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本来吴义以为这样的寒冷只是他的错觉,身体太累了而已,所以他沉默地躺在床上,想强迫着自己睡过去,等到明天早上起来再找胡叔去看看。
可他忍了又忍,这股yīn寒却始终犹如跗骨之蛆,不断地消磨着他的意志,到了怎样也忽视不下去的地步。
吴义模模糊糊地记起了很小的时候,有年冬季也是特别寒冷。漫天的雪花飘落在地上足足积了有几尺厚,整个世界简直就像是被白sè包裹住了一般。
那一年,他从原来收养他的家里被赶了出来,原因是那里的男女主人全都出意外死了,所以其他人都说这个家从此以后跟他没了任何关系。
他没能拿出一件过冬的东西,就连厚实一点的衣服也没能带出来,因此整个冬季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窝在一个巷子的小角落也是这样瑟瑟发抖。
很快,他全身被冻得淤黑青紫,接着无可避免的开始出现大面积地浮肿,随后肿得连皮肤都快绷不住里面淤积的脓液,被撑得裂开来一道道血口,往外不断地留着黄水。哪知黄水又浓又稠,很快地凝结住破开的血口,于是皮肤浮肿得更加厉害,紧跟着又从的其他地方重新裂开伤口……
吴义那时候认为他绝对死定了,不过最后却依然没死成。
在他奄奄一息时,林月发现了他,把他带回了小破楼里照料。虽说是照料,但林月当时也不大,又能懂的照顾什么?可吴义却还是奇迹般地苟延残喘了下来,撑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天……
每当回忆起来,吴义都会认为那算是一辈子里遇过的最难熬的一段时光。
可没想到那时候遭受的寒冷与如今一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吴义这会儿感觉四肢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冻得像冰块一样僵硬。关节处更像是被冰封住一般,连稍稍活动一下都做不到。
吴义想把眼睛睁开来,可是刚一动,眼皮上就传来一阵刺痛。
仔细看过去才能发现,原本他双眼浓密的睫毛上,此刻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将他的整个眼皮结结实实地给黏在了一起。
吴义强忍着痛疼艰难地睁开了双眼,睫毛上一层厚实的白霜将他的视线遮住了一大半去。他发现,现在全身上下全都冻得已经僵硬,能动的仅有那双在白霜之下依旧漆黑明亮的眼珠。
越来越冷了。
呼吸间,连口鼻里喷吐出来稍带温度的气息,也在空气中迅速凝成了白雾。
漆黑的眸子转了转,吴义将视线慢慢移到身下躺着的地方。就见在他附近范围内的石床板上,已经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而他本身的皮肤上,甚至穿着的衣物、盖着的皮袄上此时已全都被白sè的冰层给覆盖住。
这样诡异非常的画面,让他的心里不禁一阵大骇。
他感觉身体内的寒冷已经达到了最顶点,连他的心肺都被冰冻,扼制住了他的整个呼吸。
窒息感袭来时让他无比的绝望,吴义双拳捏得死紧,身体不断地痉挛颤抖,喉咙里挣扎发出细碎地声响。
他睁大眼睛僵硬地看着前方,嘴巴大张开来却怎么也吸不进一丝空气,时间此刻也像是被冰封住,完全感受不出它的流逝。
就这样静静沉默着……
突然!
吴义脑子里面仿佛听到叮的一声,停滞的时间又全然流动了起来,吴义身上这股莫名的冰冻气息像是接收到了指令一般,迅速退散得无影无踪。随后,冰层快速消融,只剩下他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可还没等他完全恢复过神来,体内的温度像是被压抑得太过狠了,一股灼热感又悄然在全身席卷而至。
刺骨的寒冷感刚刚缓解时,冰层融化而成的水,原本将吴义身边的衣物侵得湿透。但是现在,却瞬间又被吴义飙升的体温给蒸发了干净。
房间内的整个温度随之都提高了不少,闷热的水蒸汽缭绕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使吴义的呼吸间都感觉有些憋闷。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此时过高的体温已经将他浑身皮肤烫得发出异样的cháo红。跌跌撞撞地晃到了桌边,吴义捧起水壶大口大口地灌着凉水。
可是这点水根本就解不了吴义的干渴,清凉的井水刚一下肚,就蒸腾而出,迅速在空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吴义热的快要疯了,他挣扎着月兑上所有的衣物,但赤身**根本没有纾解这股令人发疯的燥热感。身上的肌肤接触到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要给烫伤一般,体内更是像有一股烈焰在焚烧这五脏六腑。
吴义猛地一推,把桌椅乱七八糟地全部横扫在地。
他双眼通红,状似疯魔,身体内的能量被这股疯狂的热度激荡得不断冲撞叫嚣。
短短时间内,一寒一热两种状态把他折磨得已经不chéngrén形。
吴义最终忍耐不住,站立在土屋中间,发出一声大吼,剧烈的能量冲破他的压制从身体内爆体而出。
巨大的能量光束从吴义的身上直接突破石顶,冲向天际……
能量形成的光芒渐渐转弱,吴义体内狂热的温度也逐渐恢复正常,这时他再也撑不住,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
当吴义再次醒来时,已经躺回了床上。
吴义就着平躺的姿势暗自感受了一下,全身还是瘫软无力,不过他还是随即强撑着坐了起来。
转过头向一旁看去,发现胡叔正站在床边神情略带焦急地看着他。
“你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吴义摇了摇头,结果又是一阵晕眩袭来,他伸出双手捧住脑袋,闭眼定了定神。
“昨晚你屋里发生了好大的动静,简直快把整个村子的人都惊动了。我赶来时就发现你倒在地上,屋顶却破了个大洞,发什么了什么事吗?”
胡叔说话间指了指土屋顶上破开的圆洞,沙地里的大风正从那洞外不断地灌进来。
“昨晚睡到一半突然感觉到冷,浑身都快结了冰,后来虽然好了点,又猛地热得忍受不住,像是快烧起来一般。”吴义勉强回忆着当时的情形,面上又带了些痛苦的神sè。
“我刚帮你探了脉象,没发现你身体有什么异常,”胡叔想了想,沉吟道:“也许是你体内能量有些不稳,先看看这两天的情况再说吧。”
“嗯。”
既然连胡叔都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吴义也没有了其他更好的办法,当下只好跟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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