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过隙之光,眨眼,就已经过了四年之久。
燕倾天比以往更高了,加上她自制的高跟鞋底,已有一米七八左右,仅仅矮了舒歌三公分!
而敢死队更加的威名远扬,几乎五国之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余胜天不愧是一代名将,很会笼络人心,燕倾天与他共打了几十场大大小小的仗,虽说稳赢不输,但却也损失不少良将!
第一次,燕倾天由衷的敬佩这位老将,甚至于给了他无数投降的机会,只可惜他宁愿死守寒江城,也不愿意投降!
而这时,距上次朝堂给他分的粮饷已有半年之久,寒江城一破,龙鳞的兵马势必直驱太古国都西安,而这最后一道防线,燕倾天却足足有三月不曾动兵马!
她如今粮饷足够,有的是时间与余胜天相耗,她要余胜天看清事实,太古帝宁愿将钱如同宝藏一般深埋,也绝不会给他一分军资!
因为,太古大势已去,天下孩童皆知,而龙鳞自接手太古城州乡镇,皆无杀人放火,抢掠豪夺,相反,龙鳞减免所有太古城镇三年的赋税,并且所有在战乱中丧生的太古平民百姓,甚至于太古的战死的将士,龙鳞皆有抚恤!
太古的江山早就被燕倾天收入囊中,不仅如此,几乎所有龙鳞兵马所到之处,皆是受到太古百姓的欢迎和爱戴,更有甚者,还有降将大开城门相迎!
文献二十一年冬,燕倾天兵临寒江城下,百万大军,威武雄壮,气势逼人,而余胜天只剩下五万残兵,且兵尽粮绝,可谓穷途末路!
燕倾天驻扎的营帐里,所有士兵正心情澎湃的操练着,为这即将到来的最后胜利,提前欢呼庆祝!
小小的帐篷里,余骁勇透过缝隙处的光看向外面众人欢庆的场面,鼻子不禁有些酸楚,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外面响起脚步声,沉稳,有力,帐篷被掀开,余骁勇感觉有些刺眼的光照了过来,恍惚中,看着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走近!
四年不见,他似乎更加成熟,岁月丝毫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痕迹,上天似乎很是偏爱他,那俊美无双,邪魅诱人的面容,一如当初!
是来看他笑话的?
余骁勇苦笑,抬起漫不经心的眸子,看着眼前傲然立于他身边的男人,漠然道:“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已战死沙场!”
“怎么?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认输?”燕倾天挑眉,有些不爽道!
余骁勇闻言,有些好笑道:“认不认输都是一样的结果,你觉得有必要?”
“对太古来说,确实没有必要!”
“但对你,对于余家来讲,很有必要!”
“你们余家不是败在我的手上,而是败在太古帝的权谋下!”
“哼!”余骁勇冷哼!
鼻音里全是鄙夷,他抬起嘲讽的眼眸,看着燕倾天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一步步将我父亲逼到绝境?”
燕倾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嘲,弯将余骁勇的锁链给解了,嘲讽道:“我给了你无数次的机会,也给了你父亲无数次的机会,只可惜你们都不屑一顾!”
“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太古皇室最后的覆灭,必定不会是我动的手,并且你可以想象你父亲的结局!”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事实如何你自己去看,三日后若你还不回来,我便攻入寒江城,再见,必将绝不留情!”
余骁勇闻言,眼里一片震动,恍惚的视线就这样落在了燕倾天面容之上,似乎还不敢相信,他自由了!
并且是由燕倾天亲自将他放开!
胸腔里似乎有些东西喷薄而出,将他的内心完全震动,这是燕倾天的又一个阴谋,余骁勇告诫着自己,一遍又一遍,他清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似乎只有牢牢记住他的样子,他才能清楚的明白自己要去做些什么?
父亲退守寒江城已经三月有余,燕倾天是给父亲喘气的机会,还是在消耗父亲的战斗力,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两国的胜负已分,太古帝必然也自知无力回天!
要他去看什么呢?
余骁勇迷惑了!
然而,当他看着燕倾天对他流露出怜悯而可笑的目光时,他的心狠狠一颤,竟然现自己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傲气!
在燕倾天的目光中,他拖着缓慢而微颤的步伐,一步步走出龙鳞的兵营,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的温度和风的气息,闭上眼,深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原来他如此眷恋外面的世界!
寒冬腊月,银树冰枝,霜花雪叶,好一副冰天雪地的场景!
余骁勇徒步五十里,一步步走近寒江城,这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地方,让他轻颤的心起了一层寒意,没有喜悦,没有庆幸,有的只是不安!
寒江城外,余骁勇看着百姓们驱车拖物,拉牛牵马,全都往城外而走,远远望去,城门之上驻守着上千士兵,然而他们却任凭城门大开,百姓相拥出城!
为何会有如此诡异的一幕?
余骁勇只感觉头脚冰凉,有些反应不过来,上前叫住一个大婶的,出声问道:“这里不是要打仗吗?”
“怎么城门大开,你们怎么不往西安方向逃去,反而往龙鳞国方向逃呢?”
那大婶眼见这小伙子啥也不知道,还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以为他脑子不好使,将身上的包袱拉紧一些,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出声道:“就是要往龙鳞方向逃呢!”
“燕大将军颁告示,所有在战乱中损失财物的,皆可受到补偿,就算是太古将士战死的,都能拿到抚恤金,这样的好事到哪里去找!”
“再说,燕大将军将百姓的安危看得比城池重要,正因为城门大开,所以这寒江城才能稳稳的守住!”
“不然以燕大将军的百万雄兵,余老将军的兵马如何能抵挡得住!”
“唉……。可怜余老将军将散尽家财也要保住寒江城,那狗皇帝据说埋葬了大批宝藏也不肯出一份钱给余老将军打仗,当真猪狗不如!”
“要我是余老将军,早就弃暗投明了,还死撑着干什么?”
“唉……真是不明白呦?”
那大婶说着,摇摇头又追赶上前面的几人,留下愣愣出神的余骁勇站在原地!
寒风吹来,他一身单薄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丝凌乱,面色黑,更显几分狼狈!
原来这就是他的阴谋,要他亲眼看清楚,他们所效忠的皇室,就是这样对待忠臣良将!
父亲败了,败在了皇室的野心之下!
而他败了,败在自己的高傲之下!
余家败了,败在了他们的迂腐之下!
曾经他最是看不起愚忠之人,不想最后,他竟然也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人!
打仗,胜败最重要的赢得民心,如今燕倾天已经将太古变成了龙鳞,天下百姓皆为他马是瞻,太古灭国,不过是朝夕之事!
余骁勇一步一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进了寒江城,几乎他所到之地,家家户户房门紧闭,街道上全是行色匆匆的老百姓们,他们个个大包小包的往城门出走去,放眼整个寒江城内,除去从西安一带匆忙赶来的路人外,寒江城内,几乎成了一座废弃的空城!
他看到了军队驻扎之地,离城门不过两三里,而在那几万的残兵老将中,他分明清楚的看到他们眼中的向往和羡慕!
张望的目光远远的盯着城门的方向,他们的神情是那样的纯粹而奢望,余骁勇的心里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他想着,如果今日驻守在这里的人不是父亲,如果他们不是军人,如果不是他们身不由己,或许他们会是冲最前面的一拨人!
燕倾天的成功不是他打了多少胜仗,而是他牢牢抓住了民心,煽动所有平民百姓向他靠拢,他坐拥百万兵马,却没有对父亲的残兵进行赶尽杀绝,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没有急功近利,没有落井下石,他的大仁大义早就深入人心,事实上父亲依旧回天无力,但却牢牢死守寒江城,想必,是为了五年前他战死黑森林一事!
他果然好算计,余骁勇苦涩一笑,看着自己面前的营帐,突然感觉无比心酸,远远看到苍老的父亲在那群伤兵之中游走,一边慰问,一边给他们包扎伤口,但却无法再去拉拢他们的心,因为,继续战斗,只有死路一条!
明明眼前有一条活路,但因为父亲的固执,他们却要死在这冰冷刺骨的寒江城中,父亲一辈子的微信,似乎就这样断送在这座城里。
看着他那佝偻的身躯和布满皱纹的脸孔,还有他那愁眉不展,眼眶深陷的憔悴,余骁勇哽咽的唤道:“父亲!”
热泪从脸颊滑落,心痛鼻酸,来来往往的士兵皆是没有注意这个站在军营空地中的年轻人,对他们来说,就算是龙鳞兵马打过来都无所谓了,因为,他们正需要一个机会投降,又或者是被俘!
余胜天听见耳边微弱的一声呼唤,那声音与儿子的是那样相像,几乎让他以为儿子就在他的身边,苦涩的嘴角自嘲起来,他抬头看天,忽然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
纵横沙场几十年,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说他可怜,可悲,可叹,一点也不夸张!
像是风沙了迷了眼,有些看不清远处的景物,然而,那个远处站着对他滚滚落泪的人,不正是他的儿子吗?
余胜天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眶,然后再看着一步步走进的儿子,看着他心痛的表情那么真实,看着他滚滚而落的热泪那么清晰,看着他嘴角牵扯的笑容那么牵强,忽然,余胜天的胸口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
一震,便仰头吐了一口鲜血!
“将军……。将军……。”
“父亲……。”在一片恍惚中,在吵杂而慌乱的声音里,他清清楚楚的听到,那一句父亲那么真实!
朦胧而昏暗的视线越看不清楚,然而,余胜天却在那一声声的父亲中,满足而面带笑容的昏睡过去!
余骁勇的回来,让跟随余胜天的老将们全都欣慰不已,那原本对燕倾天的恨意,也消散不少,若非余老将军昏迷不醒,只怕早有人鼓动他带领大军投降!
太古帝早就逃出西安,他们守着这么一座空城,早就疲惫不堪,更何况,他们已经有一月不不曾吃过一顿饱饭!
余骁勇守在父亲的床前,耳边响起刚刚一道皆一道的劝降之声,忽然心绪无比复杂,挣扎的目光中,清晰的印入父亲苍老的面容!
三日之期那么短,他忽然害怕自己会去见他,然而,却又隐隐期盼再去见他!
这种复杂而扰乱心智的情绪不停的上演,余骁勇狠狠的抓了一把头,眼中一片迷茫!
就在余骁勇纠结无比的同时,燕倾天与舒歌却在距西安国都千里之外的流火城中逍遥得很!
流火城是大齐与太古国的交界处,这里的经济十分繁荣,而赌场与妓院自然是十分热闹,燕倾天与舒歌御剑而行,早就在余骁勇步行到寒江城时,他们已经在千里之外了!
嗜血剑的剑魂早就在三年前就已经被燕倾天用血养成,如今嗜血剑已经成了燕倾天最牢靠的交通工具了,不仅度飞快,而且嗜血剑魂与她心灵相通,凡她心中所想,剑魂皆能明白!
人声鼎沸,嬉笑打闹的明珠楼里,燕倾天与舒歌在二楼开了一个隔间,撩开帘子,刚好能看到一楼底下的歌舞!
燕倾天品酒看舞,眯着眼,慵懒的靠在软榻上,一副享受至极的表情,舒歌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静静的喝着自己的茶,然后余光落在对面女子的面容之上,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宠溺!
“三日后你确定他会回来?”
燕倾天似乎看的津津有味,漫不经心的回道:“不确定!”
“可你连送他的礼物都准备好了!”舒歌皱眉,有些吃味道!
燕倾天闻言,调笑的眉眼弯起,嘴角微翘的弧度更甚,淡淡道:“你怎知就是他的礼物?”
“说不定是我打击他的筹码?”
舒歌闻言,目光暗闪,眼里流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光亮,嘴角轻勾,淡淡道:“是吗?”
燕倾天轻笑,目光暧昧的看向舒歌,调戏道:“我对自己人可从来不会吝啬,对内人更是倾尽所有!”
“那我算什么人?”舒歌问道,眸子里暗含一丝期待!
燕倾天闻言,撇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上了我的床就是内人!”
“你说你是什么人?”
肆无忌惮的调笑让舒歌微微红了脸,目光一闪,轻咳一声,呢喃道:“这不是还没有机会爬床?”
燕倾天的嘴角浮起几丝清浅的笑意,朗声问道:“什么?”
舒歌神色一震,紧绷面容,有些不自然道:“没什么?”
“哈哈……”燕倾天大笑!
“想不到小歌儿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爬上我的床啊?”
舒歌闻言,神色大囧,面色涨红的瞪了燕倾天一眼,红唇微翘,更显几分诱惑!
燕倾天目光一暗,看着舒歌这勾人的模样,心里恨不得扑上去死啃一通!
然而,门外响起的脚步声,很好的阻止了她的想法,燕十三大步而来,一进包间,便躬身立在燕倾天的旁边,轻声道:“所有宝藏皆已挖出,按照您的指示,已经全部转移,长风他们已经先走一步,说是让您在流火城多玩一天,怕跟不上您的度!”
燕倾天闻言,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陈天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荣昌与天辰陷入僵局,胜败在此一战,只是三皇子李翰害怕您会出兵助荣昌,里外夹击天辰,因此曾多次让人前来传信,说是要见您一面!”
燕倾天闻言,嘴角微翘,眼里的精光暗闪,轻笑道:“让陈天跟马璞玉给我死死拖住他,不给任何回应,等我一举拿下太古,再去跟他交谈!”
燕十三闻言,眼里也浮现些许笑意,像是在看一出好戏,随即出声道:“那荣昌派来的人如何打?”
“当然是好酒好菜慢慢招待,听说荣昌百年不曾出兵一战,粮仓堆满,国库流油,若是不狠狠捞上一笔,难不成我这五年的仗白打了?”
燕十三与舒歌闻言,皆是一展笑颜,有一人天生爱财如命,却又散财如水,性子极是可爱!
招待荣昌,不理天辰,想来那三皇子李翰,该是要急上火才是!
燕十三失笑不语,默默退出房门继续去做尚未完成的事,而燕倾天与舒歌当晚就宿在流火城,一心想做内人的舒歌,这个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心想要去爬床,奈何心中沟壑太大,害怕唐突佳人,所以一夜未眠,纠结不已!
而这边一心等待某人爬床的燕倾天,却是恼恨不已,一夜未眠,顶着熊猫眼在床上等了一夜,没有想到,这家伙禽兽不如,竟然让她暗示得那么清楚都不来,当真是气煞她也!
不过气归气,正事还是要办的,第二日一早,燕倾天便和舒歌御剑而行,两人一同返回寒江城!
两天后,眼见燕倾天攻城的日期立马就到,而尚在昏迷中的余胜天丝毫没有舒醒的迹象?
门外跪着的,是从一开始就跟随在余胜天身边的老将,他们个个枯瘦如柴,面色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想当初是多么威武的一群人,如今就是想要投降,都还得跪地祈求,余骁勇苦涩的闭上眼,将门关得死死的,实在不忍去看!
他知道,就算是他不答应,明日燕倾天攻城之时,只怕也没有一兵一卒会去抵抗,国将不国,百姓又全都奔往龙鳞,他们为谁而守着空城?
心中的意念早就散落,没有了坚持,他们就如同散沙,不等龙鳞出兵,他们已有归降之意!
这结果如大刀挥下,血淋淋的场景,竟让他看了个彻底,余骁勇感觉体内所有的力气皆被抽干,再也没有往日的风意气!
临近傍晚,许多老将在寒风中慢慢倒下,物资匮乏,就连棉袄都是许多破旧衣物缝补而成,清粥咸菜,竟然连碗里的米粒都能一眼数清,屋外多少将士是饥肠辘辘,浑身乏力!
余骁勇将米汤慢慢喂入父亲的嘴里,想起自己在燕倾天的兵营中所见,再苦,燕倾天也从未让他的兵喝过一碗稀粥,那样的大将,如何能不让人不服!
堂堂七尺男儿,说过流尽鲜血也不留一滴泪的男人,却在短短两日之内,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喷涌而出,将他的脸庞灼热到滚烫,羞愧难挡!
“咳咳……”余胜天被米香味唤醒,睁着浑浊的眼眸,有气无力的看着守在床边的男子,忽然老泪纵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和酸楚,颤抖着声音问道:“是勇儿?”
“嗯……。”余骁勇也觉得鼻子一酸,连忙擦去泪水!
“是儿子!”努力将声音喊得大些,余骁勇现,越是想擦去眼泪,越是流的越凶!
第一次,他现自己多想抱着年迈的父亲,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余胜天看着失而复得的儿子,用干枯变形的大手轻覆在他的头上,随即欣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亲!”余骁勇喊道!
看着他佝偻而消瘦的身躯,看着他浑浊的双眼中,那毫无生存意识的神色,忽而就出声道:“父亲,我们降吧!”
此言一出,父亲两皆是一震,余胜天没有想到一向不可一世的儿子竟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而余骁勇更加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宁死不屈的父亲面前,说出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余骁勇本以为余胜天会震怒,会将他狠狠臭骂一顿,谁知余胜天只是在震惊过后,一脸慈爱而从容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字一句道:“不是父亲不降,而是不能降!”
“你的娘亲与你妹妹皆是被皇上关押起来,父亲若是降了,她们便会没命!”
“那五万将士你不用担心,燕倾天不会伤害他们的,父亲从前教导你,宁死勿降,那是因为父亲以为我太古有一明主,谁知……。呵呵……。”说道这里,余胜天自嘲的笑了笑!
“不说也罢,燕倾天与父亲交战四年,他的为人品性甚是不错,你若带人归降,他会重用于你,余家的未来,可全靠你了!”
余骁勇从来不知,父亲在死守寒江城的背后,竟然是受到太古帝的威逼,父亲为太古征战沙场数十年,没有想到,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局!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报效的皇室,这就是父亲卖命几十年的帝皇,余骁勇看着父亲枯瘦的面容,看着他那眼眸中的无奈和悔恨之意,忽然胸腔里燃起了熊熊烈火,他恨太古帝,恨那虚伪自私,无情无义的皇室中人,然而,他更恨的,则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太蠢,为这样的人卖命,让跟随余家的百万士兵几乎全军覆没,那如此罔顾天下将士性命的狗皇帝,他反了又如何?
只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父亲我与他有约,今夜我若是不回去,明日他便会率兵来范!”
“儿子之前害怕愧对您的教诲,如今儿子恨不得去杀了那狗皇帝!”
“我们余家辛辛苦苦为他卖命几十年,最后他竟然这样对我们,不仅让父亲白白送死,还抓了娘亲跟妹妹,此仇不报,我难消心头之恨!”
余胜看着儿子愤恨的表情,心里苦涩一叹,皇上不仁,就别怪他余家不义了,随即便开口催促道:“你快带着这五万人马去找燕倾天,明日一早,父亲必将让人大开城门,扫街相迎!”
余骁勇闻言,看着天色,便出声道:“父亲且等一夜,燕倾天手中能人异士居多,必能将娘亲与妹妹救出!”
余胜天闻言,目光中的担忧稍减,欣慰道:“如此,我也就安心了!”
“快去吧!”余胜天催促道,浑浊的眸子再看向余骁勇时,清明不少!
余骁勇点头而去,出门便集结五万兵马,将几百个行动不便的残兵老将留在了寒江城中!
五万人马在黑夜中点燃火把,快的往燕倾天的营帐奔去,而最前面的余骁勇,骑在高头大马上,一人领先开路,黝黑的目光在黑夜中显得十分神气!
这条归降之路,他走了五年,如今,总算是彻彻底底走上了这条道!
军营里,燕倾天似乎早就料到余骁勇会来,通亮的火把在黑夜中张狂的跳跃着,一连宰杀了几百头猪羊,酒肉飘香,引得众多归降的太古将士胃口大开,神气振奋!
然而,当燕倾天看着领头的人只有余骁勇时,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等众多归降的将士们安顿下来,立马将余骁勇唤到跟前来,出声问道:“你将寒江城中的兵马都带来了,你父亲呢?”
余骁勇闻言,出声道:“父亲说他留在城中,明日扫街相迎!”
燕倾天闻言,眼眸一暗,大手一扬,立马给了余骁勇一个耳光,大骂道:“你糊涂!”
随即便对着身边的长风高喊道:“带着给余老将军的礼物,随本将军亲自去迎!”
余骁勇被燕倾天一巴掌给打蒙了,看着燕倾天有些凝重的脸色,忽然一想,便明白过来,顿时心里一慌,连忙上前去牵马!
燕倾天白了他一眼,随即让人牵来她的战马逐月,翻身而上,一把将余骁勇给提在前面,二人同乘而去!
嘶鸣的马声伴随着马蹄在黑夜中十分响亮,长风与破浪带着给余胜天的礼物,一路飞驰,紧追燕倾天的身后!
而舒歌等人看着他们策马而去,皆是皱眉不语,心中早已猜到一二!
在马背上的颠簸,像是搅拌内心翻涌的不安一样,余骁勇从来没有感觉恐惧离自己如此之近,那是一种悔恨交加,无力回天的感觉!
他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而那个人,恰恰正是他自己!
寒江城内,所有的残兵老将皆是聚到一起,兵营中撤下了许多不用的木材,此时正烧着熊熊的一场大火,而在这大火中,余胜天似乎很有兴致的在给那些老将们表演了一套枪法!
银色的枪头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那么明亮和刺眼,似乎晃眼间,还能看见上面覆盖的鲜血,那把银枪跟随余胜天多年,不知饮了多少人的血!
忽而,长枪被余胜用内力一震,便深埋在黄土之中,众将士不明所以,皆抬眼看着余胜天!
而余胜天,看着跟随他多年的将士们,想起他打的每一场仗,想起许多熟悉的面孔,如今全都黄沙埋骨,而他却还活着,活着看到最残酷的事实,最可怕的真相!
“呵呵……。”余胜天低低的笑出来,浑浊的眼中流出几滴清泪,然后看着周围将士们担忧的目光,慢慢道:“老夫一生叱咤战场几十年,不想最后却落得这般结局!”
“死守寒江城三月有余,兵尽粮绝,我知你们想归降于燕倾天……。”
“将军……。”底下有一老将打断余胜天,神色悲痛,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余胜天却扬起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即他接着道:“老夫也想归降啊,但奈何皇上下有密旨,老夫若是归降燕倾天,那老夫的家人便按通敌之罪论处,杀无赦!”
“我余家世世代代为太古国卖命,光是战死的,就百余不止,可是没有想到,最后皇上待我余家,竟会如此无情无义!”
“我余胜天这一生算是到头了,今日我的儿子带着五万人马归降燕倾天是我的意思,将来到了地下面见祖宗,我余胜天也无愧于心了!”
“不让兄弟们陪着我死,算是我余胜天为兄弟们做的最后一件事了,望兄弟们日后不要记恨我的儿子,谁让老夫糊涂,当日兵强马壮,手掌大权时,不反了这杨家的江山!”
“将军……将军……”
底下的几个老将明显感觉到几丝不安,看着那熊熊燃烧的烈火,担忧的唤着!
他们竟然不知那狗皇帝竟然还在背后威胁将军,他们都是随着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之人,嘴里那点情意,虽说太轻,但谁不是以命相博而来!
将军为太古尽心尽力,甚至几次差点命丧疆场,不想,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
那狗皇帝能有今日,果真报应!
“是老夫对不起你们,他日太古灭国,劳烦诸位多多照顾我儿!”余胜天说吧,便身子一跃而起,直扑入那大火之中!
火苗刺啦一声高高窜起,众人只觉眼前的火光一闪,便不见余老将军的影子,也不知是谁嘶喊一句:“将军……。”
漫天的哭声压抑着,那一声声沙哑的将军,就这样淹没在那大火之中,留守的将士们大多手脚不便,根本没有办法打水灭火,眼看火势那么大,而余胜天又是抱住必死之心跳入,他们个个看着那大火熊熊燃烧,眼里泪水决堤而涌……。
从头到尾,他们没有听见余老将军的一句呼喊,在那一场大火的淹没下,所有的人的哭声和呐喊,像是催命符一般,全都落入了那场大火之中!
燕倾天在半路之时,就已经改用御剑飞行,带着余骁勇赶来,然而,还是慢了一步,众人围着那大火哭喊不止,燕倾天眼眸一痛,只觉万分惋惜!
一代名将,最后的结局竟然这般凄凉和决烈,他让世人看清了太古皇室的真面目,也给了他儿子一个必反的理由,如此,将来无论是史官还是天下百姓,能冉敢说余骁勇的一句不是?
燕倾天的眼眸湿润了,如此厚重的父爱,当真让她刮目相看!
余骁勇看着那燃烧的熊熊大火,视线模糊一片,心痛到连呼吸都是抽搐的,征战沙场数十年,他想过父亲会有怎样的结局,比这更惨烈的,比这更痛苦的,比这更屈辱的,他都有想过!
然而,真正到了这一天,他没能亲眼看着父亲的死亡,但他却感觉无比心痛和自责,甚至于漫天的悔恨席卷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跪在那大火前,随着众人的呼喊,用尽所有力气呼喊一声:“父亲……”
长风和破浪随后便到了,带着燕倾天给余胜天的礼物,那正是余胜天的妻子和女儿!
燕倾天看着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余骁勇,再看看耀眼至极的火光,不忍道:“我们来迟了一步,你们去送送余老将军吧!”
余夫人像是明白了什么?随即往前跑去,嘶喊道:“相公……”
而余连容则是泪水涟涟,一边拉着自己的母亲,一边哭泣道:“父亲……。”
哭声震天,在泪水肆意横流之中,这一代名将余胜天,就这样慢慢被燃烧成灰,最后连尸骨都没有剩下!
燕倾天轻叹,看着眼前这生离死别的场景,不免唏嘘!
枉费她将余夫人与余连容救了出来,本想收复这一代名将,不想,最后却连让他们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这老将军死得如此壮烈,只怕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士兵会以太古兵自居了!
他给余骁勇留下了美好的前程,被自己的主子逼死,古往今来,余胜天算是头一人!
余胜天的丧事办了七天,而在这七天中,燕倾天已经顺利拿下西安,而逃往大齐边境的太古帝及所有皇室成员,全都被大齐国君下令围剿诛杀,三百六十八颗人头,全都一个不少的送到燕倾天的面前,就连一月大的婴儿都没有放过!
当余骁勇接到消息时,心中一震,回想起燕倾天说的那句:“太古皇室飞覆灭不会是他动的手!”忽而就想明白了什么?
太古国灭了,燕倾天历经五年,打下了一国城池,收服一国百姓,所有人鞭炮其鸣,轩罗敲鼓,可谓兴高采烈地庆祝燕倾天将太古国拿下!
就在燕倾天刚刚坐拥太古国时,荣昌与天辰之战可谓越激烈,大齐不管四国之战,这早已表明态度,所以荣昌与天辰唯一可以拉拢的,便只有极富战神盛名的燕倾天!
而此时,燕倾天却在不给天辰任何回应的情况下,亲自接见了荣昌使臣,并且相谈甚欢!
文献二十二年春,眼见燕倾天整理大部队人马,即将插手两国之战时,天辰国三皇子李翰不淡定了,当即连夜赶往西安!
西安的皇宫之中,燕倾天将文献帝催促她回京的圣旨扔在一边,撒了这么久网,一个大鱼都没有捞到,她又这么肯走!
更何况如今她也算是享受了帝王般的待遇,一朝回京,可不得处处受限,如今正是享受的好时候,这个时候若是走了,只怕他日肠子都要悔青!
慵懒的躺在宽大的龙椅之上,燕倾天一边享受吃着水果,一边兴致勃勃的看着手里的账单!
这可是她让十三挖出的宝藏呢,呵呵,不愧是皇宫出品,件件价值连城,非一般宝物可比,如今她的小金库可堪比一国国库,甚至于还要多,想想都让人兴奋!
如今权利,财力,名誉,地位,她全都有了,唯一差那么一点的,似乎只有一段完美的婚姻和一个孩子了!
呵呵,想到舒歌男扮女装的样子,她就好笑到不行!
等她忙完这些破事,定会把那小子拐上床的,话说她的处女之身,可还没有献出去呢!
正津津有味想着激情无限的燕倾天,忽然感觉殿内的多了一人的气息,随即嘴角一勾,调笑道:“三皇子远道而来,想必跑死几匹好马吧!”
“呵呵,燕大将军神机妙算,知道本皇子一路风尘仆仆的赶来!”
话音一落,只见那金黄的大柱后面,现身一俊美无双的男子,只见他眼眸炯炯有神,剑眉星目,薄唇微扬,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三皇子的来意就不用多说了!”
“本将军不会出兵帮天辰的!”
李翰闻言,也不恼怒,眼眸微动,嘴角的笑意不减,出声道:“燕大将军若是有心相帮荣昌,今日也不会等本皇子前来!”
“明人不说暗话,将军有何要求,经管提就是了!”
燕倾天闻言,有些意外的看着将话说白了的三皇子,忽然眼眸一亮,她倒是不知这李翰竟然看出了她的用意!
也罢,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半个荣昌!”
“不行!”李翰想都没想就回绝了,天辰与荣昌打了五年,早就损失惨重,若是再将半个荣昌分与龙鳞,那他们这五年,岂不白打了!
燕倾天见李翰态度坚决的说no,当下好笑道:“三皇子何必心急拒绝,本将军说的是,半个荣昌国库!”
“国库?”李翰的额头冒出十万条黑线,原来这燕倾天竟然是想要钱财!
“呵呵!”燕倾天调笑,嘴角轻启,正色道:“本将军有方案一,方案二,三皇子不妨听听,看你选那个?”
“你且说!”李翰闻言,看着早有准备的燕倾天,心里莫名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这方案一嘛,本将军不参与你们两国之战,待他日你将荣昌灭了,出我百万黄金的旁观费就好!”
旁观费?李翰的嘴角抽搐几下,目光死死盯住燕倾天俊美的面容,咬牙切齿的呢喃道!
燕倾天懒得去看李翰的表情,继续道:“这第二嘛,就是本将军助你将荣昌灭了,到时荣昌的半个国库必须归我所用,并且荣昌与大齐的交汇处的逍遥城必须归我!”
“归你?”李翰的嘴角再次抽搐,他的目光斜睨的看了一眼燕倾天,讥讽道:“你确定是归你而不是归龙鳞?”
“自然是归我,你灭了荣昌,难不成你的父皇连座逍遥城都舍不得给你?”
燕倾天肯定道,逍遥城与流火城相连,等她回京就会让文献帝把流火成赐给他,到时两城相通,她若是想做些什么?自然方便很多!
“你一早就算准我没得选择?”李翰出声道,看着极致艳丽的燕倾天,忽然感觉这样个惊才绝世的男子,当真太过惹人妒忌!
燕倾天闻言,嘴角的笑意越大了,目光撇了一眼李翰,淡淡道:“你若有能力,根本不需要选择!”
“我若是对天辰出兵,天辰必败,到时别说是一座城池,就算我要十座城池,荣昌也会毫不犹豫的给!”
李翰闻言,唇边的笑意收拢,冷笑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对天辰手下留情!”
“你以为我想,天下人都知燕北晟死在龙鳞与天辰的征战中,本将军帮你,不过两个理由!”
“第一,天辰实在太穷,本将军看不上!”
“第二,唇亡齿寒,本将军实在不想打了几年的仗还不得闲!”
李翰闻言,目光微震的看着燕倾天,出声道:“即是如此,那本皇子便选第二套方案,希望燕大将军早日集结兵马,战场上见!”
燕倾天直视李翰投过来的审视目光,眼眸里寒光暗闪,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出声道:“三皇子先走一步,本将军定不会让你失望!”
李翰闻言,放心离去,而燕倾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嘴角勾引一抹诡异的弧度。
文献二十二年四月,燕倾天率领百万兵马前去相助天辰,时年八月,荣昌灭,时年十月,燕倾天安排八十万兵马驻守边疆,率领二十万兵马回京!
一场打了六年的仗,总算在三国鼎力的时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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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是燕王篇了,如果亲们追文已经到这里了,可不要卡着了啊!后面会越来越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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