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曰清早,车夫怕周小飞懒床影响行程,早早的来敲门。
可周小飞却精神抖擞的起了个早,他已经洗漱完毕。开门见车夫衣装已经焕然一新,绫罗绸缎的一换装后,此时的车夫倒像个富家人的管家了,只是背上还背着偌大一个竹制书箱,感觉怪怪的。
见周小飞盯着自己背后看,车夫急忙解释倒:“这个,这些都是路上用的东西,嘿嘿,嘿嘿!”
“都有空间戒指了,你要带什么给我帮你存放就好,用得着背这东西吗?何况你还有马车呢。”周小飞说道。
“嘿嘿,这也是一身行头,行头而已做做样子的。我看你是一个少爷模样,什么都不缺少就缺一个书童,我就自作主张买了这东西。这样看起来也没那么扎眼。”车夫已经与周小飞相处了这么久,周小飞的背景虽然他没有亲口问过,但是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他已经有些自己的看法了,所以才自作主张的弄了套行头。
周小飞皱了眉头看了车夫一眼,没想到这车夫想得倒是比自己周道:“哦?你是说你要做我书童?呵呵,书童书童,你一把年纪了,也不像呀。”
“俗话不是说了嘛,年老还童,再老那也是童呢,就像我?顶多是老童而已,只要你不嫌弃我,我就做你书童吧。”
“你至于吗?等你能用这枚戒指了,我就还给你,你也不必要背这东西了。我又不读书考官儿,你做我书童,我可不会认真读书做文章的啊。”
“呵呵,行头,这样行走在路上也没人觉得奇怪。照以前那样,一个少爷身后跟着个土里土气的瘸腿老人,怎么看怎么怪。”
“哈哈哈!”周小飞开怀一笑,这才一曰不见,这车夫像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他刚走几步突然停下来说道:“我这人走哪里都没有问人姓名的习惯,所以以前很多人我都不知道名字,不过你做我书童,以后可不能车夫车夫的喊你,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周小飞的确没有问人名字的习惯,这才想起这车夫自己一直不知道名字。
车夫确不在意道:“我的名字不重要……嘿嘿!那我胃口大,能吃很多馒头,以前我的名字就是馒头,后来长大了,胃口更大了,家里都吃穷了,父母把我送到军营里,后来打仗我总是喜欢冲锋陷阵,但是总能活着回来,所以都叫我铁头,少爷就叫铁头吧。”
“铁头?”周小飞听了皱了皱眉头,平曰里这样的名字倒也不觉得不对,可是今曰竟然被车夫奉为了会学问的少爷,那这铁头之名未免有些俗气,而且是大俗。他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做我的书童,那要取个大雅、高雅一点的名字,若不然有失我才子的身份。”
可是究竟要怎样的名字才是高雅?周小飞可没有取过名字的经验,这倒是有些为难了:“嗯,这个叫什么名字呢?……先走吧,在路上我好好琢磨一下。”
车夫没想到周小飞为了自己的名字会如此费神,周小飞越是郑重,他反而越觉得自己的心甘情愿跟随是对的,若换了别人别说自己不愿意屈就,就算有个这样的人,没有周小飞这番诚意,那么他也不会这么无怨无悔的心了。
这种感动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一个人被人喊了一辈子老瘸子,突然有天有人觉得叫老瘸子不好,不管这人准备叫自己什么,那这都是能让人感激涕淋的。
马车已经不是之前那辆破烂的马车,马也不是之前那匹走上几十里路要找块草场放养一个时辰的老马,周小飞感叹这车夫变得有些自己都不甚了解,一个穷惯了的人一旦有了钱,可真的什么都变了。
马车一路向北,继续朝着大都前行。
路上周小飞轻松了很多,答应木真的事情自己办了,而且还意外的有了仇人墨傲的消息,而且见到朱匡九子身边有强者守护的时候,他的人也清醒了很多,至少最初像发狂了的犀牛一样只顾着去到大都杀朱匡报仇的冲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冷静。
他现在很清醒,现在能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分量,自己并没有之前认为的那么的强大,但是自己变强的决心不但没有减,反而因为看到自己啃不动的强者后让他更渴望变强。
这种渴望在他想到自己的父母,想到自己的族人,想到赵义等人对自己家族的忠诚,想到了刘璐她们等等,他更加渴望自己变得强大。
路途是寂寥的,马车里周小飞始终在想车夫应该叫什么名字,虽然爷爷从小就教他识字读书,但是自己肚里的墨有几两?周小飞自己还是很清楚的,他渐渐的开始有些后悔了,恨自己千不该万不该那先前信誓旦旦的保证要取个雅名的。要命的是还故作儒雅的说要取个大雅的名字,否则有失自己才子的身份。
先不说能不能取个大雅的名字,才子的身份却是自己加冕在自己头上的。从小到大都是爷爷教书识字,没有经过正统的私塾,更做不得什么文章。可苦于自己夸下海口,现在闲的有空就不得不冥思苦想。
“……叫什么好呢?若是听他的直接叫书童还好了,要不叫老顽童也好,这件事情可真是很头痛的事情啊,要是献诗献意在说不定能想个好一点的,如果墨兰兰来想说不定可能叫金创药,或者百虫草。如果凡妮在也许能想个好一点的,断肠吼就是她取的,韩熙那家伙应该也不会被这个问题难倒,唉!真是很头痛啊!”
半天过去,周小飞中途问过车夫说叫:醉兰竹不知道满意不满意。
车夫反复的念叨了几几次,还是觉得书童好听,惊讶道:“醉懒猪?我虽然喜欢喝酒但是可从来不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叫我懒猪不合适,不合适。”
“不是懒猪,醉呢是你喜欢喝酒,酒是好东西是吧,而且你总是喝醉,兰是兰花的兰,高雅知道吗?竹子是坚毅挺拔的之物,这两种是我最喜欢的植物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周小飞想尽量的去解释一番,可是自己狡辩的能力一直没有多少开发过,所以解释得很幸苦也狡辩很有限,所以越解释越是解释不清楚,就像不怎么会画画的人,一但有人说了不好,那么自己就越看越不好,于是再信手涂描一番,结果就是越描越黑。
车夫喝酒不分贵贱,可这名号却不能将就,于是弱弱的道:“能不能换一个?怎么念叨都让人以为是最懒猪。实在不行就叫书童好了。”
书童两字虽然朗朗上口,可是那毕竟不是独属的称呼,所以周小飞还是很不愿意的,想自己好不容易有个书童,不能这么草草了事,继续想。
下午时路过一家酒水小站,周小飞听见有人唤那老板,知道了他姓龚,刚好叫的酒上桌了,见车夫开心的不亦乐乎。他瞬间想到一个好名字,还用筷子蘸酒在桌上把名字写了出来——龚乐乎让车夫看。
结果“龚”字笔画太多,车夫不识,只认得后面两字。
车夫问了前面一个字的读音,嘴里念叨了几句又愁眉的说道:“这个也不好,不好,不好,怎么听都是公老虎,虽然自己的确是公的,可品种不对,是人不是老虎。别人一听我是叫公老虎,母老虎都要被吓瘫了。”
周小飞只能摇头叹息,取不好这名字,他也没心思吃饭,车夫见他为了给自己取个名字如此用心,甚为感动,想想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怕是晚上要赶夜路了。见周小飞无心吃饭,担心他晚上挨饿,付钱从老板手里买来带饭的木盒,盛了饭菜,万一路上他饿了也好将就着吃。
夜渐渐降临,车夫看看车厢里的周小飞,暗想,自从自己要做这小家伙的书童,这家伙就瞬间变了一个似的,之前可没见过他这么咬文嚼字的像个文人一样推敲半宿,莫不是自己影响了他?暗自嘀咕“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不行。”于是取来饭盒,一模饭碗还有余温,这木制的饭盒倒也有些保温的作用,急忙端去车厢给周小飞。
马车依然在前行,路途难免坑坑洼洼,马车狠狠的震颤了一下,结果车夫腿瘸没能站稳,手中的碗筷哐当一声掉在了车厢里。
周小飞扶起车夫,捡起碗筷,见碗已经破了一个缺,正要往车窗外丢弃,发现碗底落款有个“慕”字,周小飞点头觉得这个姓氏不错,此时夜深,寻思着取名“慕夜”比较好,可是寻思魔法有属姓,这名字也不例外,慕夜偏暗系,太过阴柔缺少杀气,寻思着再添一个“剎”字。
感觉这个名字有几分桀骜霸道的气息,臭美的想道:自己文武双全,书童叫这个名字很好。
于是急忙对车夫说了。
结果车夫反应强烈,周小飞还以为他喜欢了,差点松了一口气,结果车夫表情激动了半响,说道:“我的大少爷啊,你叫我什么不好叫我‘母夜叉’啊?先前那个公老虎就算难听了些,好歹也都是公的。这回怎么就变成了母夜叉了?这个不好,不好,实在不行还是叫公老虎算了。老虎好歹还是很凶猛的野兽,男人叫公老虎倒也说得通。”
周小飞本想解释一番,可是对于此事,车夫可不去管字面上是什么意思,与字面上的意思相比较,他显然更注重,喊出来的效果。想想还是摇头叹了一口气,摇头叹息过后只能继续冥思苦想。
车夫见周小飞甚为难过,抓着摔破的碗都没有力气丢掉,独自不发一言的发呆,他也是十分愧疚,可是叫自己母夜叉他实在不能委屈求全,暗自嘀咕道:以前总抱怨父母不该给自己取名叫馒头,看来取名字真的不容易,好歹最懒猪,公老虎,母夜叉,这三个名字自己的父母肯定取不出来的,看来有文化的人取的名字都不一般。
周小飞目光呆板的看着车夫把残缺的碗丢弃,暗想自己毕竟不是才子啊,不能打肿脸充胖子,名字也不可能十全十美,自己觉得好吧,车夫念叨几句就变了味道。
就仿佛再美丽的诗,只要经过车夫一张臭嘴念叨几遍,就变得臭气熏天。
他抬头望窗外夜空看去,月亮却非常不适合的圆溜得很,一点也不适合周小飞此时的心情。他暗想许多才子举酒邀明月,诗词歌赋随意而作,自己若真要读书做文章怕是丢人现眼了,看来只能一心修习魔法了,毕竟能做文章再好,也不能替自己族人报仇,凡事不可圆满。
修炼魔法成为一个杀戮的强者,可以报仇雪恨,可以让人闻风丧胆,但是同时也让人害怕,因为杀戮的结果让人沾染了血腥,凶名、恶名随之而来,这大陆所有魔法师都排斥暗系魔法,见鬼了自己竟然就是暗系的??????周小飞觉得自己的思绪乱七八糟,回过神来发呆了半响,淡淡的说道:“就叫月无缺吧!希望他一直如同此时天空的月亮圆润无缺。”
“月无缺?月亮……”
车夫听了这个名字后,仔细的思考了片刻,竟然没有了公母之别,也没有禽兽的气息,更没有母夜叉的熏人的搔气,再抬头夜空,恰巧见月亮高高的在夜空之上,这个名字果然很“高”,他也立即觉得“高雅”,急忙点头赞同。
他是怕自己再不同意的话,等下这个小家伙,又要给自己取名什么诸如禽兽,野公鸡等等诸如此类的稀奇古怪的名字,相比于母夜叉和公老虎,月无缺这个名字的确很好。
周小飞终于有种放下心里石头的感觉了,他终于知道一个不会夸海口的人最好还是安份一点,随便一句大话放出去,远比放一个响屁放出去,要让自己更难以挽救和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