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哥!”
“嗯?”被迫离开了深山中的土家小寨,告别了善良的巴沙长老,自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云翊显得有点颓唐,对于褚南那张贴上来的热脸也没什么兴致。
“小弟刚才趁着收集粮草的机会打探了一下,发现那寨中筑起了数丈高台……”褚南并不觉得在山村主人的再三要求下离开有什么错,到是兄长这愁眉苦脸的样子让他心中不忍。“要不待会我们就找个高地休息,顺便看看那位神僧是怎么跳大神的?”
自从褚南惹出那档子破事后,卫老五等人若不是顾忌到云翊早就把这祸害给除了,此时更是不屑地呵斥道:“什么叫跳大神,褚家小子你不懂就别乱说!那是夔州等地祭鬼用的高台,也不知谁家姑娘……”
“祭鬼?”掏了掏被同样惊呼出声的云翊震得有点失聪的耳朵,褚南回忆道:“绍兴二十三年将作监孙寿祖曾就此事上书,要求饬令监司、州县严行禁止此恶习,若有犯者乡、保连坐。朝廷不是准了吗?怎么还有人搞这一套?难不成这里的官府比我爹还狠,为了那点蝇头小利居然敢在这事上阳奉yīn违?”
褚大人贪财,这事在乐温县境内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但这位县令大人也爱惜名声。象这种奉旨移风易俗铲除恶习的事,人家做起来那可真是个雷厉风行。当初他拒绝神棍贿赂带人捣毁那些巫鬼yín祠的时候,可真没少大张旗鼓地宣传,到现在都还为乐温百姓所津津乐道。
“停车!”没功夫听褚南在那里替他老爹歌功颂德,云翊现在已经怒不可遏。如果那位神僧只是想仗着懂点医术趁机敛财这到也没什么,毕竟人家也需要过rì子。但现在的情况却发生了改变,其中更牵扯到一条无辜的xìng命,自己既然已经知道了就没理由再坐视不管。
“少爷有何吩咐?”
“回去!”
“这……”卫老五犯难了,自家少爷的这两个字说得轻巧,导致的后果却非常严重。如此莽撞的折返容易引起那些善良村民的误解且不说,仅那疟疾就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自己这些人怕是再也走不出这荒野小山村。
“怎么?卫大叔没听清本少爷的话?”心中焦急的云翊也顾不得什么谦虚,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实话告诉你们,疟疾这病旁人或许不能治,但对你家少爷我来说简直就是易如翻掌!”
也真是凑巧,若这小山村里爆发的是其它传染病,云翊都只能对那老者说声抱歉表示爱莫能助。可在被雷劈到这个时空以前赴非洲打工的他曾经接受了大半个月的非专业培训,对防治疟疾的办法还记忆犹新。
“少爷此话当真?”这一路上卫老五等人都显得郁郁寡欢,如今云翊突然说能除此恶疾,自然是惊喜中又带着重重疑虑。
“你何时见过本少爷信口雌黄?”
这话本身就是天下最大的谎言,咱那寨子附近被你骗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九百!卫老五虽忍不住暗自月复诽,却也知道自家少爷除了会xìng子顽劣偶尔作弄人之外更是满月复经纶,说不定在博览群书时真就见过治疗此等恶疾的方法。而且他现在看上去一本正经,应该不会蠢到用自己的小命来开这种玩笑。
“贵客此举意yù何为?”巴沙长老怫然不悦地走出了路边草棚,狠狠地瞪着突然又出现的在自己面前的云翊等人。
“长者息怒!”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云翊去慢慢解释了,他只能顺着老者信奉鬼神的心理忽悠道:“适才小生行至途中忽遇一仙风道骨之奇士,言及贵寨所遭之天灾,奇士便传与一解噩之法,故而……”
“有劳贵客挂心,然小寨所遭之难既已有法海禅师相助就不必再劳烦他人!”巴沙长老是有点迷信却不傻,非常婉转地拒绝了云翊的好意。
世人皆言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这么个屁大点的孩子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就能碰到神仙了?即便他运气真有那么好,可这仓促之间学来的法术能比神僧的千年修行还管用?为了全村人的xìng命着想,巴沙长老怎么也不能干这种舍本逐末的蠢事。
法海?我还白娘子呢!不对,人家是女的!本少爷怎么说也是一发育正常的翩翩公子!没浪费时间去问候那位神僧的十八代祖宗,云翊依旧努力劝道:“可……”
“贵客毋须多言,还请速速离去为好!”巴沙长老的语气不再显得那么客气了,有道是人心不足,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云翊此举无非是想乘人之危多糊弄点钱财。
“既然长者执意如此……”短时间内无法说服巴沙长老主动配合,而远处那高高的祭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点燃,心急如焚的云翊小手一挥大喝道:“闯寨!”
早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办法,如今自家少爷既然下定了决心,多年的军旅生涯让卫老五等人也情不自禁地应道:“得令!”
不能留宿的原因已经解释得那么清楚,还无偿地帮助他们补充了粮食,现在这些蛮横无理的汉家过客居然得寸进尺想趁火打劫?负责在此守护风水大阵防止外人不慎闯入的村民虽然善良却不失彪悍,早就已经怒不可遏的他们迅速抄起随身柴刀准备为保护自己的村寨而战。
村民们很顽强可惜运气却不怎么好,在百战余生的卫老五等人面前他们连半刻钟都没坚持过去。也幸亏云翊早就有了交代,在保证己方安全的同时尽量减少对方伤亡,别跟战场冲锋一样抽出刀子就红了眼不管不顾地乱砍一气。否则现在那些村民就不会只是躺在地上哼哼了,至少有一大半得缺胳膊少腿的。
“恶贼!放我下来!”被人五花大绑扛在肩上的巴沙长老挣扎着咆哮着,心中无比悔恨自己怎么就会瞎了眼把这样一群恶贼当成了贵客呢?还曾经那么无私的帮助他们?
褚南对于云翊的信任从来都是盲目的,而这位小兄长在路上更是引经据典给出了合理解释,让所有人都相信他能解决这场危急。这时听得有人出言不逊,这位武力值为负但刚才混战中一直护在云翊身前的褚大公子可实在有点忍不住,朝着巴沙长老就嚷道:“老家伙,你就别在那里鸡猫子乱叫的!我家翊哥这样做可是为了你们好,你还是省点力气想想这场大灾过去之后去哪弄点奇珍异宝来谢他的救命之恩吧!”
“恶贼休得猖狂!”远远地就看到村寨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那些根本无法对卫老五等人构成任何威胁的老弱妇孺簇拥着数名老者站立当中,领头之人更是厉声呵斥道:“速速放下巴沙长老,否则你们就是在与三十五个寨子的土家儿郎为敌,我们就是拼了xìng命不要,也绝不会让尔等走出这方圆数百里之地!”
三十五个寨子?还真有点吓人!云翊抬手示意放下了巴沙长老。“诸位长者毋须担心,小生此来并无恶意。只是至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才不得不行此莽撞之举……”
“是吗?”认真地检查了巴沙长老,发现并没有什么大碍。刚才说话的头人脸sè也稍显缓和,却毫不掩饰胸中敌意道:“那尔等刚才出手残害我土家儿郎之事,又做何解释?”
“残害?”云翊为了让人家尽量感受到自己的友好露齿一笑,进一步解释道:“这位长者有点言过其实了,刚才小生等人虽迫于无奈却也留了分寸。您可以派人前去探视,若真有一人重伤不治,小生愿以命相赔!”
云翊的话很快就得到了证实,那位头人的敌意也就更减弱一分,话语间也稍微让人没再觉得冰冷刺骨。“适才诸位缺粮小寨业已竭力筹措,若诸位意yù再取恐实难如愿!”
“小生非为粮草而来,实是忧心诸位为妖人所蒙蔽……”
“阿弥陀佛!”高僧就是高僧,来无踪去无影应该是最基本的修行科目,即便是目光如炬的卫老五等人也没发现那位法海大师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此祭祀台正是老衲奉法旨所建,小施主所言的妖人岂不正是指老衲?”
还真是这秃头干的?能不能别搞得这么神秘?就不能等本少爷栽赃嫁祸完了再现身?被人打断了话的云翊心情很不好,指着法海就骂道:“你个老秃驴,刚才本少爷是念在你有心为善的份上才没戳穿,不曾想到你居然倒行逆施搞什么杀人祭鬼的把戏!就你那油光蹭亮的脑袋上连戒疤都没有,怕是走夜路都不用打灯笼了,还敢自称佛门中人?”
法海禅师看来是被气得不轻,暴喝道:“妖孽妄言,我佛门中人何时又有了戒疤?”
没戒疤?哦对,这是宋代,那位名唤志德的所谓高僧跟忽必烈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这种残害身体的陋习应该还没被发明出来。不过冤枉了人的云翊真没打算认错,反正都骂了就干脆骂个痛快呗!也省得自家人老担心自己被忽悠得挥剑斩青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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