳树上,又包裹得那么严实,里面又是nǎi粉又是nǎi瓶,真要是谁家不小心把孩子丢了,哪里会准备得这么充分呢。还有,你看她下巴这里的胎记,这个胎记长得实在不是地方,她又是个女孩,将来长大了一定非常难看,所以我猜一定是她的爸妈因为这个而嫌弃她,就把她给丢了。”
燕子撅着嘴巴,十分不高兴,嘟囔说:“他们要丢也应该丢到那些富人家门外去啊,丢我们这里,还不是给杨妈妈你增添负担来了。”
“是啊,我正在为这个事情担忧呢。你说我们福利院的孩子本来就已经够多了,要养活你们已经很吃力了,再增加一张吃饭的口,可不是又增加了一分负担!”
燕子低头去看孩子,这孩子要是忽略了左腮那里的胎记,其实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女孩,此刻她正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燕子,燕子给她笑一笑,她竟然也给燕子笑了一下。
惊得燕子喊起来:“杨妈妈你看,她会笑,她原来会笑了!”
杨妈妈苦笑起来:“看样子她已经一个月左右了,这个时候的婴儿应该到了学着笑的时候了。”
“我们叫她什么呢?你得给她起个名字。”燕子提议。
“叫什么呢?你来帮杨妈妈想一想。”
燕子皱起眉头,喃喃自问:“叫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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