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之志 第八章 他乡之客

作者 : 字在人心

志腾和志鸿分别到了不同的国家留习,以更好的学习洋人先进技术,报效大清国。临走的时候,许志鸿还不忘到街上买一份报纸。大叔不解的问:“鸿儿,这都要走了,买报纸干嘛?”志鸿笑着说:“叔父,我这一走,还不知道我大清国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呢,现在在看一看我大清国的事情,记下自己的目标,顺便也记下了自己出洋的rì期。等我学成归来,一定好好孝敬叔父。”

大叔许华盛听了,顿觉得感慨万分,二十六年前,自己也曾经满怀壮志出洋,可是归来后得不到大清国的重用,马尾海战单独一个福建水师,对抗法国舰队,自己侥幸才捡了一条命。这次鸿儿出洋,还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呢。要登船了,志鸿才恋恋不舍的和大家分别,悄悄的对智明说了一句话,又回过头来对大叔说了一句话。然后志鸿才略带微笑地上船去了。

汽笛声响起,前往东洋的客轮缓缓启程了,志鸿站在船尾大声地说了一句:“叔父,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只见大叔点了点头,不知道到底听见了没。

志腾几天前走了,志鸿今天也走了,大叔许华盛站在码头,久久不想离去。回想起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大叔对这兄弟两个绝对是问心无愧的。虽然大叔在洋行里任职的时候收入颇丰,可是家里的消费也是很高的,每年仅供兄弟两个上学就要花费将近五百两银子,还要维持家里的正常生活,难度可想而知。还好这兄弟两个都很争气,每次考试在班里的成绩都是前几名,而且还能够领到奖学金。从小到大,大叔最开心的就是听这兄弟两个讲自己的考试成绩了。现在兄弟两个终于长大了,大叔没能让自己的二弟许华昌失望,他做到了。以后的事情,就交给这兄弟两了。

因为大清国距离东洋很近,所以只用了三十个小时,就从大清国的上海到达了东洋的佐世保。初次置身国外,感受着异国风情,不免有些紧张。志鸿按照大叔的吩咐,一出码头就往学校赶去,好在志鸿的东洋文还算好,街上的民众也很热情,志鸿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所要去的学校—佐世保工业大学。

放弃了免费就读圣约翰大学的机会,转而自费到东洋留学,就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认识这个民族,许志鸿一直不相信智明说的话,东洋在很多方面都比大清国强,所以才决定一看究竟。

cāo着流利的东洋文,许志鸿顺利的进入了佐世保工业大学,办理完相关手续后就到了大清国驻rì本领事馆去找馆长,这也是大叔吩咐的,那样万一有什么事情,找领事馆就会解决的。

通过和大清国驻佐世保领事馆的工作人员交流得知,在佐世保留洋的大清国人并不是很多,而且大多有革命倾向,想要学习东洋的技艺来推翻朝廷,志鸿听了内心觉得很可笑,怎么会这样?赶紧保证说自己绝对效忠于大清国。

临走的时候,工作人员还点名批评了志鸿,因为他没有留辫子,而领事馆内的所有华人都是留辫子的。怪不得志鸿刚进来的时候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怪,而且对他也很客气,当得知他是大清国人后,馆长直接借口公务繁忙就去隔壁抽大烟了,直到志鸿离开都再也没有出来过。

既然是大清国人,为何不留辫子?搞得我们还以为你是rì本国人呢。这个是志鸿走的时候,工作人员丢给他的一句话,志鸿后来才明白了,大清国领事馆对于rì本国人和大清国人的待遇是不一样的,rì本国人进入领事馆的待遇比大清国人的还要好,好像这是在rì本的领事馆一样。许志鸿在自己国家的领事馆内,反而成了外来客人,这一点令志鸿终生难忘,rì后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尽量不去大清国领事馆了,免得让东洋人看不起。

来到东洋的学校,因为东洋也是学习西洋的,所以志鸿很快就适应了学习的环境。只是当大家得知他是大清国人后,轻蔑的语言不时在志鸿身后响起,而且有好几次都有好几个同学将志鸿围起来进行挑衅,还好学校的校规还是很严的,他们也并不敢太过分。

志鸿不喜欢和那些个调皮的同学一起,一般也很少喝他们说话,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静静的学习,很是努力。没过几个星期就赶上了大家的进度,而且还能和一些热爱学习,又不歧视大清国的人在一起讨论学习的话题了。一个人身处国外,没有一个人值得依靠,要是大哥在身边该有多好?小时候都有大哥照顾自己,现在自己一个人还真不习惯。听说去西洋要用一两个月呢,不知道现在到了没。

在发给大叔的电报上,志鸿对于自己遭遇的事情是只字未提,反倒是大叔在给志鸿的回复中,告诉志鸿要好好和同学相处,不要管别人背后怎么说。努力学习,不要忘了自己的任务。

看着大叔的回电,志鸿使劲的攥了攥自己的拳头,大叔当年留洋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不过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大清国在外的国民待遇似乎并没有得到根本上的改善。

没过几天,志鸿突然收到一封书信,打开一看,是一份大清国的报纸。志鸿看着报纸,笑了,大叔真的是用心良苦啊!虽然学校里面严禁歧视大清国人,但是谁也改变不了这种愈演愈烈的趋势,因为大清国在甲午海战中败了,败得那么彻底,当年那些个玩游戏击沉定远、镇远的小孩子们也已经长大了。十几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思想了,而这种蔑视大清国,敌视大清国的思想,还会在他们的孩子身上传下去,就像当年这些同学的父母、老师教育他们一样。这些都是许志鸿以后在rì本一天一天的切实感受后得出的结论,他才真正感觉到rì本的民族有多可怕。不过他还没有想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大清国和rì本国的差距这么大的。

来到rì本已经两个月了,许志鸿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学校和新的环境,不知道大哥在那边怎么样了。说来也巧,第二天就有一份来自英国的电报,这一份电报也让许志鸿在异国体会到了这封电报的珍贵。

原来大哥许志腾已经到英国快半个月了,入学手续已经办理完了,而且开学的第一课就是由教官带这群未来的海军将士们去海军基地去参观大英帝国的舰队。小的时候觉得大清国的水师是最厉害的,高中的时候觉得大清国的水师已经不是那么厉害了,现在看来,大英帝国的军舰光前主炮的口径就比大清国的水师大了许多,再看那军舰的体型,那是在大清国从来也不敢想的。大哥志腾发给二弟志鸿的电报中,明显透露着对于英国海军的羡慕,这个时候的两兄弟,已经没有了大清国的骄傲,彻底的虚心下来,准备好好学习洋人的东西。

看了大哥发来的电报,志鸿才想起了,自己来到学校这么久了,还没有好好出去玩转过呢,趁着这次周末,就到佐世保军港看看,看看东洋的军舰到底有多么的强。

这天,志鸿和几个关系很不错的同学,一起去佐世保军港去看停泊在那里的军舰。无法想象到许志鸿第一次看到那比大清**舰大了一倍的军舰时内心有多么的复杂,突然他听见那边有个东洋人用rì语说:“快看呐,那就是当年被咱们大rì本帝国海军俘虏的支那军舰—镇远舰,的确挺大的,据说还是我们帝国海军的第一艘铁甲舰呢。不过现在看来,咱们帝国海军比当年强了不少啊,天皇万岁!”

听了那个人的话,志鸿心如刀绞,看着昔rì自己国家的军舰被俘虏带到了rì本。旁边那个人还在介绍着其他的像什么俄国被俘虏的军舰,看来近些年rì本每一场大的海战他都能把说出来,不过看上去也像个普通学生啊,怎么懂得那么多呢?

想想我大清国,小孩子只学四书五经,很少有人去关心国家的事情,长大了也在四处为生计奔波,有饭吃就行了。从这一时刻起,志鸿开始真正觉得这个民族的可怕了。

兄弟两上小学的时候,大叔就时常告诫他们,一定要好好学习,还要求他们背诵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现在想起来里面的话,才能真的感受到一个国家的未来是掌握在现在这群少年手里的。志鸿忍不住用汉语自言自语起来:“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dúlì则国dúlì,少年zìyóu则国zìyóu,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

旁边的同学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知道他在那里自言自语,说不定是受什么刺激了呢。过了好一会儿,志鸿才缓过神来,跟上大家的步伐。

身在国外,从别人对于自己的态度就能感受到自己国家的实力究竟如何。做位一个外来客,志鸿在遭到同学们围攻的时候,并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替他挡着,更多的是起哄,虽然并不对志鸿进行人身攻击,但是语言上的羞辱是常事。

志鸿不去理会他们,自己一个人牢记目标,默默的努力。一个月一张的从大清国寄过来的报纸,还有大哥时不时发过来的电报,成了志鸿在异国他乡最美好的礼物。

从报纸上得知,大清国革命党的起义还是几乎每个月都有,zhèngfǔ的预备立宪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细心的志鸿发现,文人们可以随意评价zhèngfǔ而不用担心被砍头了,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zhèngfǔ总不能都抓起来砍头吧,这也算大清国的一个进步之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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